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心蛊没有发作,足以说明,她并未动心。
可既然如此,她为何不愿意让夜景湛为她引蛊?
洛璎勾唇,眼底却是一片冷意,“他欠我太多,可不是以命换命就能还得清的。让他一直活在痛苦与愧疚之中,才是最好的报复。”
话是这么说,但她并非真的是这样想的。
她之所以拒绝,一是因为她信不过眼前这个圣女,要是在引蛊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她与夜景湛都不能活。
二是因为夺回东临国,还需夜景湛助力,他必须得活着。
夜景湛听到她的话,面上一僵。
他知道洛璎恨他入骨,但没想到会恨到连救她的机会都不给他。
一时间心痛如绞。
“若是有一日你改了主意,可以让公主带你来找我。”圣女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心意已决,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珈兰跟了上去,追问着是否还有别的法子。
尽管她与夜景湛之间已经生出了罅隙,却也不愿意让他如此牺牲。
但圣女给出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在她这里,只能用引蛊的法子。
“说明还有其他法子,只是她不愿意用罢了。”洛璎轻嗤一声。
从她见到这圣女,就觉得她有几分怪异。
尤其是在夜景湛跟司尧臣站出来说愿意为她引蛊的时候,她面上带笑,眼底却透出了一抹冷意。
当初她要是诚心想帮珈兰,也有许多法子可以用。
用巫术帮他们逃离,是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最简单方式。
可她偏偏拿出了同心生死蛊,让他们两个备受折磨。
噬心蛊解蛊也有别的法子,她却非得要用引蛊这一种。
到底是好心还是恶意,还需要再斟酌。
洛璎站起身来,想要回到营帐休息。
夜晟跟慕容烨看着她,皆是欲言又止。
洛璎轻笑一声,道:“怎么,这会儿又想装深情了?”
她一直都知道,这两个人并非是真的爱她。
只是觉得不甘心罢了。
毕竟当初她离开这两个人的时候,都是惨烈收场。
她在他们身边时,没有得到珍惜。
等到她“死”了,他们倒是学会爱了。
哪里有这样的爱?
更不用说,她中这噬心蛊,与这二人都脱不了关系。
多看他们一眼,都让她恶心。
她厌恶的眼神,让夜晟跟慕容烨不敢与她对视。
夜景湛与司尧臣的爱意那般明显,衬得他们两个如小丑一般。
那样的爱,他们自知没有办法做到。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就此放弃。
“阿璎,既然你不想引蛊,我就再去想别的法子,一定会让你安然无恙的。”
“落儿,你放心,巫族的圣女不只有她一个,我这就命人去将巫族现在的圣女请来,她一定能救你的。”
夜晟跟慕容烨一前一后说道。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洛璎冷冷说完,绕过他们往营帐走去。
她快步回到了营帐里头,并没有发现司尧臣走到了圣女的马车旁。
夜景湛倒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不知司尧臣说了什么,珈兰面容惊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看她的嘴型,似是在问司尧臣是不是真的要这样做?
司尧臣点了点头。
也不知珈兰噼里啪啦说了些什么,圣女掀开帘子从马车上探出了身子来。
夜景湛心中好奇,快步走了过去,正好听到圣女说:“看来,你的确很爱她,宁愿用这样的方式,也要引蛊。”
不知为何,他从圣女的语气中听到了嫉恨的味道。
大抵是听错了吧。
司尧臣则是一脸坚定,“只要她安好,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无所谓。”
“你打算瞒着阿璎引蛊?”尽管夜景湛并没有听到他们之前在商议什么。
但从珈兰那错愕的神情,还有方才他们这几句对话里,不难猜出司尧臣的目的。
他想要牺牲自己为洛璎引蛊,还要在瞒着洛璎的情况下进行!
“既然她不愿意,就只能用这样的法子了。”司尧臣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噬心蛊随时都可能会发作,即便当真有别的法子可以用,他也怕夜长梦多。
夜景湛并不赞同他的做法,“可你这样做,她不会开心的。”
司尧臣知道他真正的担忧,笑道:“圣女可以抹除她的记忆,让她再也不记得我,不记得,自然就不会不高兴了。”
夜景湛没想到,他当真爱惨了洛璎!
甘愿引蛊就算了,为了不让她伤心,甚至甘愿抹去她的记忆,让她彻底不记得他这个人!
“你……当真愿意做到这一步?”
夜景湛原本是不同意他瞒着洛璎的,但听到他说圣女可以抹去洛璎的记忆之后,就动摇了。
其实,他并不是怕洛璎不高兴,所以才不赞同。
而是怕司尧臣会变成洛璎心头永远也不能拔除的刺。
成为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再也无法跨越的沟壑。
但如果能抹除记忆,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了。
夜景湛在心中唾弃自己的私心。
“我说过,若是没有她,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所以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司尧臣的神情依旧笃定。
眼底甚至还带着笑意。
夜景湛转头看了一眼洛璎所在的营帐,“那你打算怎么做?”
“皇兄!”珈兰扯了扯他的衣袖,“阿璎姐姐方才都说了,她不想引蛊。她那样聪明,谁知道巫术在她身上管不管用?要是她没能忘记怎么办?岂不是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之中?”
夜景湛眉心紧锁,没有说话。
圣女冷冷扫了珈兰一眼,在珈兰看过来时迅速收敛起了眼底的不悦,“不用担心,我在引蛊之时就会为她抹去记忆。等到她醒来,就会忘记自己的生命里曾经有过司尧臣这个人,只会记得有人引蛊救了她。”
珈兰方才分明感觉到了一道极其冰冷的目光,即便背对着,都让她心头一颤。
但等她看过去,却发现圣女的目光如往常一般,并没有什么改变。
她只当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司尧臣,你为她付出这么多,她却不记得你,你不觉得不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