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滞留在床头上,胡杏儿缓缓的抬步朝着那扶着床架,低垂着头,看不清脸面的邵千莫走去。
珠帘的碰撞声提醒着邵千莫,狭长的双眸微眯,眼角的余光扫向朝他缓缓逼近的人儿,在瞥到那身淡?色的衣裙时,邵千莫心里就有底了。
踱步走到邵千莫跟前,胡杏儿垂眸睨着他。视线停留在他那紧握着床架、指节泛白的右手,睫毛扑闪,如此掩藏。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脆弱么?
“你来干什么?”面向着锦袍铺身的双腿,邵千莫抓着床架的手稍紧,额前青筋直爆。冷汗从中点点渗出,俊逸温和的脸上有着平日里所没有的隐忍。
即便是如此,邵千莫为了不让胡杏儿看出端倪。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痛苦,修饰着自己的声音,妄图给胡杏儿造就他没事的假象。
“我……”半张的嘴轻阖上,胡杏儿抿了抿唇,没有多说就走了出去,在邵千莫以为她已经离开的时候,又端着药汤倒了回来。
“我是来给你送药的。”双手捧着药汤,胡杏儿站身在邵千莫跟前,道出之前未说完的话。
“厨房什么时候这么缺人手了,竟需要一个帮厨丫鬟过来送药。”强忍着那份从骨子里蔓延开来的钻痛,邵千莫心里明白,这还只是个开始,更为痛苦难忍的还在后面!在此之前,他必须把胡杏儿赶走,要知道。他的骄傲是不允许他把脆弱暴露在别人面前的,更说是她了!
“你先把药喝了吧。”听着他那隐忍的声音,胡杏儿的心里很是不好受,没有多作解释,往前迈开一步,拉近与邵千莫的距离,将药端到他的面前。
“把药放下,你可以走了。”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邵千莫瞥着那浓?的药汁,也没抬眸去瞧她一眼,冷声逐客道。
“把药喝了,我自然就会走。”把邵千莫的命令当做耳边风,在胡杏儿的以为里,没有亲眼看到他把药喝下,她是没法安心的。
“邵府花高价。就是请你来忤逆主子的么?”冷汗从额间滴落,砸在了袍身上,邵千莫缓了缓神色,侧目望向了她,?曜的瞳仁洋溢着冷厉的光芒。
“不是。”淡然迎视着邵千莫投射来的视线,在他那饱含威迫的眸光下,胡杏儿仍是面不改色,只有那怦怦直跳的心凸显了她的紧张。
“既然不是,那就给我滚!”厉声喝道,邵千莫深知以言语之辞无法驱赶胡杏儿,当下便将床头上的药枕抓起,看都不看的就朝着胡杏儿丢去。以示他的‘震怒’。
药枕的袭来推翻了胡杏儿手里的药汤,呈浓?色的药汁倾倒泼了她满手,值得庆幸的是,因时间的消磨,药汤已没有刚出炉时的那么烫,虽不足以起泡,但也烫红了至虎口蔓延到手背的肌肤。
垂眸睨着瓷碗里半剩的药汁,红润粉嫩的唇瓣微抿,胡杏儿深深的盯了邵千莫片刻。转身就离开了里屋,径自的朝着屋外走去。
倾听着外屋响起的关门声,邵千莫低垂着的头才敢抬了起来。狭长的双眸扫视着明亮却空阔的房间,一抹空虚感久久缠绕着心头不散。
出了主屋后,胡杏儿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背对着木门,抬眸望着屋前的湖畔。
“是谁在那里?”离去一会的刘辰阳返了回来,刚踏上走廊。便见一抹纤瘦的身影侯在了主屋的门前,心生疑虑,脚下的步伐便加快了许多。
闻声望去,胡杏儿敛下眸底的?然,注视着刘辰阳挪动着身影,一步步的朝她走来。
待距离胡杏儿一米之遥时。刘辰阳才借助到屋里倾泻出来的光线看清了她面上的每一分轮廓,平眉轻扬,掩饰不住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自从上次邵当家单独见了胡杏儿后,他便对胡杏儿的身份展开了调查,得知了她过去的身份,现在的处境。
原本的。他还以为胡杏儿是邵当家的友人,所以一向不喜欢与人接触的邵当家才反常的面见了胡杏儿。
但后来的,他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自从那次会面过来,邵当家就再也没有见过胡杏儿,而胡杏儿也安分守己的继续在厨房里当帮厨。
虽说邵当家时常会有意无意的问起胡杏儿的近况。但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真正让他在意的是,胡杏儿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给邵当家送药的。”半个月来的接触。胡杏儿对周遭的人事已不如当初那么冷漠,也不再孤身当个‘哑巴’了。
“嗯。”刘辰阳点了点头,目光从胡杏儿那张恬静淡然的脸滑落。滞留在她手中的端盘上,却在上头的瓷碗发现了半剩的药汁,“怎么还剩下了?”
抬手捡起那青花花印的瓷碗,刘辰阳皱起两道平眉,低头闻了闻,还是平常所熟悉的味道,并没有什么问题。
“药汤撒了。”直截了当的将关键道出,胡杏儿侧目扫着那将她隔绝在外的檀木门,一抹神伤至眸底稍纵即逝。
“什么!”闻言,刘辰阳脸色大变,双眼猛然瞪大,两指间的瓷碗脱落,药汁飞溅,倒扣在了走廊上。
柳眉微蹙,胡杏儿回过眸来看向刘辰阳,娇俏的脸上疑云遍布,“怎么了?”
“你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把药给洒了!难道你不知道邵当家还得靠着这药撑过今晚么!”面红耳赤的,刘辰阳紧捏着拳头,怒瞪着胡杏儿,简直就恨不得挥拳击碎那一副不知所云的脸。
刘辰阳的话铿锵有力的激荡在胡杏儿的心头上,红润的小脸立现苍白。
几乎没有多想的,胡杏儿转身就推开了那两扇闭合的檀木门。
在刘辰阳还来得及阻止她时,人已经是消失在了走廊里,直直的朝着里屋的方向奔去。
伸出的右手只抓了一把空气,刘辰阳心里一个咯噔,这个时候胡杏儿进去,只会惹恼邵当家,顽疾尚在又加上怒火攻心,届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