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王府被抄家了。”
“哪个王府？”
“还能哪个王府？如今不就只有荣王一个王爷了。”
“荣王犯什么大罪了？”
“瞎说什么呢！王府是吏部尚书王之霖家，是他家被抄了。”
“他家又犯大罪了啊。”
“对啊，听说是卖官。”
“……”
在周遭百姓的议论声中，王之霖被刑部的衙差带走，剩余的人被暂时关押在王府内。
直到被衙差带走的那一刻，王之霖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弹劾举报了他卖官一事。
王府内，下人们聚在一处，战战兢兢，生怕被砍了脑袋.。
王惜颓然的坐在正堂大厅，她依旧戴着帷帽，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那样干坐的，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她如行尸走肉一般起身，走回她所居住的院子。
平日里随身伺候的小丫鬟已不知去了何处，偌大了院子，寂静的可怕。她走入内室，坐在铜镜前，拿下帷帽，铜镜里露出一张不堪入目的脸，她扯出一抹笑来，笑里带恨。
王之霖卖官一事她不知，但她知道王家彻底完了。她比王之霖聪明，王家一切的不幸，都是在得罪江知序后，显而易见，这一
切都是江知序的手笔。
王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狼狈不堪，丑陋无比，哪里还有半分高门贵女的姿态，这一切都是拜芸姨娘和牛山喜所赐。
她可以死，王家也可以完蛋，但牛山喜必须为她陪葬。
入夜时分，王惜去王之霖的房间，找了一套男子衣袍换上，去后院找到墙边的狗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出了王府。
这里有个狗洞是之前牛山喜告诉她的，如今想来，指不定这是他和芸姨娘偷情的通道。当真可笑，那时她还天真的以为牛山喜对她用心，才会对王府如此了解。
三更的盛京城，褪去白日里的繁华喧闹，在黑夜的笼罩下透出诡异氛围。
王惜走在空无一人的街市上，耳边偶尔传来一阵更夫的打更声，她步伐极慢，一一走过她平日里最喜去的几个地方。
直到拂晓，她来到江知序的府邸前。站在大门前，她将抬起手，大门便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郑卫，王惜没戴帷帽，她如今的模样差点把郑卫吓得一脚踹开她。幸好，郑卫稳住了，看清了来人，他拧眉：“王姑娘？”
“是我，我有事求江姑娘帮忙。”她姿态放得极低。
郑
卫并未立刻让她入府：“王姑娘稍等，我去问一问主子的意思。”
王惜颔首，往大门一侧走了几步，安静等着。
郑卫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身上带着一股死气。
罕见的江知序今日起了个大早，郑卫正琢磨着如何叫醒她时，她已经梳妆打扮齐整，走出院子来。
“公主。”郑卫拱手道，“王姑娘来了，要见您。”
江知序凝眉，微微思索：“带她去前厅。”
卖官鬻爵不是小事，昨日王之霖入狱，整个盛京闹得满城风雨。王府虽未被查封，但还是有衙差在看守，真不知这位王姑娘是怎么出来的。
再见到王惜时，她身上的邋遢颓落令江知序意外：“王姑娘，请坐。”她走到主位上坐下，舒泣倒了盏热茶放在她手边。
她动了动手指，敲了一下茶盏，舒泣会意，将这一盏热茶端着走到王惜面前：“王姑娘，早晨寒凉，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多谢。”王惜伸出手去接茶盏，她的身体早已冻的僵硬，手指更是不听使唤，没接住茶盏，落在地上，茶盏碎掉，茶水满地，不少溅在了王惜和舒泣的衣摆处。
舒泣正要开口之际，
王惜“噗通”一声跪下，慌乱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的道歉，声音哽咽。
“扶她起来。”江知序眉头紧皱。
舒泣扶着王惜，她像是魔怔了一样，不愿意起来，嘴里还是不停的道歉，甚至要磕头。
“王惜！”江知序声音骤然一沉，冷厉异常。
王惜恍然，无措的抬头看向她：“我……”
“起来。”
舒泣这才将她扶起来，安置在椅子上坐下。
江知序亲自倒了一盏热茶，送到王惜这，她伸手要去接，江知序微微挪开，茶盏递到她嘴边：“我喂你。”
明夷则将踏入前厅的石阶上，便听见这样一句，整个人愣了一下，连忙看去，只见江知序正在喂一个男子喝茶，他又酸又气，正欲发作时，王惜出声了：“多谢江姑娘，我可以自己来。”
女子？
他走过来，正面一瞧，才认出了人：“她这是一宿没睡？”
江知序耸了耸肩，走回主位坐下，明夷则顺势坐在另一侧，等王惜喝完了一盏热茶，她才出声问道：“王姑娘是如何逃出王府的？”
王惜面露犹豫，继而是难堪。
“王姑娘不想
说我便不问了，”给人留情面这事，江知序做起来得心应手，“王姑娘不妨说一说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王惜双手紧紧握着空茶盏，心头惶恐不定：“我想用自己的性命和江姑娘做一场交易。”
江知序侧目：“什么交易？”
“牛氏一门满门抄斩。”她说这话时，浑身的死气散了些，被仇恨取代。
明夷则些微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挪开眼，漫不经心的看向院子。
“王姑娘说一说你的筹划。”江知序没有立刻拒绝或是答应。
王惜将想好的筹划事无巨细的和江知序说了一遍：“我敢断定，牛峤所做伤天害理，欺压百姓，贪污受贿之事，只会比我爹多，绝不会比我爹少。”
江知序兴致缺缺：“可你没有证据。”
“只要肯查，就一定会查到证据。”王惜笃定，她在争取，不肯放弃。
“我若是有法子让你不死呢？”
王惜凄惨一笑：“江姑娘，我知道王家如今的局面都是拜你所赐，而我也早就存了必死的心。”
“那你还来找我谈交易？”
“既然你替荣王办事，扳倒户部尚书，换上自己人，对将来夺权只会更有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