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夙没有看她,自然没有看到她有些发粘的眼神,嫌弃拧了拧袖口的水,“我聪明。”
顾意气恼:“你说句实话啊?”他看起来好像对天气和海洋很有研究的样子。
反正比她有研究。
明明看起来像一个脾气古怪的贵公子,怎么会对海有研究,怎么都觉得奇怪。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眸子变深,难道要他说这是他记忆里的东西吗。
萧景夙道,“神仙教的,就像你一样,一个娇小姐,突然开窍会了医术,当了赤脚大夫。”
顾意面色一僵,一下子所有不该有的心思全都吓飞了,眼睛都不会眨了,心跳的飞快。
他啥意思,他这是啥意思。
他查过她?什么叫像她一样?信息量太大,她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我可不是突然会的,我从前就看医书的。”
顾意强言争辩了几句,又问,“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提前说明白,提醒我们。”
“我不是提醒你们了?言尽于此,生拖硬拽你们不可能,你看我顺眼,未必会听我的,我早已料到,被旁人几句莫名其妙的挑拨便放松了警惕。”男子声音平淡。
顾意嘴角抽了抽:“我们出事了,你一个人继续在海里飘?”
她是那种被感情主导头脑的人吗,只要是大事,她都会将其他恩恩怨怨抛之脑后的。
“一起死呗,反正今日你们不来,我也必死。”
顾意:“……”
她继续舀水,舀水,疯狂舀水,恶狠狠的命令萧景夙,“在我的船上,就给我干活!”
还好老天眷顾,天气没有更差了。
他们有惊无险,一路平安回到了村里。
是,去了村里而不是码头。
其实从海上归航,无论去村里还是码头,路程差得不多。
顾意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衙门?”
萧景夙:“???”
“报官啊,你一艘大船被抢,难道不报官吗?”
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遭,要让父母官大人给他主持公道。
他便点头,“自然报官,你送我回县里,我直接去衙门。”
“送佛送到西,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吧,只是今日不行了,我们得先回村,给我家里人报平安。”
萧景夙便似有若无的笑了笑。
哪里是送佛送到西,是想看看官府打算对那些个海盗采取怎样的行动吧,是直接派大军剿灭,还是其他的。
大郎便拉了拉姐姐的袖子,“那他怎么办,住在哪里?”
“哪里有地儿让他住哪里呗,村里那么多地方,还容不下他?”
萧景夙:“……我说过要跟你们回村吗?”
“你不去村子里,那你跳海吧。”
他:“……”
到了村里。
牢牢将船拴在岸边,顾意几人提着零星几条鱼,还有渔具便往家里赶去。
王语兰远远的看见他们,便连忙拿着伞和蓑衣跑出去。
“吓死我了,你们可算回来了。”
王语兰让他们把蓑衣穿上,又给他们打伞。
顾意把伞又还给王语兰,“淋都淋湿了,算了,不用打伞了。”
王语兰皱眉,这才注意到有个陌生的男子,约莫弱冠之年,她问,“这位是?”
大郎道,“阿娘,是我们从海上救下来的人,还好他遇到我们,他要在咱家住一晚。”
王语兰仔细瞧他。
萧景夙微微撇开脑袋,神情古怪,这是顾将军的遗孀,小时候在京城是见过的。
他认得她,这夫人希望不要记得他才好。
“哦,快点进屋,不要在外面淋着了。”王语兰看他的眼神很是陌生。
或许一点都不记得他了。
招呼所有人都进屋后,王语兰连忙给他们准备热水,毛巾,还有吃食。
“意儿,大郎你们快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至于这位……”
“我叫王景。”
“哦对,王公子。”王语兰很为难,他们家也没有什么成年男人能穿的衣服。
曹夏主动站了出来,“婶儿,我去拿我的衣服暂时给他穿吧。”
“不必!”
萧景夙严词拒绝。
众人惊愕的纷纷看向他。
他咳了咳道,“我有自己的衣裳,晾干便能穿了,婶儿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好,不会生病。”
顾意也道,“阿娘,你不用管他,让他自己去烘呗。”
他都这样说了,女儿也这样说了,王语兰便不勉强了,只是为什么总觉得意儿和这少年之间不太对劲呢。
王语兰脑子里只闪过一瞬间这念头,又看向浑身湿透的曹夏,连忙叮嘱,“曹夏,你拿一把伞,快回家,你娘在家等着你呢。”
曹夏犹豫了一刻,便拿着伞跑了出去。
王语兰便带着萧景夙跑到灶房火堆旁烘衣服了。
顾意回了房间,把湿衣服脱下来,再把干衣服穿上身,总算舒服了。
阿娘烧了热水,她在房间把头发洗了。
手上机械般地擦头发的同时,她脑子里也在想,今天那男子的话总让她心惊肉跳的,她要找个机会和他开诚布公的谈一次,解决一些疑惑。
另外,明日去官府,她也要随行,官府他总不敢撒谎,打听打听海盗到底是什么情况,另外,官府会有怎样的举措。
灶房里,灶火旁,明亮的火光映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一抬头,看见顾意站在灶房门口,一笑。
“顾娘子也缺火吗?”
顾意道,“是挺缺的,但不是被你霸占了吗,孤男寡女,不好共处一室,我都不能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