“你什么意思?”中年妇人皱眉瞪眼大喊。
老大夫咳了咳,缓缓跟她道,“顾小娘子说的没有错,你儿子不是吃坏东西,而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才肚子痛,持续不断的绞痛,浑身无力,很是难熬,孩子痛得都快虚脱了。”
中年妇人脸色大变,瞬间苍白,这个时候倒是有点孩子亲生母亲的模样了。
她满脸的不相信,“不可能!你胡说!我儿子没有生病!他生病,他能生什么病?”
“孩子前些日子是不是发过一次高热?”
妇人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孩子本来就有咳疾,瘴毒入体严重,又发了高热,病况更重了,你儿子现在已经药石无医了。”
老大夫最后叹息一声。
众人都沉默了,万万没想到,诊治诊出了一个病入膏肓的绝症。
小孩子可怜啊。
怎么会有这么粗心大意的爹娘。
不过,众人也想,这下顾家铺子洗清嫌疑了,他们的吃食不是导致肚子痛的原因,他们的吃食是干净的。
妇人喘着粗气,瞪大的眼珠子盯着老大,满脸的不敢相信,“你胡说八道!我儿子,明明没事,他不过吃进去了一点点的炉灰,肚子只会痛一会儿罢了,根本不是因为生病!”
众皆哗然。
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亲生母亲给孩子吃了炉灰,让他肚子痛,再来嫁祸给顾家饭馆,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了讹诈钱财吗?真是太无耻了!
差点这家店的清白就没了。
而顾家的感觉则是截然不同,更加深刻,又是同情,又是愤恨,只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老大夫只是叹息一声,“我在县里当了几十年的大夫,何必骗你,你若是不愿开方治病,那就算了。”
他正要离开,妇人突然便跪了下来,抱着老大夫的腿,哭得涕泗横流,“你救我儿子啊,求求你,求求你啊。”
“老夫学艺不精,真是没有办法。”
老大夫直接抬脚离开。
妇人看向顾意,“你也是大夫,对不对?我告诉你一切,你能不能救我儿子?”
顾意面无表情,“你儿子我救不了,可你在这里大闹,我完全可以报官抓你,等着吃牢饭吧。”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了,妇人说了出指使她闹事的人,带着孩子灰败离开,不知往哪里去了。
顾意站在原地,想了很久,万万没想到,心肠歹毒的竟然是那个人。
她都不知道,跟那人结了那么深的仇怨啊。
妇人只告诉了顾意,于是王语兰和曹娘子都在追问。
曹娘子面色担忧,手揪着围裙都快吓死了,“不会是绝味斋的掌柜吧,他挖人不成功,眼红铺子,就做出如此禽兽没有下限的事情。”
她越想越害怕,真是无比的自责。
顾意连忙道,“不是他,曹婶儿别担心,绝味斋好歹也是饭馆,同是做生意的,不会那么阴毒。”
大郎问,“那是谁?顾嘉惠?老顾家一群人?”
他知道,最近时常能在街市碰见顾嘉惠,以往从来没有过。
若是她做的,还真是一点都不惊讶。
全家的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
二郎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愤愤,“那群人,真是畜生不如,竟然做出这种事,也是,他们本来就是两面三刀,贪慕虚荣,见不得别人好!”
顾意叹息一声,“你们别瞎猜了!也不是他们,老顾家早就离我们远远的,以后别提他们了。”
“是丁阿婆。”
众人大惊。
二郎怒气冲天,“我们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怨!”
顾意淡淡道,“嫉妒就是最大的魔鬼,哪里需要什么仇,嫉妒谁,就对谁动手了。那中年妇人和丁阿婆是熟识,老乡,丁阿婆给她一点钱,两人就狼狈为奸了。”
她想了想,“只是那妇人儿子得了绝症,告官,她也未必愿意指认丁阿婆,告成功了,未必会有什么惩罚,顶多就是罚一些钱。”
知道是她就好了。
之后,有的是办法整她。
众人都沉默了片刻。
顾意今日心情都被破坏了,“关铺子吧,明日再开,今天放放假。”
王语兰点头,“今日好累,身心俱疲,就不做生意了。”
顾意回家换了身衣服,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了一个觉。
一觉醒来,便觉得神清气爽。
最近太忙了,忙的脚不沾地,人跟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身心俱疲,还没有休假的日子,唯有每日收益能够让她感觉到值得,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
现在平均每日铺子的收益在十五两上下,攒上一两个月,就能买一只大船,去更远一点的海上。
还在胡思乱想之际,便听见外面郎朗的读书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
嘉月的小奶音。
顾意都能想象到她摇头晃脑的样子。
读着读着,声音突然消失了。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来到了顾意的房门口。
“扣扣!”
一阵敲门声。
“嘉意,嘉意,快出来!出事儿了!”
顾意一下子就从床上蹦了起来,赶忙穿上鞋,披上衣服,将房门打开。
“出什么事儿了?”
王语兰正站在她房门口,而她身边,是一个熟悉的年轻小妇人。
她认识,就是翠娘的妯娌,喜娘,同样在那次海匪袭击事件中死了丈夫的人。
而且喜娘比翠娘更惨,她才成婚不到一年,还不曾生育,小两口正是甜蜜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丈夫被海匪杀死的死讯。
喜娘眼眶是红色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强忍着哭腔,“顾小娘子,你先跟我去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