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忽然聊到切啤酒瓶,陆安栀这才想起已经有好些天没去看田雨霏了。
这段时间店里忙,每天关门都很晚,夜里还要长途跋涉回西山别墅,时间被占得满满当当。
陆安栀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田雨霏虽然平时没什么自由时间,但总会在朋友圈里晒一晒带娃的日常。
可是离她最近发的那条朋友圈,已经过了五天。
这种状态着实不太正常。
霍知衍今天心情不错,就多问了一句:“你不是每天都回修车厂吗?为什么说请假?”
陆安栀坦白从宽:“我明天晚上想不回西山这边,想去老房子那里找霏霏。”
“找一晚上?”
“要是聊天聊得很晚,就不回来了嘛,老房子又不是不能住。”
霍知衍的视线朝她压了压,沉默几秒后:“行,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李九。”
得到肯定的答复,陆安栀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蹦跶着上楼卸妆洗澡去了。
……
第二天,陆安栀起了个大早,随手拿了几片面包就去了车库。
清一色的豪车旁边,她的那辆三门两座的新能源小车,看起来实在像个玩具。
霍知衍不是个小气的人,他很早之前就说过,除了三楼以上的区域禁止入内,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陆安栀都可以用。
包括那些贵得令人咋舌的豪车。
即便得到允许,陆安栀一次都没有开过,虽然她也很想很馋很渴望踩一踩库里南的油门。
曲折蜿蜒的盘山路上,风景美不胜收,青翠的树木,天边的云朵,还有时不时叫唤几声的不知名小鸟。
陆安栀把车窗降下来,每次开这段路,她都喜欢吹吹自然风,时间仿佛被耳畔的风吹得变慢了。
车子往前跑,美景都被丢在了后头,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公路上,洒在干净的前挡玻璃上,斑驳的树影摇摇晃晃,让人心旷神怡。
因为住得远,为了像以前一样准时准点出现在店里,陆老板必须要比平时早半个小时起床。
虽说她不必时时刻刻都守在店里,但几年下来,她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
不在厂里蹲着,就在医院蹲着。
除了这两个地方,她似乎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和往常一样,陆安栀在店门口停好车,按下钥匙,钻进缓缓升起的卷帘门,然后去电箱里把开关全部打开,最后还要去空压机房开气。
做好这些,员工们也都陆陆续续来了。
在他们眼里,老板还是原来那个人美嘴贱讲义气的陆安栀,没人知道她结了婚,甚至还偷偷找了个豪门阔少结的婚。
大家还是和往常一样,偶尔开几句不正经的玩笑。
今天天气好,为了省电,接待室里还没开空调。
陆安栀和陈默喜欢并排蹲在店门口吹风。
陈默戳了戳她的胳膊,眼神往旁边的驴肉火锅店瞟:“老板,前两天赵大鹏店里放了好多鞭炮,而且吃饭的人比平时要多好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陆安栀打了个哈欠:“他老婆生二胎了?”
“不是!”陈默明显跟不上某人的脑回路,左右瞄了瞄,压着声音:“她老婆出来了!”
陆安栀一脸懵:“从哪出来?月子中心?”
“嘶……”
陈默眉头紧皱,有时候真的很想锤她:“什么呀!都说了她没有生二胎。”
“那从哪出来。”
“那个,那个……里面!”
陈默比划了几下,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连抬头纹都是戏。
陆安栀眯了眯眼:“哦?”
然后很快又问道:“她什么时候进去的啊?我怎么不知道。犯了什么事?重婚罪吗?”
陈默眉毛都快扭成了麻花:“不是不是不是!”
说着又往陆安栀身边凑了凑:“听说是故意伤人,打一个客户,肋骨都敲断了三根。”
看着眼前摇来摇去的三根手指,陆安栀顿了顿:“你等下,那个老板娘我是不是见过?上次她儿子不写作业跑到我们店里躲起来那次。”
“对对对!”陈默疯狂点头:“上次你还劝她,孩子太小别打死,留口气以后还能慢慢教。”
“我看她也没真打啊。”
“但是人家打客户是真打啊,三根肋骨,三根!”
陈默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这得多疼啊我的妈……”
陆安栀瞪了他一眼:“管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打我们的客户。”
陈默心有余悸:“可是我们前段时间得罪了人家老公,你说,他们会不会报复我们?”
“不会吧……”陆安栀偏了偏头:“文明讨债而已,他们动手,我们正当防卫,这也算得罪?”
陈默刚想说什么,就有客户进店要换机油,他应了一声上去安排工作。
陆安栀也站了起来,蹲久了腿麻。
一瘸一拐地往接待室走去,她习惯把每天的单子都统计一遍,主要是算一算赚了多少钱。
这一忙又到了傍晚,最后一台车施工完毕,太阳眼看又要落山。
除了加班的黄师傅,其他人都走了。
陆安栀留在最后关门,她的手机屏幕一直亮着不敢关,昨天晚上给田雨霏发消息,她好歹回了两个字。
但是今天一天发过去的消息,却都石沉大海。
陆安栀皱了皱眉,提着中午抽空去买的一些日用品,关好门之后就往老房子那边赶。
他们住的算是老城区,并没有那种华灯初上的都市感,路灯灰蒙蒙的,行人也不算多。
小巷子里,时不时会传来几声孩子们的打闹,看起来比那些冷冰冰的高楼大厦更有生气。
电梯缓缓打开,陆安栀提着大包小包满身是汗。
但一抬眼就看见田雨霏家的门是开着的,时不时还有东西被扔出来,晴宝的哭声夹杂着男人破口大骂的声音听得十分真切。
“爸爸,你别扔了,别扔了。”
“田雨霏,这个家现在是过不下去了是吗?我一天在外面累死累活,回到家连口热饭都没有,你倒好,在这里给我串珠子。”
“老子让你串,老子全扔了,看你还有什么借口不做饭。”
陆安栀走近了些,只见田雨霏家门口全是五颜六色的水晶珠子,大大小小散落一地,还有好些明显是完成了一部分的半成品。
男人的叫嚣声没有停止,嘴里骂出来的话,已经从串珠子不做饭,换成了生不出男孩儿让他在老家抬不起头的老话题。
陆安栀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东西堆在墙边垒好。
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