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宁方善的脸上添上了一道长长的伤疤。
“我的脸!”
“我的脸!”
宁方善捂着自己的脸大叫,他是整个茂阳镇最俊秀的儿郎,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张脸。
他颤抖着拿开自己的手,上面温热一片,粘腻的手感几近让他晕厥。
“老四!”
宁家老三大喊道:“小心背后!”
宁方善刚抬起头,只见一道寒光对着他的脖颈劈开,他瞪大了眼睛,已经来不及躲闪。
就在这时,兵刃相接,电光火石之间,劈向宁方善的砍刀被长剑击飞。
“起来!”
宁圆圆手提长剑怒吼道。
宁方善傻了眼,宁圆圆怎么会在这里。
“小妹你……”
一同赶来的还有林嘉柏的人,林嘉柏骑着马,举着火把,指着远处即将逃窜的黑衣人。
“那边!”
“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眼看着火势已经蔓延到了这里,宁圆圆单手拎起宁方善。
“你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不是对这里最熟悉吗?”
“还不赶紧起来带着百姓们逃走?”
宁方善被宁圆圆吼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这里不光是有黑衣人,还有蔓延而来的大火。
宁方善抹掉脸上的鲜血,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急忙站了起来。
宁圆圆道:“你去挨家挨户看看有没有没跑出来的人!”
“嘉柏兄你去疏散百姓!”
“好!”
火势越来越大,黑衣人趁乱逃走,此刻也顾不得这群人到底什么来历,只能先救百姓为先。
宁方善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去敲门。
这些佃户们对棚户区的依恋情节很重,上了年纪的百姓抱着水桶去救火,哪怕火势越来越大也不肯离开这里。
只因为这里是他们真正的家。
宁方善挨个地去劝。
“王奶奶!您走吧!这火你救不了,你跟着大家逃走,我们来日再重建。”
孤寡老人看着眼前自己辛苦搭建的房子毁于一旦,冲天火光将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她愣愣的,竟然抬起腿来向着屋内走去。
还好宁方善眼疾手快,抱住老人就往外走。
“我不走!”
“我不走!”
“这是我的家!我不离开!我要救火!”
这里的百姓吵嚷起来,就连林嘉柏的人都无可奈何。
宁圆圆急得头上直出汗,这些房子都是木头盖的,一烧起来根本来不及救。
危机之中,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不要了!”
“大家不要这些房子了!”
“你们都逃出去,我给你们盖青砖瓦房!”
“逃出去的人人有份,不要这些房子了!”
宁圆圆咬咬牙,破财免灾,人命比银子重要多了。
虽然她没那么多的钱,但是为了这么多条人命,她豁出去了!
若是因为贺之州的报复,让这么多人都丢了性命,她难辞其咎。
这一辈子她都过不安宁。
这一句话果然有效,众人听了,不再执着于自己辛苦搭建的木屋。
这些木屋咱是给了他们住的地方,但冬日严寒,很难过冬。
若是青砖大瓦房那就不一样了,这样的房子只有家中宽裕的人才能住得起,放在往常,这样的房子他们努力一辈子都买不起。
“走!”
“快走!”
林嘉柏看见有人听见了宁圆圆的话已经在往外跑了,看来这么说有效。
他气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人真是为了要钱不要命,不过他也可以理解,在这世道活着谁都不容易。
让他们再回去过沿街乞讨的日子,他们宁可死。
林嘉柏大喊道:“快,都往外跑!这些房子不要了!”
“活着的人才能住以后盖的青砖大瓦房!”
这样一说,跑的人更多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老弱妇孺都已经跑出来了。
林嘉柏才喊着精壮的汉子们去河里挑水救火。
这块本来是荒地,全因宁圆圆挖了河道,这里才有水。
从前讥讽宁圆圆在这盐碱地挖河道的人,这个时候都后悔了。
这里的水在扑灭火灾中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
宁圆圆紧皱着眉看着这些灵泉用来救火,被泼过灵泉的地方几乎不会再复燃。
大火很快就被众人一起扑灭了,但是这些木屋也已经荡然无存。
宁圆圆叹了一口气,握紧双拳,心中对贺之州的怒意更甚。
睚眦必报。
私人恩怨牵连到无辜百姓。
宁圆圆咬紧牙关,贺之州,你好得很。
林嘉柏的脸上被浓烟熏的灰头土脸,俊秀的脸上满脸的黑灰,他不断咳嗽,宁圆圆见状,赶紧用水壶装了些灵泉给他喝。
火灾的烟雾也能呛死人,宁圆圆招呼着大家。
“大家救火辛苦了,都喝点这山泉水吧。”
这灵泉用来养庄稼和菜都能增产,养牲畜更是肉质鲜美,人喝了也只有好处。
宁圆圆拿着破碗把灵泉烧开给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分发下去。
她看着给百姓们分水,分粥的林嘉柏,握紧了拳头。
今日之事若不是她及时赶到,这些人死于非命,林嘉柏的官位也不保。
好你个贺之州,宁圆圆最讨厌私人恩怨牵扯上无辜的人。
她冷哼一声,转身去找林嘉柏。
“我身体不舒服,我先回去休息一下。”
林嘉柏一愣,随即看见宁圆圆额角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毕竟是闺阁中的娇弱女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腾。
林嘉柏眼里尽是心疼,“你快坐着我的马车回去休息吧。”
“这里有我就好。”
宁圆圆点点头,随手把自己做的烟花递给了林嘉柏。
“有什么事儿,对着天上放烟花就好,我看见了信号会立马赶过来的。”
林嘉柏一头雾水,他带着这些人能出什么岔子,倒是宁圆圆一个人让他多少有些不放心。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我派几个人护送你回去吧。”
宁圆圆摇摇头,“不用了。”
自己身边有外人,她施展不开。
宁圆圆离开林嘉柏之后,从被烧的差不多的大街上找到了两桶被黑衣人仍下的猛火油。
她冷笑一声,贺之州 你不是喜欢玩火吗,我就让你尝尝玩火自焚的滋味。
宁圆圆将两桶猛火油拎上马车,这次她索性也不装了,她就是要让贺之州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马车进了城中,宁圆圆趁着夜色潜入了贺之州在茂阳城的府邸。
这里是他暂时的府邸,院子不大,这正合她的心意。
宁圆圆趴在房顶上看见贺之州在房间里面和自己手下人谈话。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该烧的都烧了,大人您猜的不错,宁圆圆和林嘉柏赶过去以后为了救出更多的人,第一时间果然没有选择救火,而是把人带出来。”
贺之州脸上透露着极度的兴奋,“哈哈哈哈哈!”
“她知道错了吧?”
“我不过给她一个小小的下马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有种她去报官啊!看林嘉柏救不救得了她还有她手下的那群人!”
蹲在屋顶上的宁圆圆恨不得现在就把猛火油倒在他的身上,一把火点了。
贺之州接着问:“那宁子煜和宁方善呢,我让你去杀的那两个人如何了?”
“宁家兄弟,就会坏我好事 还是早日除掉他们的好。”
宁圆圆皱着眉看着贺之州,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狼心狗肺。
林嘉柏和贺之州一同在宁家的书堂求学,无论是读书还是进京赶考花的可都是宁家的钱。
拿着宁家的钱,想杀宁家的人,这贺之州还真是个白眼狼。
“那两位一个被挑断了手筋脚筋 一个被毁了容,可惜关键时刻宁圆圆赶到了,这才没要了这二人的性命。”
贺之州握紧了双拳,黑衣人本来以为贺之州要生气了,赶紧跪了下来,没想到他反而笑了。
不仅鼓起掌来。
“好好好!”
他连道了三声好。
“宁家三子武功盖世,宁家四子相貌英俊,他们二人最是看重自己的武功和相貌,这下两人成了废人,定会生不如死!”
“这岂不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好好好!”
贺之州连连拍手叫绝,“你做的不错,该赏。”
他扔给了黑衣人几张银票,“回去和兄弟们吃些酒吧。”
“千万要注意别留下什么把柄被林嘉柏抓住了。”
“是!”
黑衣人退下以后,宁圆圆悄悄把猛火油藏在了木丛里面,偷偷潜入到了门口守卫的黑衣人身后。
一记手刀砸晕了两个人,宁圆圆把两个人拖到了旁边的草丛里面。
心中暗道,这贺之州被她挂在树上一次还没有学聪明,这两个虾兵蟹将看来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宁圆圆将贺之州的门从外面锁上,外面倒上了猛火油,将火折子扔在了地上。
猛火油沾火就着,这里的宅子又都是木头,霎时间火光冲天。
贺之州在屋里面反应过来,透过火光看见了门外的身影。
“宁圆圆!”
“是你!”
他冲向前来,狠狠拍着门,想要把门打开,没想到唯一的一道门被宁圆圆锁了个掩饰。
门板被火烧的发烫,他已经出不去了。
只能大喊。
“宁圆圆!你给我把门打开!”
“你可知谋害朝廷命官罪该万死,你是想诛九族不成?”
宁圆圆在外面悠闲地溜达,还顺手把外面院子的门给锁上了,让贺之州的人在外面进不来。
“诛我九族,那快去啊?”
“赶紧把唐婉柔第一个抓了。”
“诛我九族之前,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要怎么出来吧。”
宁圆圆冷哼一声,“让我手底下的人命悬一线,我现在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放我出去!”
“宁圆圆你放我出去!”
“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答应你立刻回京城,不再针对于你。”
宁圆圆冷笑一声,“你当我是什么蠢人吗?会信你这种胡话?”
“你且在里面好生待着,能不能出来全看你的命了。”
宁圆圆见外面有人大喊,她立刻藏进了树上,翻墙离开。
“走水啦!”
“走水啦!”
“贺公子的屋子走水啦!”
“快来人救火啊!”
几个人赶紧跑过来,试图拉开院门,“这大门被人从里面锁上了!”
“怎么办?”
“贺公子还在里面。”
这时候有人问道:“贺公子手下的人都去哪了?”
“他身边平时不是应该有许多人在的吗?”
宁圆圆趴在围墙上看了案发现场的最后一眼,贺之州的人都去放火杀人了,他这里当然没人,只剩下几个小丫鬟,能成什么事。
这一遭,有他受的了。
宁圆圆冷哼一声,离开了贺家宅子。
贺之州在着了火的屋子里像个无头苍蝇满屋子乱窜,外面的丫鬟手足无措。
“快去喊人!”
“找人救火啊!”
“贺公子还在里面!”
贺之州在屋子里,只能把铜盆里面的水全都泼在自己的身上,尽量找还没烧起来的地方蜷缩在角落。
但是火势蔓延地太快了,贺之州无奈只能自己想办法,他举起桌椅对着还在燃烧的窗户砸了过去,反复几次才砸开了一个洞。
熊熊烈火根本出不去。
贺之州反复试了几次,身上浸湿的衣衫都已经烤干了,隐约有要烧起来的势头。
他的手臂上都是烫伤的痕迹,豆大的水泡连成片,脸上也都被烫出了水泡,身上全是黑灰。
最先到达贺之州屋子外面的还是被宁圆圆砸晕的两个人这两个人被宁圆圆藏在了树丛的两个下人。
蔓延的火势烧到了两个人,这才把这两个人叫醒。
两个人苏醒之后看见了这冲天的火光,里面是贺之州的喊叫声。
“坏了!”
“贺公子!”
两个人立刻去拉房门,门却被锁锁起来了。
两个人低头一看,竟然还是大铁锁,这样的锁,不到门板被烧没,是绝对打不开的。
“窗户!”
“窗户!”
两个人看见一把燃烧的椅子破窗而出,一个拎起水桶泼向了着火的窗户,一个拔出刀去劈砍被贺之州砸出来的破口。
片刻功夫,贺之州顾不得四周的灼热,只好跳了出来。
身上还燃烧着火苗,两个下人赶紧一桶一桶向着贺之州的身上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