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方荀双眼如淬了寒冰一般,盯着院子里跪着的小丫鬟:“季云华呢?”
管事的躬身答道:“季姑娘应该马上到了。”他话音落下时,季云华的身影出现在院子中。
她沐浴更衣过后,又梳妆打扮了一番,此时脸上已不见疲惫,反倒是光彩照人。她缓步走来,神情倨傲,路过跪地的丫鬟时,微微停步,轻轻一扫,抬脚便踹了过去,随后又跺了跺脚,好似沾染了什么秽物。
“太子殿下,这就是你查出诬蔑本宫的贱人?”季云华一脸厌恶与憎恨,恨不得一刀捅死她。
赵方荀站在石阶上,听见季云华自称“本宫”时,眉头狠狠一蹙:“季云华,在东宫只有本宫才能自称本宫。”
季云华好似恍然想起,她被赵骁赐给赵方荀了,转瞬之间,她方才的嚣张倨傲不见了,露出一脸的赔笑讨好:“太子殿下教训的是,臣妾有罪,还请太子殿下莫要怪罪。臣妾日后定当好好侍奉殿下,在那事上殿下想怎么玩,臣妾都听殿下的。”
她在宫中可是听了不少有关赵骁在床事上的癖好,都说子承父业,想必赵方荀也定然喜欢。
这一番话,将赵方荀极力忘记的屈辱再度公之于众,他身形一闪,已然来到季云华身边,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两巴掌
已在她脸上形成了对称之姿。
他用的力气很大,甚至还加了两层内力,季云华的脸疼得麻木,更多的还有震惊,她连哭都忘了。
“本宫看你是活得太舒坦了!”赵方荀的声音拉回了她的魂儿。
她眼睛瞪得极大,眼中含着斗大的泪花,不甘的控诉着赵方荀:“你敢打我?”
“本宫打了,你想如何?”赵方荀不屑,蝼蚁一般,还敢同他叫嚣,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季云华双手捂着两边的脸颊:“我是陛下赐给你的侧妃,你打我就是在打陛下的脸。”她将赵骁视为自己的靠山。
这样的蠢货,也难怪会成为众矢之的。赵方荀想过,入宫的秀女共七位,除去死去的那位扬州女,其余六位的身份地位无一不比季云华高,害他之人用季云华当刀,只怕就是看中了季云华的蠢。
蠢得连自证清白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为鱼肉,任人宰割。
“本宫不仅能打你,还能杀了你。”他的手段不必多言,想弄死一个人,轻而易举之事。
季云华的目光接触到赵方荀阴沉如毒蛇一般的眼神,猛然想起盛京城中关于他的传闻,立马偃息旗鼓,甚至还往后挪了两步:“你……你不能……不能杀我……”她一脸惊惧,吓得话都说不连贯。
赵方荀没有处
置她的心思,阴沉的目光移向跪在院子中的丫鬟,那丫鬟已经被鞭打的满身是伤,但依旧不认。
人既然已经抓到,且还有证据指向了她,于他而言,是否亲耳听见丫鬟认罪,都不重要:“行五马分尸之刑,东宫所有下人全部观刑。”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当今太子与后宫贵人有染一事,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在盛京城各官员之间传开。一时之间,赵方荀的名声如臭水沟里的老鼠,任人人避之不及。
反观赵方荀,好似没将这些当回事,他依旧该上朝上朝,该议事议事,甚至当弹劾他的折子在朝堂提起时,他还点头赞同,夸赞弹劾官员的刚正不阿。如此一来,竟然没有官员再敢提起此事。
科举将至,朝中官员都忙得人仰马翻,大家更是没有闲心思来关注父子间同争一个女人的事。
李翠云和陈宁池早了些时候入了京,两人在一家小客栈歇脚,吃了晚饭,趁着子夜时分,出了客栈,直奔江府。
李翠云今日晌午托了一位送菜的小哥,提前告知了江知序。江府内灯火通明,江知序,明夷则,俞安都坐在前厅正堂等着。
“外面都安排好了?”江知序还是有些不放心,如今她这府邸外不知藏了几拨人在暗中监视着。
明夷则将剥好的
一小碟核桃肉递到她手边:“放心,羽林卫又不是吃素的。”
俞安跟着道:“雪青和丛一也去了,不会出意外。”
换做旁人,江知序也不会这般紧张担忧。来的人是李翠云,是江淮到死都未曾放下的人,她要护好李翠云,才不枉江淮的死。
大约过了一炷香,李翠云和陈宁池在郑卫的带领下入了江府。
李翠云看见江知序时,欣喜的跑过来:“江姐姐,我想死你了。”
江知序温柔笑着,拉着她的手:“我也想你啊,饿不饿?我让人去备夜宵。”
“不饿。”李翠云另一只手把陈宁池拉过来,她兴奋催促着,“快说,你快和江姐姐说你的打算。”
江知序稍稍抬眸,看过去,只见陈宁池一脸坚定,甚至还带着一股子视死如归,她心中警铃大作,慌忙出声阻止:“翠云,你不是说,要和我说与江淮有关的事吗?”
李翠云点头,她笑得还如初见是璀璨纯粹,可见她嫁给陈宁池后,过得很好:“江姐姐,让宁池先和你说他的决定。”
阻止不了,江知序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知陈公子的才干学识,此次科举依着陈公子的能力,定然不会落榜。但我所行之事,凶险无比,你们二人不宜参与。”
她见陈宁池动嘴还要说,便
紧跟着又道:“陈公子,入朝为官,万事以百姓为先,才是正道。”
陈宁池眼中一闪,明白了江知序的意思,他颔首道:“江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江姑娘放心,我学圣人之道,定然不会辱了圣人学问。”
李翠云不太懂二人话中的意外之意,但这个时候她也明白,陈宁池想说的话是没机会说了:“江姐姐,这是江淮曾经给我的。”她从腰间拿出一方帕子,递给江知序。
这一方手帕,江知序再熟悉不过,黑莲心手帕:“他可告诉过你,这帕子是何人给他的?”
李翠云摇头:“他只告诉我,在合适的时机把这方帕子交给你,说这手帕来自盛京城中最尊贵的人家。”
“合适的时机?”明夷则眉毛一扬,看着她,“你怎知如今是合适的时机?”
李翠云指了一下一旁的陈宁池:“他告诉我的。”
众人的目光落在陈宁池身上,他不慌不忙,徐徐道来:“两位尚书大人接连被问罪,科举将至,朝中正是大换血之际,我猜测江姑娘也该有所行动了。”
他的智谋远超江知序的预料之外,也幸好他是真心喜欢李翠云,否则……
“翠云,你和陈公子先回去,明日我们在西郊院子见面。”江知序道,一是时候不早了,二是有些话两人不宜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