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府的人何在?”
顾怀不苟言笑,并未让温长宁起身。
温长宁只能继续不安的跪着,额头已开始出汗。
“阮文昌携子阮青拜见太子殿下!”
岸边的阮文昌听闻顾怀找他,赶忙拉着儿子匆匆跑上前,“噗通”一声跪在顾怀的身前,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素月也是看见船靠岸了才知道已经到了目的地,急急忙忙的拉着北芙起床更衣。
北芙还未完全清醒,半眯着双眼任由素月手忙脚乱的替她更衣:“这是到哪里了?”
“到了太原!”
“什么!”
北芙完全清醒了过来,她就觉得途径的地方有些眼熟,没想到竟是到了太原!
“我们不是去清江吗,怎么会来太原!”
苏月不明所以道:“太原不好吗?姑娘您可以回府见见父母,您应该高兴才对!太子殿下可是特意绕路过来的。”
北芙不禁茫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难道不好吗?
她这几日虽是病着,却也时常想着,不如就这样待在顾怀的身边,不去管前世的仇与恨,就这样安于现状吧。
她虽知道顾怀心中早就认定她是从前的农家女,为何非要逼她承认。
素月见北芙并不开心,不免有些好奇,再想想从前,她似乎从来没有提起过家人。
“姑娘,是否您的家人对您不好?”
北芙轻叹一声:“并无多少感情。”
那些人不是她的家人,是恶魔,是魔鬼!阮府就是人间地狱!
素月不说话,低头给她更衣,眼里已是泪眼婆娑,她不禁想起自己的身世,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
“素月姑娘,她醒了吗?太原知府和阮文昌阮青来了,正在岸边等候着。”
门外响起了千尘的声音,自打那晚后,他总是郁郁寡欢。
阮文昌!
北芙听到这个名字后,浑身一震,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之意,忍不住想起在阮府的日子,这人就是十足的变态!
素月感觉到北芙浑身颤抖,见她神色不对,不禁担忧喊她:“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千尘将素月的声音听得真切,焦急间顾不得其他,一脚就将门踹开,跑了进来,见到北芙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眼中全是惊惧惶恐之意!
“来人,快去禀报太子殿下!”
千尘大喊。
顾怀慌乱的脚步声传来,由远至近,很快就来到了北芙的身前。
“你怎么了?”他脸色凝重,呼吸也变得急促万分。
北芙靠着素月身上,才勉强坐稳,额头上已渗出冷汗,湿漉漉的发丝贴在皮肤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巫医嘟嘟囔囔地赶来,本来以为又是虚心一场,进门瞧见北芙的样子后,立马变得正经起来,忙上前给她喂下一颗药丸。
“怎么了?”顾怀焦急万分。
“惊惧过度!”
顾怀看向千尘。
千尘眉头紧锁,吓得慌忙解释:“殿下,我只是正常过来喊姑娘起床,并未有任何冒犯!”
顾怀关心则乱,方才竟怀疑起千尘。
“不对,千尘还提起了阮文昌,姑娘听到这个名字后,才神色不对起来!”
素月将方才的画面仔细回想了一番,言之凿凿朝顾怀喊道。
“阮文昌!”顾怀眉心一紧,心中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此人定是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才令她只听到这个名字,就惊惧万分。
北芙吃下药丸后,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慢慢地昏睡过去。
顾怀心急如焚地询问女巫:“你给她吃了什么?”
“安神的药丸!让她先好好睡一觉,只是方才匆忙,未曾考虑太多,这药丸的药效比较厉害,怕是要昏睡两三日才能醒!”
顾怀将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在床榻上,脸上全是强压着的震怒之色。
两三日足够了,足够让他将阮府调查个底朝天!
今日天热严寒,加上天空不作美,下着稀稀落落的小雨,灰暗的天空,湿漉漉的地面,寒风吹过,让人不禁打起寒颤。
温长宁一行人还在雨中站着,不敢轻易找地方躲雨,他们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看见有侍卫匆匆跑来,在他耳朵说了几句,他脸色骤变,没有留下任何话就匆匆离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齐元终是看不过去,命人替他们撑起了伞。
“齐长史,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微臣实在猜不透其心思,还请齐长史指点迷津!”
“许是有要事要处理,你我候着便是。”
齐元虽也好奇,却心中有数,能让顾怀如此心神不宁的人唯有一人。
“沈士哲昨夜与我说,太子殿下身侧有一女子……”
“温知县,好奇心莫要这般重,知道得多对你未必是好事!”
齐元打断了他的话,他知道顾怀势必会对此人动手,这样心术不正的人留着对百姓对朝廷都是祸害,还是少沾惹得好!
“齐长史教训的对,是微臣越界了!”
温长宁抬手抹汗,刚才还冻得瑟瑟发抖,现下却冒出一身汗。
阮文昌从未见过如此场面,颇有些小家子气地四处张望着。
阮家虽是世家,却在祖母那一代就已落末,自此阮家子孙再也没有人踏入朝堂,自家子孙不成器,只有走偏路,这些年他们四处网罗美貌女子送进宫中,企图利用美色得到圣上垂怜,只是可惜,通通石沉大海。
“温知县,太子殿下指名要我阮府陪同接驾,可是这些年我送上去的女子,有哪位成了贵人?”
阮文昌强压内心的雀跃,小声询问身侧的温长宁。
“闭嘴!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只惦记着你那些荣宠,现下是说这个的时候嘛!”
温长宁正是烦闷的时候,此人还非要掺和一脚,不免气急败坏,将气撒在他的身上。
“温知县你别气,我阮家若是能一步登天,定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的!”
“我警告你,此事透着古怪,这些日子你警觉一些,不要给我惹出乱七八糟的事情来!你后院的那些女子都处理了吗?”
温长宁狠狠瞪了他一眼。
“您放心,早就安置妥当了,定不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见他说得如此笃定,温长宁才稍稍放心,只是不知为何,右眼近日总是跳的频繁,透露着隐隐约约的不安。
北芙虽是服下安神的药,却也睡得不安稳,眉眼一直皱着不曾舒展开,似在噩梦中难以自拔。
顾怀看的揪心,急于想要知道她在阮府遭受了何等的折磨,竟让她只是听到那人名字,就如此惊惧。
绪风和千尘瞒着众人偷偷下了船,兵分两路去调查温长宁和阮府。
而素月则是奉命匆匆去了顾悰之的房间。
“你说太子殿下有事与我商量?”
见到是素月前来传话,顾悰之很是诧异。
“是的,事情紧急,还请荣王殿下即刻跟我走!”
素月神色忧忧,不安与担忧跃然脸上。
“怎么会是你来传话,我记得你是北芙身边的贴身侍女!”
顾悰之眉头紧锁,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是,还请荣王殿下帮帮我家姑娘!”素月急得眼泪直流。
“姑娘?”
顾悰之越听越迷糊,何来的姑娘,哪来的姑娘,忽然瞳孔皱缩,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道:“北芙是女子?”
素月焦急点头。
如同有道响雷在他头顶炸开,晴天霹雳!他怔怔地看着素月。
原来如此,原来她是女子!
顾不得多想,他起身下床,随意套了件外衫,蓬头垢面地跟着素月来到顾怀的房间。
“她怎么了?”
顾悰之一进门就看见顾怀的神色不对,除了焦急担忧,更多的是森冷。
“兄长,有一件事需要你替我去办!”
他的眸中迸射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光。
顾悰之一愣,这个眼神他不陌生,是压抑的杀戮之气。
“好,你说,我定帮你!”
……
顾悰之自从上了这条船,就未曾踏出过自己的房间,如今船已靠岸,他也要好好梳洗一番露个面。
待他出来时,天色都渐渐暗了下来,温长宁一等人足足在雨中等了好几个时辰,虽是疲惫不堪,却不敢有半点怨言。
齐元料事如神,早就命人备好茶,悠哉游哉地喝了一壶又一壶,竟把肚子给生生的喝饱了,看见顾悰之出来,露出欣喜之意,忙起身迎接:“荣王殿下!”
众人听闻,纷纷下跪。
顾悰之简单环顾了一下众人,这才道:“起来吧,让你们等了这么久,实在是抱歉!”
“荣王殿这番话令微臣惶恐,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温长宁忙附和道,他抬头看向顾悰之,他淡然高华,挺拔俊雅,不似太子殿下那般冷漠,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方才太子身子不适,郎中说需要静养,今日还请各位先回去吧,等他身子好了,在派人通传!”
“太子殿下无事吧!”
“无事,只是受了一些风寒。”
温长宁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古怪,此时透着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这位可是阮府之人?”
顾悰之将温长宁的神色看在眼里,却置之不理,眼神落在了阮家父子身上。
“回荣王殿下,在下阮文昌,这位是我儿阮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