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禁止喧哗,但也要看人。
霍家这两尊大佛杵在那里,没有一个医生护士敢上去阻止,只能守在走廊边上疏散其他的医患,给他们腾地方。
霍博文转了转脖子,也不寒暄,直接问:“霍知衍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我现在受了伤就能随便拿捏,我可不怕你。”
另一边,霍知衍也是言简意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警告你,离陆安栀远一点。”
他打心里不喜欢这个堂弟,小时候不喜欢,现在更加厌恶。
本以为安排陆安栀让他去探霍铭骁的底细,会激怒他,搞僵两人的关系,没想到这个狗东西竟然变本加厉地贴了上来。
李九安排的人汇报,霍博文除了在家和俱乐部,几乎所有时间都窝在陆安栀的修理厂。
得知这个消息,霍知衍的眉心重重地跳了一下,他很难不去猜测霍博文的用心。
要么,他是受了霍铭骁的命令,过来监视陆安栀的一举一动,试图查找蛛丝马迹证明两人的婚姻不实。
要么,就是在背地里盘算着什么阴谋诡计,对陆安栀不利。
想到这里,霍知衍攥着拳头往前走了一步,沉声道:“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陆安栀,你要是敢动她,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什么?”
霍博文紧绷的肩膀忽然就垂了下来,用还能动的那只手揉了揉头太阳穴,简直要被气笑了。
“霍知衍你……你是不是小时候被打怕了,得了被迫害妄想症啊?”
他挥了挥手,一屁股坐在了墙边的休息椅上,语气淡淡的:“我就是单纯去找她弄车,再说了,又不是不给钱,你在这咋咋呼呼地搞了半天……”
话说到一半,霍博文扬起头,忽然戏谑起来:“难不成你真是吃醋?”
霍知衍咬紧后槽牙,眼神猛地下压,伸手攥住了霍博文的衣领:“弄车?这种理由,骗陆安栀可以,还想骗我?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吗霍博文。”
全国有经验的赛车工程师比比皆是,就算二叔拿霍家的人脉出来打压他,只要他愿意,总能找到比陆安栀更合适的。
而且,就算调试赛车也应该去正规的赛道,天天窝在人家修车厂算什么事。
如果说霍博文没有私心,他就算把头砍下来也不信。
霍知衍步步紧逼,将霍博文压在墙边,眼眸里的杀气仿佛利刃,直逼霍博文眉心。
霍博文脸色变了变,收起吊儿郎当的笑,一把扯下自己的衣领,认真道:“霍知衍,如果你今天大费周章跑过来跟我说这些,是因为你在乎陆安栀,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是……”
他站了起来,直视霍知衍:“你要是再用这种龌龊的思想看我,我也不是吃素的。”
说完,他一把将人推开,恶狠狠地说了句:“好狗不挡路,给老子让开。”
然后甩着手离开了医院。
霍知衍站在走廊里,额角的青筋鼓起,一直盯着那道背影消失,久久才呼出一口气,松开拳头推开了病房的门。
刚才陪着晴宝玩的护士围在陆安栀身边,李九顺势顶替了护士的空缺,陪孩子继续搭积木。
田雨霏还是迷迷瞪瞪地靠在病床上,脸色蜡黄毫无血色。
霍知衍挑了挑眉,在看见田雨霏的状态时,莫名心口一紧,小的时候,他也在老宅那间幽暗的房间里看见过同样的表情。
母亲整日失魂落魄地靠在床头,眼里噙着泪水,一言不发。
他走过去,想和母亲说话,但母亲从来都不会垂眸看他,哪怕一眼。
明明距离那么近,却像隔了一道永远都无法逾越的天堑。
“欸,你怎么一个人进来?”陆安栀从两个护士中间的缝隙望过去,随口朝霍知衍问道。
霍知衍没收回思绪,径直走了过来,发现护士正在给陆安栀包手。
他皱眉:“不是说没受伤?”
陆安栀漫不经心地回答:“打人的时候没注意,蹭掉了一点皮。”
说着又偏头问了句:“霍博文呢?医生给他开了些口服药,我还没替他拿。”
霍知衍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你是她保姆还是他妈?人家稀罕这点药吗?他家有私人医生,轮得到你操心?”
一席话,直接把陆安栀整懵了。
她啧了一声,也不示弱:“你今天是不是吃炸药了?他是替我挡了一凳子才受的伤,我关心一下他有问题吗?”
“你……”霍知衍憋了一肚子火,但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泄,只能转头朝李九吼了一声:“还不走!”
李九一个激灵,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他赶紧起身,和晴宝告别:“叔叔先走了哈,下次再陪你搭积木好不好?”
晴宝怯生生地看了看霍知衍,回头朝李九点头:“好的叔叔,你……”
说到一半,又偏头看了看霍知衍,撅着嘴鼓起勇气说道:“叔叔你别怕,要是那个叔叔欺负你,你就找我干妈,我干妈可厉害了。”
听见这话,原本气呼呼的陆安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走过去抱起晴宝,在那张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又亲:“还是晴宝会说话,晴宝放心,干妈会保护你们所有人的,好吗?”
“嗯!”小丫头神情严肃,重重地点了点头,也对着陆安栀脸上嘬了一口:“干妈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霍知衍简直被气到脸皮抽筋,一句话没说转头就走。
李九匆匆跟了上去。
陆安栀这才想起霍博文交代的事情她还没传达,赶紧叫了李九一声。
门已经快关了,李九一个劲地朝她挤眉弄眼:“今晚回去再说。”
病房的门被重新关上,陆安栀叹了口气,跑到田雨霏病床前坐下。
“怎么样了?头还痛吗?”她关切地问道。
田雨霏有些不在状态,只是摇头,说了句:“没事。”
陆安栀也不敢再问,正在这时二宝忽然醒了,哭着要喝奶,田雨霏这才回过神,几乎是本能地撩开衣服开始奶娃。
不一会儿,咕咚咕咚的吞咽声传来。
田雨霏望着孩子粉嫩嫩的小脸,神情总算缓和了些。
半晌,吃饱喝足的二宝闹着要玩,护士们将她抱走,晴宝也闹着要去,整个病房里又只剩下陆安栀和田雨霏两人。
“栀栀。”田雨霏忽然开口,语气落寞却坚决:“我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