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
陆景的脸阴沉得可怕,俊朗的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盯着门口死死地看。
路过的程大花见了,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你还在等夏遥?我可是亲眼看见她带着两个小地主崽子去了县城,恐怕是真要把两个崽子卖了!”
“程大妈,你别乱喷粪啊!”
夏遥一手牵着陆长柏,一手抱着陆甜甜,开口就打断了程大花的话。
程大花一听,见到夏遥后,吊梢眼立刻挑了起来,在看到夏遥手里的大包小包后,更是露出了贪婪的光。
“你去哪了?你怎么有钱买这些东西?”程大花开口就道,“你们陆家该不会藏了什么不该藏的东西吧?”
“地主家的小崽子就是……啊啊啊!”
程大花话还没说完,人就重重地飞了出去。
片刻后,程大花捂住了脸,瞪着夏遥:“你……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夏遥冷笑了一声,“你污蔑人!你造谣诽谤!我要去公社告你!我要让公社领导替我做主!”
程大花刚才都盘算好了,要是夏遥认错,她就趁机从夏遥的手上扣出些东西用,但夏遥这几句话砸了下来,直接让她头晕目眩。
公社?
程大花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你别唬我!公社怎么会给你们这些地主家的小崽子做主?你们是我们的敌人!”
陆长柏跟陆甜甜两个孩子的眼眶已经泛着泪光了,陆景低垂着头,一双手牢牢地握住了。
哪怕他做再累再苦的活儿,依旧会有程大花这样的人存在。
“错!”夏遥声音响亮,压过了程大花,“你这话是大错特错!”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夏遥眉毛高高挑起,“我们的成分虽然不同,但我们都是人民群众!如果陆家真的有什么大错,他们早就去劳改了,还会留在村里吗?”
“他们既然被允许留在村里,就证明他们跟我们一样,是人民群众!”夏遥盯着程大花,掷地有声道,“程大花,你是想要跟县里作对吗?”
程大花身体都发抖了,她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村妇,哪里知道夏遥说的这么多大道理,她的气势完全低于夏遥,根本不敢反驳了。
她捂着脸,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那你动手打人!我要去大队长那里讨说法!”
“哼!”夏遥双手环抱胸口,“你去啊!我倒是要看看,大队长是帮你还是帮我!你污蔑我们一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事就算是闹到了公社,闹到了县里领导那,也是我有理!”
程大花在夏遥说话的时候,一直都看着夏遥。
见着夏遥理直气壮,自己说一句话,夏遥就有十句话等着自己,她到底还是心虚了。
村里大部分人都向着陆家这些地主崽子,尤其是大队长,她闹到大队长那,也是她不占理,闹大了丢了面子,回去还要被自家男人揍。
仔细一向,做出决定并不难。
她捂着脸,恶狠狠地瞪了眼夏遥:“你给我等着!”
夏遥冷哼一声:“随时奉陪!”
程大花就这么灰溜溜的跑了,陆甜甜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夏遥:“婶婶!你真厉害!”
夏遥扬起下巴:“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还没等夏遥说完,陆甜甜就被一双大手从她的怀里抱走了。
陆甜甜一脸疑惑的被陆景抱在怀里,陆长柏看了眼夏遥,又看了眼陆景,只是犹豫了几秒钟,就跟着陆景走了。
夏遥磨了磨牙跟,抬脚跟了进去。
算了!
原主做下的孽,她总是要还的。
跟着陆景走进了堂屋,夏遥把包裹随便扔在了地上,抬脚就往水井边走。
这一路可累死她了!
夏遥叉着腰站在四四方方的小院里,恨不得仰天长叹。
她什么时候才能买一辆自行车啊!
曾经她最嫌弃的交通工具——懒得蹬腿,现在竟然成了她梦寐以求的交通工具!
可惜苏琳琳那能搜刮的早就搜刮了过来,竟然连一张工业票都没看见!
想到这,夏遥眼神闪了闪。
夏父夏母一定有问题!
她眼睛眯了眯,看着头顶炽热的阳光,暗暗在心中想着。
夏父夏母一向都是贴心的,但在这年头,买什么都得票,他们给了钱却没有给票,这实在是奇怪。
夏遥捏着下巴,仔细地想了想,却也想不出头绪。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夏父夏母在原主的成长过程中就充斥着古怪。
但思来想去,夏遥还是把这些念头抛到了脑后。
这些疑问,现在是解决不了的。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改变陆景对自己的印象,最起码要让陆景做到跟自己和平相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把她当做了空气。
夏遥来到堂屋,正好看见陆长柏小心翼翼地把牛肉包子递给陆景。
“二叔!”陆长柏努力装得深沉,但一个五岁的小孩,再怎么深沉,也显得稚气可爱,“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
“从哪来的?”陆景看了眼他。
陆长柏一听,一张脸顿时就红了,努力抓住肉包的小手显得十分可怜。
夏遥大步上前,一把拿过了肉包,塞到了陆景的手里:“今天苏琳琳做东,我们特意给你留的。”
陆景听了这话,把包子放在了桌上:“苏琳琳做东?”
他眼里露出了一分讥诮,夏遥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嘲笑了。
夏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宰了苏琳琳一顿,怎么着?她污蔑我拐卖孩童,难道我还不能出出气了?”
“你吃吧。”陆景站了起身,从口袋中数了几张钱,放在了桌子上,“这是给你的补偿。”
盯着桌上的几张钱,夏遥睁大了双眼。
陆景哪来的钱?他每天下地挣的是工分可不是钱!
夏遥眼眸微微一动,刚有一个念头升起,就被陆景冰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我……”
“夏遥,你最好老实点。”
陆景冷冷的扔下了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陆长柏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大颗大颗的泪水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