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则接到赵西寺的邀约时,是有些意外的。
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交集,甚至在赵怀川还在盛京城时,可谓是敌对。
他没有拒绝这份邀约,只是在赴约之前见了江知序一面,告知了她此事。在明夷则眼中,他不该私下与赵西寺有所来往,但他也深知赵西寺此次找他,定是有事。
江知序却是丝毫不在意,不论是赵西寺,又或是明夷则,他们做任何都是自由。
两人约在春风阁,共用午膳。
赵西寺提早一日预定了一间极为隐蔽的包厢,明夷则在小二的带领下进了包厢。
“明公子,果然准时。”赵西寺端坐于桌子一侧,见他来了,也未起身,只是眼中带笑的看他。
明夷则衣衫落拓,潇洒至极,坐在桌子的另一侧:“时辰刚好,方好吃饭。”
赵西寺对门外的小二吩咐道:“上菜吧。”
小二应声,朝后喊了一声,一排十二个,共两排,足足二十四个菜,很快摆在了桌子上。
菜色摆好,小二和上菜的小厮退下,贴心的关上门。
明夷则瞧着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食,勾唇一笑:“王爷是还约了别人?”
赵西寺提起酒壶,斟了
两盏酒:“今日只你我二人,无旁人。”
“有劳王爷。”明夷则看他斟酒,坐着不动,安心理得的享受,“这似不是春风阁的酒。”他闻着鼻尖浅淡的酒香,倒是与玲珑酒肆去年的酒有几分相似。
赵西寺端起酒盏,举起,与明夷则碰杯,明夷则从善如流,举起酒盏,两人隔空一碰:“明公子不愧是行家,这是去年玲珑酒肆推出的酒,只是本王不喜烈酒,着人加了些许今春的雪水。明公子,觉得如何?”
明夷则浅尝了一口,略略咂摸,言辞含糊:“王爷不喜烈酒,我却极为喜欢。至于这酒如何,还当看个人喜好。”
“那倒真是可惜了,历年玲珑酒肆推出的都是烈酒,只是本王前日听闻玲珑酒肆的东家死了。”赵西寺眸光清朗,落在明夷则身上,半开玩笑道,“本王还听闻明公子认得玲珑酒肆的东家,难道那酒肆东家真的死了?”
话已至此,明夷则也隐约猜到了赵西寺今日约他来的目的,他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他是慕远,也是一盏茶楼的说书人,当然,他确实死了。”
“明公子杀的?”
“王爷真会说笑,我这人不
喜血腥,极少亲自动手杀人。”
“哦?”赵西寺似笑非笑,饶有趣味,“那就是明公子派人杀的。”
明夷则没忍住,笑出了声:“王爷还真是……,区区一个酒肆东家,还用不着我动手。”酒盏里的酒喝着着实寡淡,饭桌上的菜他更没有动筷的意思,“王爷想问什么,可以直言。我与王爷之间,不论以前,还是现在,都没有寒暄的必要。”
赵西寺酒盏中的酒空了,他自顾自再度斟满,又一次一饮而尽:“你做的一切都是赵怀川的意思?”
明夷则扣在桌子上的手一僵,片刻后,笑了:“王爷觉得我在为六皇子办事?”
“不然?”
“也难为王爷还记得六皇子。”提起赵怀川,明夷则眼中的怀念不似作假,“六皇子去了塞北,京中怕是没多少记得他了。”
赵西寺从不会轻看任何一人,更何况这人还是赵骁最为宠爱的皇子,谁又能否定这不是赵怀川韬光养晦的最佳时机。塞北虽寒苦贫乏,但有人暗中相助,几年内培养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还是不在话下的。
“在本王还未登上那个位置之前,任何一个皇室血脉,本王都不
会放松警惕。”
明夷则点头,面色无波:“六皇子离京前找过我,他与我说,他没有争夺那个位置的心思,更重要的是,六皇子认为他没有那个能力。”
他不希望赵西寺误会赵怀川,曾经赵怀川以一旨圣意助他于危难,这份情意他铭记在心。
赵西寺没有想过赵怀川有这样的心思,在他眼中,身为皇室血脉,每个人都想去争一争那个位置,或明或暗,没有谁会在大局未定前轻言放弃:“六皇弟果真说了这些话?”
“王爷,六皇子的谋略与智计,你难道不知?”明夷则深知人若是不信,旁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我的话便说到这里,至于信或是不信,那是王爷的事。”
赵西寺不再纠结此,换了个话题:“你是在追求清安公主?”
明夷则不带迟疑的点头:“确实,只是她还未答应我的追求。”
“本王曾见过明公子为夫人勇闯朝堂,又与将军府断绝关系的意气风发,倒是有些不敢相信眼下的移情别恋。”赵西寺更愿相信他与宋花枝之间有真情,至于和江知序之间,只怕更多的是利益选择。
明夷则身体放松,身体靠在椅背
上,慵懒肆意:“王爷,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看的。”
“倒是本王迂腐了。”赵西寺不再询问他的私事,反倒是聊起了赵骁,“明公子觉得没了太子皇兄,父皇会立本王为储君吗?”
明夷则思忖一晌,摇头:“不知道,也许陛下想长生不死呢。”
赵骁想长生不死的念头是公开得秘密,他修道寻仙人之术,无人不知。赵西寺不信什么不死之术,即便有也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我想让他早些死。”
“陛下?”明夷则险些没跟上他的节奏,这位王爷说话倒也是挺跳脱。
赵西寺沉默不语,凝眉看他。
明夷则坐直了身体,正色了不少:“王爷有什么好计策?”
“下毒。”
“剧毒?”
“慢性毒药。”
明夷则这才松了一口气,真一下子把赵骁给毒死了,朝堂岂不是要大乱:“王爷,这些事其实你不需要做。”
“什么意思?”
明夷则娓娓道来:“陛下每日吃的丹药里含有不少于身体有害的东西,长此以往,陛下的身体会垮的。”
赵西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明公子的意思是,本王只需收买那些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