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他张了张嘴,突然问身旁的人,“你说,再往前走,会走到什么地方去?”
“再往前走?”被他问到的人也愣了下,“应该是皇宫吧,怎么了?”
“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小管事拧着眉,低声说。
“什么不祥的预感?”同伴不解,闻到。
小管事:“……”
他能说,他有一种预感,他们怕不是要一直跟到宫门口吧?
但这话,他能说吗?
再往前,还是有那么几家权贵府邸的,也许这位公子是那几个府邸里的人。
因为魏国公府距离这里就不太远,作为魏国公府的仆从,他们就算是不记得应天府的所有官员姓名,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挨着魏国公府的一片区域的权贵家的情况。
属于隐私的那些事,各家的仆从们都未必什么都不知,何况是关于各家到底有几个主子这种大事呢?
对于各家的仆从们来说,再没有比这个更大的事了。
他们除了服侍自家的主子,但凡是管点差事,或是在主子跟前做事的,都免不了与其他府邸的人打交道。
在这片区域出来进去的,若是不小心冒犯了哪一家公子、千金,那还了得?
在同一片区域住的人,基本都是属于同一个社交圈子,地位相当,仆从冒犯了别家的主子,回去必然得不了好,甚至可能比冒犯了自家的主子更严重。
因为这种事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让两家结仇。
小管事就算是努力说服自己,那位公子就是前面那几家中的公子,可那几家府里有几位公子,最近是不是住着贵客,他都清楚啊!
除非这位公子是新来的,那倒也不是不可能。
小管事艰难地说服了自己,道:“算了,没事。”
同伴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不过跟了这一路,他们也有些累了,走路的时候能不说话,就不愿意说话了。
但这种因为疲惫导致的安静,却很快就被现实打破了。
那辆马车路过了那几家府邸,竟是继续往前行去。
这下,那个小管事之外的其他人,也都先是不解,随后脸色微变。
面面相觑了一番后,他们心里都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能住在皇宫里的会是什么人?
如果是衣着不凡的女人,那可能是公主,可能是嫔妃,也可能是被宠信的女官。
可如果是衣着不凡,看着还不像是太监的青年,那能是谁?
就只能是那群皇孙了吧?
恰好现在正有一群皇孙待在应天府,听说最近从那个什么夏令营里出来了,开始在应天府各处展现存在感。
那位公子,该不会就是其中的哪位皇孙吧?
不过,年龄上似乎有些对不上?
那就是与皇孙一起训练的藩地的年轻官员?
听说在夏令营里面,除了皇孙,还有一大群年轻人,都是被子嗣年龄不合适的藩王送过来代替藩王之子来训练的人,他们的父兄多半都是藩王跟前被宠信的官员。
但这类出身的年轻人,身份上,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这类人在普通人看来,那的确是十分了不得的出身。
可在魏国公府的仆从们看来,身份就有些不够看了。
毕竟徐家女一直嫁的都是皇子,出嫁即是皇子正妃。
普通出身的年轻人,如何能有资格娶得徐家女呢?
当然了,还有一个人,既是住在皇宫里,年龄也与马车里的公子对得上,容貌气质其实也对得上,甚至与自家小姐认识这一点也能对上,但是这个猜测,是小管事等人想都不敢去想的。
刚刚发生的事,如果是发生在普通勋贵子弟身上,那就是普通大事。
可若是发生在了那一位身上,那可就要成为大案了啊!
被牵扯极深的徐家,岂不是要倒大霉了?
他们这些同样被牵扯进去的仆从,岂不是也要倒大霉了?
只要一想到这种猜测导致的结果,就让这些人连去猜这个可能的勇气都没有了。
马车最终是停在了宫门口,护送马车回来的魏国公府仆从们,眼瞅着守门的侍卫热情无比地跑向了那位公子,对着那位公子行礼,护送着那位公子往大门里面走。
小管事一眨不眨地看着,脸色都变得不太对了。
若是靠近他,就能听到他正喃喃说道:“完了……这下可真是完了……”
其他人对视一眼,也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恐之色。
能被那群侍卫这样礼遇的人,能是普通人吗?
同样能达到这种效果的人,年龄对不上。
能对上的人有几个,但其他人他们都见过,这位公子明显不是。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这位公子,正是大明太孙!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太孙竟是在他们魏国公府开的店里遇刺,虽然没出大问题,但是刺客能混入店中,支开了真正的工作人员,自己假扮成工作人员,对太孙进行追杀,这能是小事吗?
更让他们感到害怕的是,那几个刺客还知道店里的一些密道、机关,他们的店是新开的,就算是他们这群人,因为不是常在那里待着,更没有玩过几次,连他们都对那些密道跟机关知道得不多。
可那几个刺客,却比他们知道得还多!
若不是有内鬼帮忙,打死他们都不信!
连他们都不信,何况是太孙?
那皇上呢?
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
皇上会不会因此降罪魏国公府?
朱元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的确是气坏了。
“什么?英儿你又遇刺了?还是在徐家的店里遇刺?这件事,徐家脱不开关系!来人!”
老朱就要喊人,直接下旨将魏国公府先给派兵圈了。
这可是涉及到了刺杀储君的大事,如果真有内鬼参与其中,老朱就算没打算对徐家下手,这次也不能忍了。
“爷爷,您先别生气,孙儿不想将此事闹大。”朱英忙劝阻道。
老朱瞪眼道:“为何?这件事就算不是徐家人做的,也必然是徐家的仆从做的!就算不是徐家的仆从做的,也必然是徐家店里的人做的!有什么区别?反正都与徐家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