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山倒海般的疼痛犹未散去,寒淼紧攥着拳头愣怔地看着谢辰飞。
此时的谢辰飞眉眼清俊、笑容温和,与刚才在浴室里面目狰狞的他判若两人。
他神色郑重地举着戒指,目光中充满期待,好像她不是个瘫痪,而是之前完美无缺、光彩照人的寒律师……
寒淼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那枚钻戒上。
钻戒熠熠生辉,闪烁着阳光的七彩,美如梦幻。
她松开右手,慢慢伸向前去。
可是,就在谢辰飞要将那枚戒指套到她的无名指上时,她的脑海中,一道闪电穿空而过!
她刚才看到了谢辰飞大腿根那块白色的胎记,怎么跟她出事那天“林冬”身上的一模一样?
寒淼打了个激灵,眼神一慌,手一抖,碰掉了谢辰飞指间的钻戒。
钻戒打了个旋儿,滚到床底下去了。
谢辰飞翻脸的速度快得吓人。
他眯着眼睛,阴沉地盯着她,“你刚才想起什么了?”
寒淼连忙摇头,双手滑着轮椅想后退。
谢辰飞调整了一下情绪,竟然云淡风轻地从上衣口袋里又掏出一只钻戒。
寒淼惊愕得瞪大双眼。
她分明看到,那只钻戒上有结痂的血色!
“这枚钻戒的原主是个私企的财务主管,单身御姐,大龄未婚……她叫邵音洁。”
谢辰飞挑起眉毛,“我记得她曾经委托你帮她打过官司。你很能干,帮她打赢了。她账上多了不少钱……”
寒淼当然记得。
那场官司让她很风光了一阵子。
可事后没到一个月,邵音洁就突发心梗死了。
当时,她(寒淼)还感叹世事无常,福祸难料。
为什么谢辰飞会有邵音洁的戒指,为什么戒指上还沾着血?
寒淼想到什么,背后冷汗涔涔。
“这次不要弄掉了,好好戴上,不然我会不高兴的。”
谢辰飞并没有点破,任由寒淼发挥想象力。
有时候,不确定的危险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寒淼眼睁睁地看着谢辰飞拉起她的右手,把那枚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好啦,这枚钻戒真幸运,咱们把它上面的血清洗掉。然后我要给你化个美美的妆,让你的爸爸妈妈看到全新的你。”
谢辰飞神色愉悦。
他把寒淼推到了梳妆台前,拿起免洗抑菌凝胶喷在寒淼的手上,然后扔给她一块纸巾。
寒淼吓得神智昏沉,丝毫不敢怠慢。
“这就对了,以后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否则这枚钻戒会属于另外一个女人。”
谢辰飞的警告含蓄却狠毒。
寒淼艰难地低下头,仔细地擦拭着。
看着纸巾上的暗红,她感觉呼吸艰难。
谢辰飞把那张纸巾拿过来,掏出打火机引燃了它。
纸巾化为灰烬。
“寒律师,你帮凶手毁灭罪证,依法追究的话,你犯了包庇罪。”
谢辰飞开玩笑似地说。
寒淼像掉进了冰窖里,连思维都上冻了。
“别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谢辰飞看着呆若木鸡的寒淼,满意地勾起唇角,打开了桌上的化妆包……
十分钟后。
寒九州和陈秋菊看到了身穿洁白婚纱,妆容精致、美貌绝伦的女儿。
寒淼唇红齿白,双颊带彩,气色看起来相当好。
“辰飞,幸亏有你照顾淼淼。”
陈秋菊拉着谢辰飞的手,“要不然,我和你爸哪有时间和精力顾得上她?你看,咱们淼淼比以前都漂亮。”
“是啊,辰飞,真难为你了。不过,老话说得不假,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希望你和淼淼长长久久的,我们寒家亏待不了你。”
寒九州也表了态。
谢辰飞谦和有礼,“爸妈过奖了。我既然答应娶淼淼,就一定会好好爱她、照顾她。”
“好,太好了!”陈秋菊喜气洋洋地说,“等你们结了婚,说不定淼淼就好了呢。”
谢辰飞连连点头,“对,等我们结完婚,如果有必要,我带淼淼出国医治,那所医院治愈率特别高。”
寒九州和陈秋菊相视一笑,丝毫没有意识到,寒家的灭门之灾早已拉开的序幕。
寒淼坐在轮椅上,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三个人说说笑笑。
她的父母变得那么陌生。
她们像是迫不及待地把她往外推,生怕她连累他们安享晚年一样。
这半天,她们只顾得拉着谢辰飞说话,都不问问她这段日子过得好不好。
她想告诉他们,她每天都活在病痛和恐惧之中,想回医院……
她更想告诉他们,谢辰飞是杀死邵音洁的罪犯。
还有可能,他就是那个“林冬”,是导致她人生悲剧的罪魁祸首……
可看到手上的戒指,寒淼不敢流露出丝毫的反抗。
她突然想起,那次夜安锦离开病房时,曾压低声音提醒她,“你最好留点儿神,别让人当枪使了。”
寒淼此时才意识到,夜安锦可能并非恶意……
*
公安局,审讯室隔壁。
夜安锦、叶天道、周路凯坐在监控室内,看着大屏幕上,贺斌、乔新、冯刚的即时审讯。
接受讯问的是那个穿黄色衣服的女人,也就是谎称拆老宅挖出国宝的咸阳人。
“公安同志,这件事真不赖我。那个人说他是电视台的大导演,想请我帮忙录制个节目。”
黄衣女人叫黄雅娟,朴实得像秋天的高粱,“他先预付给我五千块钱,让我客串一下群众演员。
我说我不会表演,他又给我加一千。
六千啊,演不到半个小时就能赚到,能顶我卖一个月菜的。
而且他说如果我演得好,还有四千酬谢奖金。
我一听有这样的好事,不干多可惜,就同意了。
但我留了个心眼儿,事成后万一他赖账怎么办?
我要就要求他一次性给一万,没想到大导演特别实诚,竟然答应了。
我拿到钱喜出望外,揣进兜里就开始排练。
大导演就是认真,教了我一个钟头,就那么几句台词,硬让我背得滚瓜烂熟。
他还要求我表演的时候,动作、眼神都要到位,要入戏。
最后他还给我一部手机,说事情谈成了,就让那个群众演员扫我这部手机上的微信收款二维码付款,我的戏份就算圆满完成了。
我这一看,剧情这么简单好演啊,没多会儿我就学会了。
后来,导演就让我和另外两个演员在鑫兴酒店一楼的购物中心再排练一次,说如果演得好,再安排正式开机时间。”
黄雅娟美滋滋的,“哎呀妈呀,现在想起来我还激动。这一万块钱也太好赚了,真希望天天都能遇到这样的大导演……”
贺斌:“钱你收到了吗?”
黄雅娟搓着手,“收了啦!那一万块钱我数了一晚上,总觉得像做梦似的……”
贺斌和冯刚对视了一眼,乔新飞快地打字记录。
黄雅娟看三人的神气太严肃,以为他们不信,一拍胸脯,“真的,我真赚了一万。
哎呀,别说你们,我以前都不知道我这么会演戏。
大导演也说我特别有表演天赋,演得特别好,还说别看我长得有点儿土、有点儿黑,好好打扮打扮,肯定比巩俐好看。
人家是大导演,大导演见多识广,看人老准了,肯定不是戏弄我。
我这几天琢磨着,等把手里这些存货处理了,大导演也该喊我去开机了,说不定我一炮走红,比巩利还火……”
贺斌掷地有声:“他不是大导演,是个诈骗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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