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栀把手里的搪瓷匙羹一扔,慢悠悠地抬起脸:“霍小姐,邕城的精神病院是塌了吗?你到底是怎么从里面逃出来的?”
“分明是你先挑事,把我搞了一身伤,还跑来问我为什么拉着个臭脸,你这脑子是不是没发育好啊?”
“还有,别动不动就贱人贱人地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自己取外号呢!”
一顿非暴力输出,直接把战斗力提了上来,霍诗予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你,你刚刚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陆安栀咂咂嘴,咦了一声:“没想到霍小姐还有这种癖好,喜欢被人翻来覆去地骂。”
霍诗予这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骤然抬高了八度:“你竟然真的敢骂我?”
“骂你怎么了?”陆安栀失笑:“要是你听不清,我还能把刚刚那几句话刻你碑上。”
霍诗予虽然刁蛮任性,但毕竟是养在豪门的千金小姐,也就是发起疯来动静大点,一旦真的要跟人对骂时。
词汇量瞬间就见了底。
面对陆安栀狂风暴雨的嘲讽,竟然气到词穷:“妈,妈妈……妈妈快帮我骂她。”
霍太太这才回过神,赶忙把女儿护在身后,语气骤然强硬了几分:“陆安栀,你最好少说两句,一个巴掌拍不响,昨天夜里的事你自己也推脱不了责任,真的闹大了,谁都不好看。”
陆安栀忍着背上的疼,冷笑一声:“谁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让霍诗予把脸凑过来,我再抽她一个试试,你看响不响。”
霍太太气得脸都僵了,刚打的玻尿酸都在发抖。
三个女人闹了这么久,霍知衍从始至终每说一句话,眸光紧紧跟着陆安栀,嘴角甚至还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
“阿衍,你……管管你老婆,这么没大没小,说话也没有分寸,到时候丢的可是你的脸。”霍太太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霍知衍根本不想理她,自顾自站起身,凑到陆安栀身边。
伸手揽住那纤纤一握的腰肢,另一只手递来一杯茶:“口渴了没?喝点水继续。”
陆安栀一怔:“???”
腰上那只大手灼热有力,将她生生扯进了男人的臂弯里。
霍诗予暴跳如雷:“霍知衍,你有没有搞错,她刚刚是在骂我,你知不知道得罪我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霍知衍勾唇,讥讽道:“有什么下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老婆骂人的声音很好听。”
陆安栀身子微颤,差点没站稳。
不是!
秀恩爱就秀。
整这死出没必要吧,着实没必要!
她想躲,霍知衍手上力道更紧,伤口被纱布刮得生疼。
陆安栀抬起桌子下的脚,一脚踩在了霍知衍的皮鞋上。
霍知衍吃痛,手却不松分毫,反而再次加重了力道。
两人就这样一边扮演恩爱夫妻,一边在暗处拼命较劲,谁都不放过谁。
好在霍太太实在装不下去了,甩着臭脸就把霍诗予拖了回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你要踩死我啊?”霍知衍倏地松开手。
陆安栀不甘示弱:“明明是你要先扯我的,背后这么大一块伤看不见?”
“放屁,你伤在右边,我扯的是左边。”
“你才放屁,我踩的是你脚,你干嘛要用嘴巴骂我?”
“你……”
“你什么你,真的很痛的,以后再这样乱来,我真的要加钱了!”
霍知衍气得牙痒,撇开脸呼了口气:“行了,你走不走?”
陆安栀扬起下巴,指了指身上的装扮:“我就穿成这样怎么走嘛?包得像个僵尸,还没穿内……咳咳。”
霍知衍好像终于捏住了某人的把柄似的,阴阳怪气地笑了声:“呵,你也知道怕丑?刚刚骂人的气势不是挺足的吗?”
陆安栀白了他一眼,转身就想去把床上的被子扯下来往身上裹。
“干什么啊?”霍知衍拉住她:“车子已经在外面了,就走两步而已。”
说完,就朝屋外喊了声:“李九,让外面的闲杂人等都滚开。”
李九竟然很快应道:“都滚完了,只剩我和沈从君,少奶奶一出来,我也会滚的。”
……
白色的商务车旁,李九十分有求生欲地戴了个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听见有脚步声,立刻跳上了主驾,做一个眼里只有路的专业司机。
车上只有沈从君面带微笑地等着他们。
医生就无所谓了,尸体都摸过,女人算什么?
“少奶奶,又见面了!”沈从君抬手打了个招呼,顺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陆安栀简单的笑笑,就爬上车继续趴着,很听话的样子,随后问道:“我们现在回西山吗?”
霍知衍眼皮都懒得抬:“去你爸那个医院,这几天哪里都别想去。”
陆安栀啧了一声:“我要住我爸隔壁。”
“你住天台都没人管你。”
“切,阴阳怪气。”
霍知衍冷哼:“阴阳得过你?”
陆安栀假笑:“谢谢霍总夸奖,霍总快上车,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霍知衍脚步一转,直接下车关上了车门:“你不是挺厉害吗?还要我亲自陪你去?”
陆安栀揉了揉刚刚被捏疼的腰:“哪能啊?我又没死,怎么能劳烦霍总亲自来送我呢?”
霍知衍:……
刚刚还在外人面前秀恩爱的两人,这一转头就像挖了对方祖坟似的。
李九赶紧出来解释:“少奶奶,老大要去公司签个很重要的协议,我跟从君陪你去医院就行,放心好了。”
霍知衍立刻把枪口对准李九:“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啰嗦,你送完人就过来,我还有事跟你商量。”
说完,就甩了甩手,径直走向了后面的库里南。
半个眼神都没有再给陆安栀。
陆安栀也没好气地抬高了音调,朝着车窗外喊道:“用完我就跑是吧,霍知衍你就是个渣男!”
……
两台车前后驶出霍家庄园。
陆安栀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了地,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放松。
没了霍知衍这个冰块脸,白色商务车里的氛围立刻就轻松了。
沈从君愣了半天,开玩笑地问了句:“李九,老大和少奶奶,平时都是这样交流的?”
李九:“是啊!”
陆安栀:“怎么?有问题?”
沈从君推了推眼镜,干笑两声:“没问题,没有任何问题,第一次见,挺新鲜的……”
天知道,他跟在霍知衍身边十几年,就刚刚那十分钟里,霍知衍说的话,比他以前一个礼拜说的话加起来还要多。
这不是新鲜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