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几乎是秒挂的电话。
“老大……你不是去少奶奶房间了吗?”
霍知衍眸光沉沉,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李九,不说话也不移开视线,仿佛在等他自己交待。
李九苦笑着给他拉了张凳子:“老大……要不你坐下说?”
刚刚还在和沈从君哥俩好的李九,一转背就把哥们儿给出卖了,言之凿凿地对霍知衍说:“都是老沈出的主意,真的!”
“我前两天跟他闲聊说了家里的佣人都放假的事,他就自作主张,暗示少奶奶不用一直住在医院,回家自己上药也是可以的。”
“然后就千叮万嘱一定要让我今天把你带回来嘛……”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别的我什么都没参与啊,他自己给你打的电话,不关我的事。”
李九脊背坐得笔直,低头看地,好像地上有什么特别好看的东西似的。
反正就是不抬头。
霍知衍蹙了蹙眉,拳头都硬了:“好啊,你们都学会联起手来给我下套了是吧?审计的人明天就来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再去把数据检查一遍。”
一席话说到最后,后槽牙都要磨出火。
李九赶紧点头:“是是是,我也正有此意,这样,老大我现在就回公司,今晚我不睡了,连夜加班再看一遍数据。”
说着要去拿桌上的车钥匙。
霍知衍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坐下。”
李九赶紧陪笑,不情不愿地坐好:“老大还有什么吩咐?”
“去保险箱把那个红宝石胸针包起来,明天送到陆安栀房间。”霍知衍抬眸看向他,屈指轻扣桌面,语气顿了顿:“就说……是老太太让你给她的。”
李九哦了一声,想了想又抓着头发多问了一句:“上次拍卖会的时候,老太太让你送东西给少奶奶,你非说是主办方送的。”
“这次,怎么又说是老太太送的,老大,你能不能坦诚一点。”
霍知衍神色淡漠:“对她有什么好坦诚的。”
“你们现在怎么说也是夫妻啊。”李九叹了口气,话里话外都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单身了28年,眼看就29了,好不容易逮着个老婆,就算老太太不着急,他也替老大着急。
而且,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少奶奶无论从人品到长相那都是没的说,最关键的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大对她的态度和其他女人明显不一样。
这两人要是好好相处下去,说不能真的能成。
霍知衍往椅子上靠了靠,视线落到了窗外的天井里,淡淡道:“我们只是合同夫妻,不可能存在别的关系。”
李九耷拉着脸,像是憋了一肚子话想说。
霍知衍抬眸,看上去倨傲冷淡,认真道:“拍卖会瞒着她,是不想让她觉得欠了我的,这次瞒着她,是不想让我觉得亏欠了她。”
毕竟那身烫伤因他而起。
霍知衍双手交叉,环抱胸前:“不过一年而已,等我拿下霍家,她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你知道我这人最讨厌欠人情。”
李九垂下眸子,眼里的光逐渐散去,讪讪地答了句:“行吧,老大你说了算。”
“所以!”霍知衍转过头来,加重了语气:“以后不管你还是从君,抑或是老太太,最好都不要试图干扰我的决定。”
“听明白了吗?”
霍知衍的语气很冷,尤其在命令人时,分明没有半点怒气,却带着不容旁人置喙的威严。
“明白了。”李九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不敢违背老大的意思。
他弯下腰刚准备坐下。
霍知衍抓着桌上的钥匙就朝他扔了过去:“还不走?”
李九茫然:“去哪?”
“刚刚谁说今天晚上要通宵加班的?”
“我靠!”李九有点想哭:“开玩笑的老大,我们都连轴转了这么多天,能不能让我睡一觉啊,明天还有一场恶战要打的。”
“睡什么睡,走!”
霍知衍率先站了起来,拍了拍衬衣的领口:“难不成要我开车?”
李九无奈地接过钥匙:“走走走,真是怕了你,你自己不想谈恋爱非拉着我一起,你看看人家老沈都快当爹了,我连女朋友的影子都没见着。”
霍知衍推开门,语气松了些:“等明年尘埃落定,你想找几个女人都行。”
“欸,我可不贪心啊,老婆一个就行。”李九追了上来:“老大,就留少奶奶一个人在家没事吗?”
“她是三岁小孩?”
“不是,那……总要跟她打声招呼吧。”
“不去。”
……
第二天,陆安栀睡醒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了。
她东扭扭西扭扭地下楼,正准备自己煮碗面吃,才发现家里的下人们齐齐整整全部就位,张姐已经做好了早餐,端着牛奶冲她笑:“少奶奶早上好。”
陆安栀揉了揉眼睛:“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四正好经过,手里扛着大包小包:“刚回来,连夜坐的车,少爷吩咐我们必须今早回到家。”
他咧嘴笑了笑,大白牙更白了。
陆安栀坐到餐桌旁,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张姐,实在是抱歉啊,打扰你们休假。”
张姐嗐了一声,把刚煮好的面条端上来:“说什么呢少奶奶,跟我们还客气什么,对了,少爷嘱咐我吃完早餐要给你换药,我先打电话给沈医生学习一下哈。”
说着就匆匆离开了餐厅。
看着其他人忙碌的样子,陆安栀竟然有片刻失神。
十天没去厂里了,虽然微信和电话不断,但她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张姐给她换了药和纱布后,还是拿起手机给陈默甩过去一个视频通话。
现在早上十一点,照惯例这个时候是一天里最忙的,但陈默的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老板,你出院了?”还是熟悉的语气。
陆安栀蹭了蹭背:“还没出院,回家躺几天,今天怎么样,我看看车间有什么车。”
陈默把手机举过头顶,穿过接待室的玻璃拍到了车间的全景:“喏,就两台老客户的车过来保养,这几天奇怪得很,感觉进车量少了挺多,我们都能正常下班了。”
陆安栀皱眉,进车少,就意味着赚得少。
她叹了口气接着又问:“我不在店里这些天,没什么特殊情况吧?”
陈默摇了摇头:“一切正常。”
手机镜头还在车间里晃,陈默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把镜头对准自己:“倒是有个客户挺奇怪的,隔三岔五就来一次,说是找你,见你不在掉头就走。”
陆安栀:“男的女的?”
陈默:“男的,开着辆改装过的日产,说自己姓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