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呢?”阿致忽然问道。
她眨眨眼:“放在一个安全隐秘的地方了。”
荒郊野外的,她怎知带在身边的是犬还是狼啊,那种能拿捏对方的东西,自然要保管好了。
阿致偏头看向她,眸色深深,似在探究着什么,但很快就收回目光,轻点了下头:“知道了,我会努力砍柴的。”
不管这句承诺有没有效用,至少在赶路这件事上,男人没有拖后腿。
一直跟在她身侧,半步不落。
较之前两天,身体素质似乎又得到了全面提升。
气息平缓,好似很轻松的样子。
到头来,还是她先扛不住了,喘着粗气开口道:“停……稍微歇下,喝、喝点水,吃些干粮。”
此时已近晌午,他们找了块相对平坦的地儿坐下,段清秋这才得空好好观察下四周。
阿牛说得没错,这座山简直可以称之为荒山。
尤其现在还是在冬季,放眼望去,竟是连丁点儿绿都瞧不见。
错乱的石块,干枯的树枝。
木柴,应该已经算是这座山里最大的宝藏了。
她开始担心,朝天椒到底存不存在。
这个品种的辣椒还挺耐寒的,只要根茎活着,果子应该瘪不了。
段清秋三两口吞下饼子,翻出那张线路图又仔细地研究了片刻,抬手一指左边,起身道:“继续走吧。”
迈出两步,却听不到背后传来响动。
狐疑转头,只见阿致正在东张西望,与她眼神对上后,眸色流转。
“发什么呆,别告诉我你走不动了。”
段清秋双眼一瞪,握着手腕扭了扭,成功止住了对方的欲言又止。
于是,两人埋头又是好一阵疾走。
日头渐渐偏西,林间的光线越来越暗,可他们还没抵达目的地。
段清秋终于感到不对劲了,她一边比照着地图,一边自言自语:“不对啊,小溪呢?我怎么没发现啊,总不至于,已经枯到完全看不出来不了吧……”
阿致也终于忍不住,幽幽插话道:“那路线图你当真看懂了?”
“怎么就不懂。”她满脸不服气,“不就是左拐右拐,再右拐左拐嘛,沿路的特征我可都清清楚楚记在脑子里了,什么时候拐,绝对不会错!”
阿致叹了口气,指着远处的乌金道:“如果我没看错,那边是西,从第三个弯开始,应该往南,而你一直在朝着东走,所以……你是不是完全不懂得如何辨认方向?”
段清秋想反驳,但想到在现代时,曾经有过去外地研学,坐了一天公交和地铁,结果越绕越远的经历,终是恹恹地垂下了脑袋,不甘不愿地承认道:“没错,我是有点不认路,但……但人无完人,是人都有不擅长的事。”
就比如她,能记得成千上万种草药,以及它们之间的各种组合,却始终记不住什么叫做东南西北。
“呵……”
一声轻笑低低溢出,似点燃了爆竹的导火线。
女子当即怒目以对:“你笑什么!”
阿致也不知为什么要笑。
刻在骨子里的淡漠,以及每次扬起都无比僵硬的唇角,令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冷性情的人。
他不会去厌恶和嘲笑一个身材圆润的女子,而事实上,哪怕对方貌若天仙,也无法牵动他多余的情绪。
他一直像个旁观者,蛰伏着,等待随时离开。
可看着看着,心里面却无端升起一丝从未有过趣味。
这个乡野村姑,越相处越觉得,浑身上下透着股矛盾与不和谐。
但……是真有意思。
尤其此刻,她微微仰着脸,由于清减不少,原本拥挤的五官散开了,初步显露出清秀的轮廓。
蜡黄淡去,肌肤更加白嫩,冷风一吹,脸颊和鼻头一片嫣红,瞪得大大的眸子又圆又黑,像极了记忆中曾抱过的猫儿。
记忆中的猫儿?
他……竟养过猫的吗?
是曾经,还是仍活着……
阿致习惯性面上不显,脑中陷入沉思,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想起更多了。
“喂,有本事,你来啊,别搁那儿纸上谈兵。”
他压下心中的波折,没去接递来的皮子,只道:“好,跟紧了。”
迎着夕阳的余晖,他们再次上了路。
起初,段清秋还抱着怀疑的心态,渐渐地,她发现这家伙貌似真不是在瞎走。
脚下的碎石子在减少,路变得平坦,踩上去有柔软湿润的感觉,身边的树木也越来越粗壮密集,时不时还能看到几簇绿。
这才是植被生长,草药丛生的环境啊!
段清秋兴奋上头,顿时一扫疲惫,足下生风地越过男人,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地往前跑去。
阿致打量了下四周地势,本能地开口提醒:“这里泥土松散,又常年阴潮,可能会有——”
扑通。
“啊!”
短促地尖叫过后,他轻叹了声,将未尽之言道出:“坑洞。”
“嘶……”
段清秋盯着自己的脚踝,本就白胖,现在干脆肿得像个大白馒头,几乎连鞋子都穿不上了。
她垮下双肩,长呼短吁。
药倒是带了,但只有治疗普通蛇毒和止血的药粉,毕竟扭脚这件事,太过小概率,谁也预料不到。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堂堂药剂师,在这荒山老林里,也是束手无策。
“如果你不介意,或许……我能帮忙。”
一道阴影兜头罩下,阿致蹲在了面前。
她惊讶抬头:“怎么帮?”
“就……”他伸出手,骨节分明地长指动了动,语气迟疑,眼神却非常坚定,“给你扳回去。”
“……”
“介意倒是不介意,但你到底有没有中医正骨师从业资格——啊!”
段清秋只听得骨头发出咯嘣一声轻响,紧接着疼痛迅速减轻,仅剩肿胀感了。
“哎?挺有两把刷子的啊!”她动了动脚踝,满脸惊喜,“段阿致,人果然都有擅长的事,我开始发现你的优点了。”
阿致忍不住也勾了勾唇角,忽地想起方才的话,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从业资格,是什么?”
他想多打听下以往可能从事的行当,从而推出自己的身份。
段清秋不可能认识过去的他,应该是牙行的人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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