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无可救药了?”
江知序面若冰霜,没想到宗时竟然如此毒辣,不仅没有想过告诉江淮什么破法子,还要杀了他。
蓝应竹轻轻摇了摇头:“你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她举棋不定。
江知序半晌没有说话,她如今理智的冷漠,江淮虽有遗憾,但一个必死之人,有必要再去连累有平安生活的人吗?
蓝应竹沉默不言,在等着她的决定。
终于,良久之后,江知序还是把决定权交给李翠云:“暗中派人去一趟李家村,告诉翠云姑娘,让她自己做选择。”
她特意叮嘱,要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得一清二楚。
眼下她还没什么大动作,不论是宗时还是赵氏皇室都不会注意到李翠云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
将来她一旦大肆行动起来,那些人为了抓住她的弱点,一定会查到李家村。
蓝应竹不放心旁的人,便亲自走了一趟。
他们走后,虽时日很短,但李翠云也逐渐释怀。
她原本以为放下年少心动之人会很难,但意外的她很快便放下的。
在现实面前,那些年少心动的情愫不堪一击。
还有陈宁池,他对她很好,爱她,护她,敬
她,甚至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李翠云在蓝应竹口中得知,陈宁池将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她没有隐瞒的告诉了他。
即便在得知这一切后,陈宁池还是没有悔弃婚约。
这样的人,她绝不会辜负。
在她被蓝应竹告知江淮的情况后,她先是震惊,继而是同情:“我想带陈宁池一起去。”
蓝应竹并不是太意外她的决定:“你知道这一去,你将来可能要面对什么吗?”
刚才蓝应竹说的那些利弊关系,她都听的很明白,但是她一定要去。
“蓝公子,我知道。”李翠云微微一笑,“即便我不再喜欢他了,但曾经的喜欢需要一份妥善的对待。”
蓝应竹没有再多说任何,两人趁着天色尚早,去找陈宁池。
李翠云对他没有任何隐瞒,将蓝应竹与她说的一切,又尽数说给了陈宁池听。
陈宁池听完,脸上没有多少波动:“走吧。”
他无条件支持李翠云的任何决定。
既然都是要成婚的人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应该共同面对。
李翠云高兴的牵上他的手:“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江姐姐都不会不管我们的。”
陈宁池倒不
是因为有人护着,他将来入朝为官,党争是必不可少的,也许那时比眼下要面对的情形更加危险。
那时候李翠云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而如今他陪着她,根本不算什么。
蓝应竹三人回到西郊宅子时,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他并未立刻让李翠云和陈宁池去和江淮见面,章绪说过,夜晚是江淮最为疯癫的时候,他不能让这两人有了闪失。
安排人现在宅子里歇息一宿,他连夜又去告诉江知序,人已经接过来了。
“此事交给你全权处置。”江知序没有插手的意思。
蓝应竹点了点头,温文尔雅的说道:“明公子让我带个消息过来。”
提起这人,江知序的脸便不争气的红了,她立即转身背对着蓝应竹,语气极为不耐烦:“他能有什么正经事!”
蓝应竹不清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仔细一瞧她的神色,能看出她并不是真的动怒:“明珠是铃阁阁主的另一位女儿。”
这事倒是蛮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江知序眉间一紧:“是曲采音有所行动了?”
蓝应竹将曲采音找采星一事如实相告:“但明夷则误导了曲采音,让她以为你……二少
夫人才是铃阁阁主的女儿。”
江知序摸不透明夷则后续要做些什么,但也没有询问的意思:“我知道了。”
翌日清晨,李翠云和陈宁池吃完早饭后,便被蓝应竹领着去见了江淮。
他依旧还是很疯癫的状态,今日是第三日,也是江淮生命的最后一日。
认不清任何人是这药最狠辣之处,江淮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住。他的双眼混沌不清,呆滞无神,听见有人进来,便开始挣扎不停,对着来人龇牙咧嘴。
好好的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才不过几日,竟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疯子。
李翠云看见这样的江淮,没有忍住,潸然泪下,她轻声喊着:“江淮……江淮,你还认识我吗?”
她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近他。
正当大家都以为江淮会继续发疯时,他却突然安静了。呆滞无神,混沌不堪的眼神,有了短暂的清明,他由于这几日的疯癫,在恢复短暂的清醒时,整个人都陷入了疲累。
他说不出一句话,只是那样看着一步一步靠近自己的李翠云。
她来了,她来看他了。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模样,迅速的别过脸,不敢看李翠云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她不该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他不想在死前让她看见这幅疯癫的模样。
“你走,你走,你快走!”他的嗓音嘶哑。
李翠云没有在他面前站定,蹲下身子,抬起双手,将他的脸别过来,轻声细语的说:“江淮,别怕,我来看你了。”
江淮被迫和她对视,她还是像初见时,灵动善良,而他早已面目全非。
李翠云伸开双手,轻轻地把他抱在怀里,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轻柔:“江姐姐让我来看看你,虽然她没来,也没有和我说过,但是我知道,在江姐姐心中,你永远都是那个最意气风发,最赤忱坦荡的少年郎。在我心中,也是。”
江淮在听到江知序没来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气。
如今的他,根本没有脸面去面对长姐。
如果不是他鬼迷心窍,不是他偏执不听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甚至差点亲手杀了长姐,他根本不配成为西廷皇室的人。
“谢谢你,翠云。”江淮感觉压在身上的那一层束缚,突然全部消失了。
原来死亡来临时,一点儿也不可怕,反倒是解脱的释然。
长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