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年乔晚与贺洁贞关系不睦,但在听到贺洁贞摔伤之后,还是第一时间赶往医院。
贺洁贞痛苦躺在急诊室的床上,几名医生正在为她的右腿打石膏。
乔晚这才发现,贺洁贞身边只有周家的一个住家保姆云姐。
云姐紧紧握住贺洁贞的手,不停地柔声安慰。
“晚晚——”贺洁贞的脸苍白得吓人,看到乔晚,眼圈立马红了。
这一刻纵使有再多的抱怨,乔晚的心也软了,哽着嗓子喊了声“妈”。
“晚晚,你总算来了,夫人一直在念叨你。”云姐忙为乔晚腾地方。
乔晚主动握住贺洁贞的手,不知为什么,此时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一个护士长模样的中年女人朝乔晚递来张就医卡,“周夫人小腿骨裂,如果恢复得好,五周就可以拆掉石膏,期间还要配合主治医师进行康复活动,不能离开医院半步,家属快去办理住院手续吧。”
“好。”乔晚怕贺洁贞听出自己的嗓子有问题,选择长话短说。
贺洁贞不得不放开乔晚的手,乔晚下楼交费。
收银员用电脑刷了贺洁贞的就医卡,瞥了眼乔晚,“除了当前的医药费和诊疗费,还有后续治疗康复的费用,先预存十万。”
“十万?!”乔晚差点惊掉下巴。
只是一条腿骨裂而已,抢钱呢?
她才工作一年,工资仅够维持吃喝与房租,如果不是周末在夜色做兼职,连代步车都开不起。
悄悄算了下,她现在所有银行卡加一起也就三万多。
江城二院有外资入股,医疗设施水平比人民医院强很多,治疗费用自然要高。
十万块对乔晚来说是笔不小的数目,但在贺洁贞那里就是小意思了。
自从贺洁贞嫁给周世宏,吃穿用立马飙升到贵妇级别,随便一个包包大衣都是五位数,每天在牌桌上的花费比乔晚一个月的生活费都多。
贺洁贞现在躺在急诊室,她是不好意思张嘴要钱的。只能先借钱交费,再让贺洁贞报销。
但翻遍所有手机联系人,也没找到一个能让她开口借七万块钱的人。
她的交际圈子有限。能立马掏出七万的,交情不够;交情够的,又拿不出七万。
欸,这就是无情又悲催的现实。
后面排队的人见乔晚迟迟没有交钱的迹象,硬硬把她从缴费窗口挤出去。
她忽然想起宋津南来。
找了个僻静角落拨出宋津南的电话。
耳边很快传来宋津南低沉的嗓音,“有事?”
“有事。”她附和了一句,小心翼翼道,“宋总,我现在有急用,想借七万块钱。”
借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也不确定宋津南是否会借,她带了十二分的小心。
“把卡号发我。”宋津南应得十分干脆。
乔晚还没说出“谢谢”二字,耳边已响起结束通话的忙音。
银行卡号发过去不到一分钟,七万块就到账了。
她用微信给宋津南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觉得欠妥又加了几个字:三天之内一定还清。
宋津南没做任何回应。
交完费,乔晚拿着一堆单据回到急诊室。
云姐正和一名护士推着贺洁贞回病房。
乔晚看了下贺洁贞打着石膏的右腿,心口再次掠过一阵心酸。
贺洁贞都住院了,周世宏竟然还没露面!
以前还能说是位高权重,不适合在不相干的场合露面,但他前几年就退休了呀!
连在金县的周庭安都知道贺洁贞进了医院,周世宏难道不知道?
这就是贺洁贞选的好男人!
乔晚和云姐一起把贺洁贞安顿好,浑身乏累,落座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贺洁贞抱怨她不去相亲,错过了仕途无量的小汪……
乔晚是被贺洁贞与周庭安母慈子孝的说话声吵醒的。
贺洁贞在周家生活了十年,在周世宏面前温柔贤淑,对周庭安这个继子更是比亲妈都体贴,唯独把坏脾气给了乔晚。
听着贺洁贞对周庭安嘘寒问暖,明知没有几分真,乔晚还是觉得扎心,因为这是她许久没在贺洁贞那里得到过的温暖。
十年了,哪怕是一句体贴入微的话,都没有。
她原本有个很幸福的三口之家,但自从十年前父亲忽然离世,一切就戛然而止了。
不到三个月,贺洁贞嫁给了周世宏,她成了阻碍贺洁贞幸福的拖油瓶,贺洁贞对她的疼爱也一去不复返。
“晚晚醒了。”
周庭安笑着朝她递过来一杯热腾腾的白水。
她心中还带着气,没有接。
环顾了下病房,发现除了云姐又多了位女护工,周世宏还没有露面。
“晚晚,你哥刚调动工作,这么忙还来看我,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什么时候能有你哥一半懂事,我就满意了。”
贺洁贞夸周庭安时还顺带数落了乔晚。
乔晚强忍着不悦起身,淡淡扫了眼贺洁贞,“有我哥照顾你,我一百二十个放心。你好好养着,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你这孩子跟我这个亲妈还这样拧巴!从去年到现在,我托熟人给你介绍了五个相亲对象,你一个都不见!再等几年你年龄不占优势了,看还有哪个男人会娶你——”
贺洁贞絮絮叨叨,话没说完乔晚就推门离开。
等电梯的时候,周庭安追过来,“贞姨有口无心,你还真生气啊?”
“哪有。”
乔晚嗓音哽咽,硬硬把摇摇欲坠的眼泪逼回去。
“你去年才毕业,好好工作就是,不要被贞姨的催嫁言论洗脑。”周庭安说着从口袋掏出张银行卡。
“我去替贞姨交费的时候发现你已经交过了。你现在工资低,还有车贷房租,先把卡里的钱取出来还给朋友。”
她只字未提交费的事儿,周庭安却能猜到是借钱交的,真是细心。
“她是我妈,不用你费心。”她心里依旧堵得难受,没好气怼了句。
周庭安骨子里的修养不许他发脾气,始终保持着得体,“贞姨在周家呆了十年,虽然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早就把她当做十分重要的亲人了。晚晚,以后再遇到困难,希望你能第一个想起我来。”
乔晚敛起所有的负面情绪,“心意领了,钱不能要。”
“如果我非要给呢?”周庭安一改往日的温和,把银行卡硬塞到她手中。
这时,电梯门开了。
宋津南站在电梯间正中,把这一幕摄入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