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黄昏之际,变成了江知序最难熬时。
她和俞安学了一个时辰的武功后,看着太阳将要落山,便推说累了,歇一歇。
“用过晚膳后,我再教你。”
俞安并未多想,只觉得是她刚开始练武,累也是正常之事。
江知序走入正屋后,便关上了门。
她走入内室,坐在铜镜前,瞧着这张还有些陌生的脸,神思开始恍惚。
原来这才是母后最真实的面貌。
心尖绞痛袭来,疼的人发昏,她死死咬住嘴唇,生怕发出一丝声音,引起人的怀疑。
六年,无数个黄昏之时,她的母后就是这样疼过来的。
该是多大的恨在支撑着她活过这艰辛的六年。
嘴唇被她咬破,她没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恰好此时,明夷则来给她送烤红薯,听见这声音,心猛地一提,敲了敲门:“公主殿下?”
无人应答。
“公主殿下。”他又喊了一声。
依旧是无人回应。
明夷则再次敲门:“公主殿下,在下进来了。”
屋内,江知序试图发出声音阻止他的进入,她颤颤巍巍的刚起身,整个人便摔倒在地,椅子也跟随倒下,发出不小的声响。
明夷则不再迟疑,推门而入。
他快速走入内室,映入眼帘的便是摔倒在地,疼痛挣扎的江知序:“你怎么了?”
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对外大声喊着:“俞安!”
俞安将将泡好茶,正准备好好品茶之时,听着这略微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吓得浑身一激灵,慌忙起身。
他来到正屋,又看见床上疼得身体蜷缩成一团的江知序,有些慌了:“她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江知序在挣扎之时,衣袖凌乱,露出的肌肤上全是疤痕。
狰狞不堪,可怖骇人。
明夷则看见这些,整个人愣住了,冲击太大,他根本不知该怎么办。
“我去请大夫。”俞安说着转身便要走。
江知序闻言,抬了抬手,虚弱的说道:“不……不要……”
两人听着她的话,齐齐上前:“我们能做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江知序心头的疼痛也在逐渐消退。
她的脸色苍白的骇人,喘着气看着面前这两个眼中皆是担忧之色的人,费力的扬起一抹笑容来:“没事,好了。”
“你的身体怎么回事?”明夷则心中疑惑重重。
他虽不懂医术,但她方才那般疼痛的模样,极像中毒之兆。
可是她体内
有奇鸢,即便药性在消退,普通的毒也不会对她有用。
难道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毒?
那又是何人给她下了毒?
江知序不知该如何与他们说上一辈的爱恨纠葛之事:“不小心中了毒,没什么大碍。”
“什么毒?”
“谁给你下的毒?”
俞安和明夷则同时发问。
江知序看了看两人,如实答道:“不知道是什么毒,这毒是黎长青给我下的。”
明夷则疑惑道:“他为何要害你?”
俞安倒是猜出了几分,见江知序没有说的意思,他也不会插嘴。
“私人恩怨。”
此刻,俞安算是明白了江知序的那句“多此一举”的意思。
一个临死都要折磨她的人,她所做的一切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明夷则看出她不愿多说,也不再多问:“我请大夫来给你看看。”
“不……”江知序到嘴边的拒绝,在接触到明夷则死亡凝视一般的眼神时,瞬间哑火了。
她低下头,顺着他的话:“有劳明公子了。”
赵翊珩与蒋绿袖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带着蒋红招亲自去一趟东元塔。
毕竟,逐雨楼的消息不会有假。
即便这一次不能将赵方荀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也要让他
栽个跟头。
东元塔是前年建成的,传言是皇帝做梦,梦见塔有吉象,便在皇宫外的东南方建了这座塔。
建成之后,赵骁派了不少人来这塔洒扫看护,但直到今日,这塔的用处还无一人知晓。
赵翊珩和蒋红招乔装打扮一番,在午时时分出现在东元塔旁的一家酒楼。
不过片刻,果然看见了赵方荀的贴身内侍出现在东元塔附近,还有刑部的人,压着一群囚犯。
“王爷,需要属下跟去看看吗?”蒋红招瞧着囚犯被送进了东元塔。
“不必。”
东元塔内看守严密,贸然闯入,只怕会打草惊蛇。
赵翊珩有些不解,这和西廷秘术有何关系。
将囚犯押入东元塔之事,肯定是父皇授意的。
不然赵方荀断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东元塔内胡作非为。
谜题太多,他琢磨不透。
“回去。”
他需要马上找人问个清楚。
素衣早已等在一盏茶楼,看着赵翊珩风尘仆仆又面色紧张的走来,唇边冷笑:“王爷看见了?”
“有什么不对?”赵翊珩问道。
素衣不答反问:“王爷没看出有什么不对?”
赵翊珩被问,仔细回想着看到的一切,确实没什么不对之处。
不对,有不对之处!
“那些囚犯都是女人。”
素衣想着,算你还没蠢到家。
“没错,这便是蹊跷之处。”
她继续道:“太子将囚犯押入东元塔之事,是皇上授意,但皇上可没授意只押女囚,不押男囚。”
“那男囚去了何处?”蒋红招问。
素衣冷面直言:“在东宫。”
“太子皇兄要那么多男囚做甚?”这太令人费解。
素衣索性将一切都抛出来:“太子当初在相府得到的东西,是一位美艳女子,而这美艳女子是一个活死人。”
“活死人?”赵翊珩惊了。
蒋红招更是不可置信,活死人的传说她只在古籍上看过,竟然真的存在。
“这个活死人需要与男人共赴巫山云雨,而后食人肉喝人血,才得以维持她的活死人状态。”
赵翊珩顿时明白了:“所以,太子皇兄才借此将男囚带入了东宫。”
蒋红招一脸的不解:“难道太子不怕皇上发现吗?”
全是女囚,这也太可疑了。
“王爷以为东元塔里在做什么?”
他哪里知道?
父皇如今什么差事也不交给他去办,他现在还不如赵怀川那个废物呢。
素衣并未直接告诉他:“有些事需要王爷自己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