烎魈一共射了三箭,每一箭都正中阵心,但这个守阵竟然毫无松懈之意。
他开始有些烦躁了起来,把长弓化成了刀,反手朝着云停砍过去。
这帮没什么用的修道者,要不是有文静禅一直镇守这里,他早就踏平明净山了。
云停横剑挡在自己的身前,但烎魈这一击带着巨大的灵力冲击。
他跌落在了地上,呕出一口鲜血来。
烎魈没打算放过他,随即立刻闪身到了他面前,抬刀刺了下去。
云霞立刻结出法印挡在他面前,勉勉强强让烎魈的刀停在了半空。
烎魈侧眼看她,连手指都没抬一下。
一道紫光打中了她的胸口,云停面前的法印随即破裂。
“非要拦我。”烎魈不耐烦地说。
按理说今天这两个人是必死的,但烎魈忽然瞥见了人群中飞起来的一个人。
她学会的新东西不少,竟然一招能杀一圈他的族人。
烎魈放下了刀,朝着灵羽的方向转过去,他想看看她还有多少本事。
脚下的阵法固若金汤,烎魈三箭未破,看见灵羽踉跄的模样,他突然就知道为什么了。
烎魈朝灵羽飞过去,这山上的弟子还真是相亲相爱,纷纷护住了灵羽。
他也没办法,只能弹指放出一道灵力,顺手杀了那些挡在他面前的碍事弟子。
灵羽似乎有些看不清,她站在原地根本不躲,愣愣地眯着眼朝烎魈的方向看。
烎魈的刀尖指中了她的眉心,刀身带着的风吹得她的发丝胡乱飞舞。
“灵羽!”有人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烎魈收起刀,一掌打在她的心口。
灵羽是在完全无法抵抗的时候被击中的,她连连后退了许多步,最后跪倒在了地上。
她的气海不断翻涌着,呕出了大口大口的鲜血。
灵羽的头很疼,疼得快要裂开了。
就连被烎魈击中的疼痛,都不及她头疼的万分之一。
她痛苦地抱着头,不断拍打着,试图减轻疼痛。
为什么?
断骨挖心的痛她都能受,为什么现在这一点点痛都受不了?
山门阵法的光亮骤然暗淡了下去,烎魈微微仰着头,垂眼看灵羽。
他猜对了,能助他破开山门守阵的人,就是鳞片的主人。
烎魈翻手,在手中聚起一团幽紫色的火焰。
有点可惜,不过他现在必须得下死手。
紫火朝她飞过去,云鹤不止如何闪身到了她的身前,试图替她抵挡。
但云鹤修的并非攻伐之术,怎么可能是烎魈的对手。
一把剑从天而降,加入了对抗烎魈力量的阵营中。
“仙长!”诸怀与云鹤并肩而立,咬牙说:“我来助你!”
云鹤的嘴角渗出鲜血:“武阳真君不在,可别等他回来,我们这帮老的还在,让他年轻的徒弟死了。”
烎魈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这种温情的画面和让人动容的话语,他非但不觉得感动,反而觉得好笑。
“那你们先走一步咯。”烎魈引弓,对准了云鹤。
灵羽听着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好似隔着海水。
句句都能听见,却又句句都听不清。
她胡乱在地上摸索,试图找到春山笑。
弱,真是太弱了。
虚无地数十万年来,只孕育了她这么一个大妖,她怎么会这么弱。
灵羽忍受着剧痛,强迫自己进入了神识海。
天材珠和命星高悬,底下的海水波涛汹涌,如有排山之势。
她也曾遨游天地,所过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祸月照影,天地无极,”灵羽看着那团天火生出的莲,“焚我凡身,焠我精魂,引!”
一股巨大的力量骤然荡开,将云鹤和诸怀远远地推开。
灵羽站在火焰中,闭着的眼睛里有鲜血流淌出来。
“师妹!”诸怀想过去,却被云鹤一把拉住了。
“魂引术,”云鹤说,“你现在过去只会比她先走一步。”
诸怀听都没听过这个东西,上次吵嘴以后,他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个师妹。
但烎魈想杀她,他也还是义无反顾挡在了她身前。
“那怎么办?”诸怀问。
云鹤本想回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被一股震荡扫开。
火光中,灵羽闭眼侧头,仔细听着烎魈离惑箭的方向。
她双手握着春山笑的刀柄,在箭矢距离她一寸远的时候猛然抬刀劈砍下去。
两股灵力对撞,烎魈败阵下来。
离惑的弓身不断震动,震得烎魈虎口发麻。
灵羽取下手镯丢出,在玄弋引颈长啼而出的同时,翻身跳到了它的背上。
长风猎猎,灵羽单膝跪在玄弋背上,侧耳听着周遭的动静。
烎魈注视着她,随着她越来越接近自己而慢慢抬头。
他看见灵羽闭着眼逐渐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也看见灵羽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其实他应该躲开的,只是他痴痴地望着灵羽,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
灵羽穿着一身白衣,裙边有杏黄的织染。
她从空中跃下,像是一朵飘落的山茶。
但山茶可不会浑身是血,更不会提着刀砍人。
烎魈知道躲不过,将离惑化作剑,横在自己肩头格挡住。
短兵相接,巨大的力量在瞬息间碰撞,两个人都齐齐后退了一步。
灵羽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就放下春山笑,任它悬在自己的身后。
青字引化作长弓,在她一下一下引满后射出雨点般密集的箭矢。
“你来真的?”烎魈一边躲一边挡。
这女人是不是失忆,难道不是她让自己来破阵的,怎么现在又一副先不管阵法,把他杀了再说的气势。
灵羽提着弓停手,反手拿过身后的春山笑。
整个过程她都没有睁眼,纯粹靠着快到极限的听觉。
她突然又呕出一口血,往后退了半步后,将刀抵在地上撑住自己的身形。
烎魈突然明白了她在做什么,他回头去看灵羽刚刚发出的箭,每一箭都正中一条符文秘术。
山门守阵的光亮越来越弱,烎魈再看了灵羽一眼,便朝着阵心飞过去。
他悬于半空,引弓后松开了手。
阵心的石块在箭矢到来的瞬间被彻底击穿,守阵爆发出最后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