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一辆马车里是明家父子俩,两人下了马车看见宫门口乌泱泱的一群人,都被这阵仗给惊住了,听了向拓的一番话,才知事情始末。父子二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上前向赵方荀巡礼:“参见太子殿下。”
“二位请起。”赵方荀冷淡说道。
两人谢过起身后,又听赵方荀冷沉道:“各位大臣身为朝廷命官,每日上朝本该是商量家国大事,为天下百姓谋太平盛世,为君上分忧解难,可如今各位大臣聚集在一处只为看同僚的热闹,若是父皇和天下知道岂不是要寒透了心。”
闻此,一众大臣纷纷惶恐跪地,齐声道:“下官不敢。”
赵西寺和赵翊珩也拱手弯腰颔首:“皇兄教训的是。”
赵怀川一脸的清澈愚蠢:“听听太子皇兄说的,你们当不成太子都是有缘由的。”
“放肆。”赵方荀眼中像是淬满了寒冰,不轻不重的落在赵怀川身上,“谁当太子是父皇承天之意所选,岂是我等能随口妄谈的。”
“太子皇兄说的是。”他依旧一脸的不以为意。
赵方荀的眼神更加冰冷,语气阴沉:“六皇弟,你身为皇家子弟,受百姓供奉
本更应该殚精竭虑为百姓着想,可如今你不但没有这个觉悟,还在百官懈怠之时火上加油,这哪里有半点皇家人的样子。”
赵怀川还想狡辩两句,明峰率先开了口:“太子殿下,两位王爷,六皇子,还有大人们,该去上朝了,总不能让陛下等我们不是。”
“明将军说的是。”赵方荀率走入宫门,其余一众人急忙紧随其后。
勤朝殿内,赵骁坐在九五至尊的宝座上,目光如炬的瞧着下方跪着的朝臣们,半晌没有说话。今早在宫门口发生的那件事早已经有人禀告于他,他竟不知他的臣子们是如此喜欢看热闹的人。
“明将军,除夕降至,不知府中的二公子回府过年吗?”他问道。
明峰向前一步,躬身恭敬答道:“启禀皇上,犬子生性纨绔,如今去了祈宁寺磨一磨他的性子,至于过年,微臣和贱内的意思是不让他回府过年,免得乱了他好不容易沉下的心。”
赵骁轻轻拍了一下龙椅一侧的龙头,赞赏道:“难得朕的臣子中还有一人不喜热闹,各位爱卿可都要好好学一学,免得哪一日死在看热闹的路上。”
“臣等知罪。”其
余一众朝臣应声而跪。
赵骁冷冷扫过一众朝臣:“向爱卿,朕听闻昨夜你儿子死在老五的地盘上。”
向拓双手贴地,头跟着贴地,诚惶诚恐:“启禀皇上,确有此事。”
“老五。”
“父皇。”赵翊珩跪下。
赵骁看了一眼他这第五个儿子:“朕只知道你六皇弟喜爱做生意,竟不知你也喜欢。”
赵翊珩惶然:“父皇恕罪,儿臣只是……只是闲来无事,找些事情来做。”
“闲来无事?”赵骁勃然大怒,抄起龙案上堆成山一样的奏折,砸向赵翊珩,“朕看你是闲的要造反!”
赵方荀等兄弟三人也齐齐跪下,随一众大臣高呼:“父皇息怒。”
“陛下息怒。”
赵骁面色漆黑如墨:“马上要入冬了,北方一带百姓为御寒吃不饱饭而焦灼,南方一带担心天气反常,明年开春庄稼不好播种忧愁。还有明年开春的科考和选妃,这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大事,不需要人来做?你倒好,闲的发慌,给朕去开青楼,简直是不知所谓。”
赵翊珩愈加惶恐:“儿臣知错,儿臣一定好好改正。”
“老三。”赵骁喊道。
“父皇。”
“朕
问你,若是你府中之人聚在一处看热闹,你要如何做?”
赵西寺沉思片刻,谨慎回答:“启禀父皇,儿臣会询问事情的缘由,然后……”
赵骁不欲再听他多说:“老五,你来说。”
赵翊珩吞了一下口水:“启禀父皇,儿臣会立马驱散看热闹的人。”
“老六,你呢?”
赵怀川丝毫不需要思考:“儿臣定然是加入他们,和他们一起瞧热闹,有人的地方就有爱看热闹的人,与其将他们驱散,不如和他们一起,不要委屈别人,也不会委屈自己。”
赵骁慈爱的笑了笑,目光落在赵方荀身上:“太子,你认为呢?”
“启禀父皇,儿臣认为杀一儆百才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赵方荀冷着一张脸,说话的语气阴冷,神色平和,“人人皆有看热闹的好奇心,正如人人皆有爱美之心,但若是有人因为某一种变美的方式而丧命,那其余之人再以此种方式变美必然心有畏惧。看热闹也是一样的,有人因为看热闹而丧命,惜命怕死之人也就不再看热闹了。”
赵骁盯着他看了片刻:“那你认为今日朕该杀哪一位大臣来震慑众臣呢?”
赵方
荀道:“儿臣以为是自己。”
“哦?说来听听。”
赵方荀颔首:”儿臣身为太子,今日上朝晚于朝臣们已经是懈怠,又因为处理此事不当更显的儿臣无用。是故,若今日父皇要杀一儆百,儿臣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明峰听完几位皇子的陈述,心中有了计较,看来皇上今日并不准备议旁的事,只想借宫门口之事敲打几位皇子和朝中大臣。
如今皇上龙体康健,有不臣之心的人都要小心着些。
赵骁听完四人的回答,拍了拍两下龙案:“都平身吧。老三,大家看热闹并不是想知道事情真正的缘由,只是想在茶余饭后与人交谈时多一些谈资罢了。所以,真相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老五,你驱散的人群只会激发人的反叛心,唯有满足他们,他们才会得意忘形,你才能一举歼灭。老六,你……依旧很通透。”
他停顿片刻,才说起赵方荀:“太子,你说要杀一儆百,那朕问你,若是你遇见的情况是,看热闹的人你一个都动不了,你又当如何?”
赵方荀沉默了。
“杀也许是最为简单便利的方法,但很多时候却不能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