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时状态,虽然官方的邮政系统已经崩溃了,但是非战区的民间运输还在运行。
周彦昌花了点钱,找到一个跟船运货回鄂城县的商人,这才把两封信寄了回去。
等陆芷曼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此时,陆芷曼看完周彦昌的信后,默默留下了眼泪。
她一点也不怪周彦昌,这样有担待的男人,不愧是她选中的男人。
陆芷曼默默念叨:“彦昌哥哥,你放心地去打仗吧!如果你死了,我就给你守寡。”
她虽不是男儿身,却也有一颗“刚强”的心。
“咚咚咚......”
门外想起了敲门声,打断了陆芷曼的沉思。
陆芷曼赶紧把脸上的眼泪擦掉,整理了一下容颜,朝门外喊道:“请进。”
陆叔章和陈氏推门走了进来。
陆芷曼问道:“爹娘,有事吗?”
“我苦命的儿呀!”
陈氏一把抱住陆芷曼,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娘,我没事!你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陆叔章叹息一声,说道:“周老爷托人带话了,彦昌的选择,爹娘已经知道了。”
陆芷曼自豪道:“爹娘,我不怪他,我为有彦昌这样的丈夫,感到骄傲!”
陆叔章本来想劝几句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两家的婚事都已经定了礼,只要周彦昌活着一天,即便是他残废了,陆芷曼也得是周家的媳妇。
他陆家还做不出悔婚的事情。
而且周彦昌是为了国家大义而战,陆家要是敢悔婚,那是要被人家戳脊梁骨的。
除非,他周彦昌战死了。
“我的傻闺女呀!呜呜呜......”
陈氏哭的更伤心了,陆芷曼不断地安慰母亲。
“小曼,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你大伯来电报了,家族决定由我们这一脉迁居美国,作为家族的后路,你提前准备一下。”
陆叔章说出了一番让陆芷曼惊恐的话。
国事如此艰难,大部分人都对战局持悲观的态度。
狡兔三窟的道理每个人都懂,每当到了时局动荡时期,有条件的人家都会给自己留后路。
真正无奈的是最底层的老百姓,他们只能像“草芥”一样随波逐流。
陆芷曼不敢置信道:“爹,为什么?我们还有几百万军队,还有四万万众志成城的同胞,还有广阔的战略纵深,局势已经崩坏到这种地步了吗?”
“小曼,东三省丢了,热河丢了,平津丢了,华北丢了,上海也丢了,现在连南京也岌岌可危,整个长江中下游都朝不保夕......”
陆叔章露出痛苦的神色,堂堂泱泱大国,被东瀛小国欺负到这种地步,痛心疾首啊!
可都已经面临亡国灭种了,国府的一众高官这个时候还在内斗,更是借着战争的机会,肆无忌惮地发国难财,他一介商人能怎么办?
“怎么会呢?我们在南京还有几十万的军队,那里是国府的首都......”
陆芷曼的话戛然而止,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政府机关都已经转移到重庆后,南京还能算首都吗?
陆芷曼不甘心地问道:“爹,必须走吗?”
陆叔章以为女儿舍不得周彦昌,耐心劝说道:“小曼,鄂城已经不安全了,随时会变成战场,我知道你不放心彦昌,咱们只是暂时先去美国安顿,等时局稳定后还会再回来的。”
陆芷曼问道:“爹,什么时候走?”
陆叔章解释道:“等你简书、阿威两个堂弟到了我们就走,你哥已经去联系外国商船了,最迟半个月我们就要启程了,从水路先去香江,再去美国。”
简书是大伯陆伯霖的小儿子,今年13岁。
阿威是二叔陆仲陶的二儿子,今年15岁。
陆家长房和二房都在国府身居要职,他们肯定不方便作为探路的“先锋”。
加上美国作为商人掌权的国度,陆叔章作为商人,他这一脉先迁移过去更容易立足一些。
为了保险起见,大房和二房先分出一条“根”出来,跟随陆叔章一家人一起过去。
“扑通”一声,陆芷曼突然跪在父亲面前。
陆叔章疑惑地问道:“小曼,你这是干什么?”
陆芷曼跪在地上,恳求道:“爹,我想在去美国之前再见彦昌一面,求您成全,我知道您有办法能够找到彦昌在哪里。”
“老爷......”陈氏也拉着丈夫的手臂求情。
陆叔章看着苦苦哀求的女儿,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他了解这个女儿的脾气,即使自己不答应,她也会偷偷一个人去找周彦昌。
思索良久,陆叔章无奈道:“我让老刘送你去,咱们家就他最可靠,你们先去重庆找你大伯,他会帮你找到周彦昌,见完面后你们从陆路到香江跟我们汇合。”
老刘是陆家的管家,服务陆家20多年了,忠心有保证。
而且,陆叔章答应带老刘的两个儿子一起去美国,有“人质”在手,也不用担心老刘有什么二心。
“谢谢爹爹成全。”陆芷曼郑重地磕了一个头。
......
一个月后,昆明巫家坝空军军官学校内。
飞行员班的教官叶力卿朝着宿舍内的周彦昌喊道:“周彦昌,门口有你的家眷找你。”
周彦昌一骨碌从木床上爬起来,疑惑地问道:“叶教官,我的家眷?”
叶力卿点头,说道:“自己出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嘛!”
“谢谢教官!”
虽然想不出来家里人怎么能够找到自己,不过周彦昌还是非常开心地道了一声“谢”。
周彦昌走到身旁的时候,叶力卿提醒道:“对了,谢主任说给你批了一天的假,你可以明天再归队。”
这下周彦昌更加疑惑了,连假都帮自己请好了,谁这么大的能量?
不过,他知道自己从叶力卿这里也问不出什么,再次道谢一声后,就快步向军营门口走去。
“彦昌哥哥。”
“芷曼?芷曼!!”
军营门口,两个久违重逢的身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此刻陆芷曼根本不在乎什么世俗的眼光,只想和心爱的人紧紧相拥,最好永远不要分开。
良久两人分开,周彦昌惊喜地问道:“芷曼,怎么是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陆芷曼欣喜道:“彦昌哥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你去我的住处吧!”
周彦昌按下心头的疑惑,跟随陆芷曼上了一旁的马车。
管家老刘一拉缰绳,马车缓缓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