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黄道吉日。
李小田的新房上梁,办了三桌宴席,请了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再就是对他有恩的乡邻。
老徐氏被安排在首座,仅次于村长的位置。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打心眼里尊敬老徐氏。
姜常发送货完回来,赶上宴席开始,被拉到次桌上坐好。
“常发啊,咱家虎子以前跟你也玩得来,要是以后有赚钱的机会,也带带虎子哦。”
赵老爷子舔着了,本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率先发出攻势。
姜常发闻言谦虚极了,赶忙道:
“我现在做的也只是小本生意,若是他日做大了,定会惠及咱们大河村,到时候一定会优先请村里人干活。”
说的圆滑,态度也很像那么回事。
其他人瞧了,挑不出刺,也就悻悻地转移话题。
“小田这新房子盖的不错,以后我家孙子的婚房也这么盖。”
“老赵啊,你家孙子毛都还没长齐吧,这么快就想抱曾孙了?”
“哼哼,别说你不想,咱们幸苦大半辈子,不就是为了子孙后代嘛”
“你这话说的对,我啊”
听着老一辈唠嗑,姜常发不禁有些赞同。
可不是嘛,男人幸苦,不就是为了家里上人衣食无忧,老婆孩子热炕头。
只要家人过的好,自己幸苦点就幸苦点。
村长赞词过后,鞭炮声响,宴席正式开始!
福宝牵着臭弟弟,在小孩子们中间挤着抢撒在地上的糖。
小小的油纸包着,不脏的。
“姐姐,糖,给。”
川哥儿有出息了,撅着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屁,在地上抢到了两颗糖果。
“不枉费姐姐疼你啊。”
福宝乐了,她运气贼差,一颗也没捡着。
倒是臭弟弟,竟然捡了两颗!
还知道给她一颗,好吧,以后她会少欺负臭弟弟啦。
村里其他小孩子也都抢了不少糖,不过不约而同地塞进口袋里,然后即是羡慕,又带着妒忌的眼神盯着穿的干干净净的姐弟二人。
特别是小福宝,手腕上戴着一串蚌珠不说,双丫髻上还戴了两朵精致的珠花!
加上她长的唇红齿白,面色红润,身上穿的虽然是棉衣,但衣襟上有精致的小花,看起来像是富贵家的小姐!
跟她们这些村里女娃,格格不入!
之前安置在村里的难民子女还好,心里只有羡慕与小心翼翼,但在大河村土生土长的小姑娘们眼中,可就只剩嫉妒了。
凭什么,都是一个村里长大的,福宝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像她们一样天天不是打猪草,就是挖野菜,没日没夜地被家里人使唤?
凭什么,福宝可以无忧无虑地闲玩,还有一个赚钱给她买好多好吃的童养夫?
嫉妒令人脑子发昏,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这不,眼看大人们都在吃东西,没人得空看她们这些孩子。
于是以赵小翠为首的小女孩,互相交换了眼神,然后偷偷摸摸围了过去
“甜”
川哥儿剥开糖纸,吃到甜甜的糖后,幸福地眯起眼睛。
“等会咱去找李叔要糖吃,不过一天只能吃三颗,吃多了长虫牙哦。”
福宝一边护着臭弟弟,一边思考怎么教训村里的这些小丫头片子。
一个个的,真以为她瞎了嘛?
想伤害她跟臭弟弟,也不想想后果可是她们能承受得起的!
“小翠!你在做什么!”
不用福宝出手,就有人制止了小丫头片子们的行为。
是赵老爷子,他前脚才厚着脸皮给自家儿子说好话来着,后脚就在姜常发的提醒下看到了自家孙女带人想欺负人家一双儿女的画面!
真是,真是气煞他了!
川哥儿被姐姐抱在怀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福宝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身后伸手似要推她的赵小翠,无声道:
你死定了!
赵小翠脸色惨白,不用回头,她也能感觉到层层视线盯着她看。
做了坏事被抓包,偷鸡不成蚀把米!
跑!
只是回家一定免不了被揍一顿!
孩童们察觉到了大人们的不善视线,赶忙三三两两跑开了。
姜常发有点后悔没让瑜哥儿跟过来,不然有瑜哥儿在,谁敢欺负他闺女跟儿子!
“爹,我们先回家了哈,你陪李叔招待客人。”
福宝挥了挥手,懂事且贴心,一点也没拿方才的危险说事。
这让赵老爷子心头松口气的同时,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
该死的,回家后一定好好教训大孙女!
姜常发点头,示意闺女快带儿子回家,这里有他跟娘,帮衬小田就成。
至于赵小翠那闺女,有其母就有其女!
他可没忘,虎子的媳妇,木氏几个月前在后山推了他媳妇儿!
以后要是有好事,找人做工,他才不会考虑虎子!
他就是牵连了,怎么着!
福宝牵着臭弟弟的手离开李叔家,路过一处,遇见了一对兄妹。
两人的脸在她看来很陌生,应该不是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人。
“你好,我叫李木子,这是我妹妹李叶子,我们是逃荒的难民,幸运地被村长爷爷领回村子安顿的。”
李木子调理清晰,自我介绍的时候似乎演练了许多次,顺畅的很。
福宝一听,心想,有备而来。
“我叫姜福宝,这是我弟弟,姜小川,你们有什么事找我?”
面对福宝的直白,李木子点头,他是来毛遂自荐的:
“请问你家需要做活的人吗?不管是赶车、砍柴、放牛、打杂,我都可以!”
“你家里人知道你出来找事干吗?”
福宝拍了拍臭弟弟的脑袋,示意弟弟不要说话,她有事呢。
“爹在逃荒的时候为了救我们兄妹,被房梁砸中,死了。
我爷爷为了让我们孤儿寡母在大河村生存下来,不顾病弱的身体,跟着打猎队去了山里打猎,被野猪给撞死了。
我娘为了养活我们兄妹,积劳成疾,活的很累。
王叔人很好,但我娘怕我们拖累王叔,没有答应跟王叔成家。
我今年十二岁了,过了年就十三了,我有的是力气,我想养家糊口,想减轻我娘的负担,想给我妹妹好点的生活,想成全我娘跟王叔。”
李木子眼中有光芒闪烁,哪怕身处尘埃,也要努力发光发热,用瘦弱的身躯,为家人顶起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