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原话是能站下一人……”千尘有些犹豫。
墨荇打了个哈欠苦口婆心道:“心存善念,方可为人,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太子也不是真要那人的性命,许是想给个教训,差不多就得了,若是真弄的小了,半路翻船了怎么办?还得劳烦我们去救!他若是身形壮硕一些,怕这个都挤不下!”
“对,差不多的了!”云祁觉得墨荇说得十分对,连忙点头赞同。
千尘垂着脑袋想了想,也觉得他俩说得对:“也对,此人很是清瘦,足够了!”
“是谁呀?”云祁不禁好奇,想知道这个倒霉鬼究竟是谁!
“太原县丞沈士哲,他方才在席面上对北芙不敬,几番想要轻薄与她,太子殿下自然是不能忍的!”
千尘如实说道,话音刚落,就瞧见原本已经走出几步之远的墨荇又扭头折了回来,二话不说蹲下,从已经做好的“竹筏”上抽掉了一块木板。
“你,这是作何?”千尘连忙拦住他。
“如此淫贱之人,死不足惜!”
墨荇一把扯过“竹筏”,咬牙切齿间已经抽掉了两块木板,此时别说坐着了,一人站着恐怕都站不稳。
“够了,够了,你若再拿,就真的只剩一块木板了,别说站了,他就算落入水中,这块板都不够他抓着浮起!”云祁也慌忙拦着。
“你这人……你方才还信誓旦旦说与人为善,怎么转变得如此之快。”
千尘嘀咕着,都说女人的脸似六月的天,阴晴不定,怎么看墨荇更甚!
“你若早说,我都多余浪费时间给他做这个,一脚将他踹入这江中才痛快!”
“好了,好了,就这般吧!”千尘看着手中这个不能称之为“竹筏”的木板,仅够两只脚勉强站着,实在小得可怜。
午夜时分,阴云避月,江中渔灯尽灭,四下里一团漆黑,冷风阵阵,四周时而传来几声野鸟古怪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八名女子和两名侍卫,如何上船的,就如何送下船,顾怀十分心善,给足了她们干粮。
与来时不同的是,他们的小船后方,一条麻绳牵引着两块木板拼凑的“竹筏”,一看就是赶时间随意做的,甚是潦草,在江水中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拂过,都能将它掀翻一般。
“沈县丞,太子有令,你不可上船,只得待在那个竹筏上,为保你们周全,太子特意派了两名侍卫护送,还不谢恩!”
沈士哲席面上喝了不少酒,如今也吓得清醒了,忙跪下磕头求饶。
绪风冷眼旁观置之不理,大手一挥,两名侍卫就将跪地不起的沈士哲给拖了下去,架着他放在了“竹筏”上。
“沈县丞,还请您小心,切莫掉入水中,我们两个不懂水性,怕到时我们倆无济于事!”侍卫好心提醒。
沈士哲面色苍白,全身颤抖,脚下的“竹筏”被他抖得摇摇欲坠。
“走!”
绪风朝两名侍卫点了点头,小船径自驶开,来时他们走的是另外一条水路,河道窄小不足以容下大船,如今他们如何来的如何回去,井水不犯河水。
千尘看着渐渐消失不见的小船,沈士哲脚下那晃晃荡荡的竹筏,滑稽而又可怜,圣母心泛滥,不免小声嘀咕道:“也不知他能撑多久!”
“说不懂水性自然是吓唬他的,太子殿下岂是那种草菅人命之人,只不过是教训他一番,若他真的掉入江中,侍卫定是会救的。”
绪风瞥了他一眼说道。
“原来如此!”千尘恍然大悟。
“倒是你,让你做小一些,你便真的做这般小,你这脑子不知灵活一些!”
千尘很是委屈,若不是墨荇强行拆掉两块板,大小应该刚刚好!也是他极力拦着,否则真要沈士哲踩两片树叶回去了。
墨荇就像是六月的天,阴晴不定,不仅他这样,顾怀也是如此。
也是多余将那些文书和贴身用物搬出去,在那个房间还未捂热,又让绪风通通搬了回来。
此刻绪风正搬着这些站在门前与素月面面相觑!
“是不是多余搬了?”素月将绪风拦在门外。
“太子殿下做事定有他的缘由的!”
绪风听不得一点他家主子不好的话。
“还故意搞这一出,想看我家姑娘吃醋!太子殿下好幼稚!”
绪风面上虽不搭理素月,心中却是十分赞同此话。
“……”
“我们姑娘生气了,不还得要巴巴地哄着。”
“你让开,我将这些东西放进去。”
“且等着吧,姑娘身子不舒服,还是分开睡比较好,太子殿下也不在乎这几天不是?”
“……”
顾怀将北芙抱回房间后,就赖着不愿走,非得与她一起挤在床榻上,好一番自我检讨,才将她哄好。
北芙本身就晕船不舒服,方才席面上又穿得少受了凉,鼻孔都塞了一个,说起话来闷闷的。
巫医被请来时,自然是好一通埋怨,好在北芙并无大碍,巫医只是吩咐厨房煮了一碗烫烫的姜汤,喝下后鼻子就通了,顾怀不安的心也稍稍稳了一些。
巫医走后,顾怀也被赶了出来,他若与她同寝的话,多少会影响到她休息,虽是万般不愿意,最终还是舍不得,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房间。
顾怀毫无睡意,手掌心似乎还留着北芙身上的清香,想起方才两人的腻歪,不免心神荡漾,心中仿佛一片花海在绽放,这份欢喜愉悦就像是花香一般四溢漫开,让他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竟不自觉地又来到了顾悰之的房间。
“给本王沏壶茶,要上好的蒙山茶,不必了,就这个吧!”
顾怀进门就吩咐侍女倒茶,他的嘴很是刁钻,平日里只喝上好的贡茶,其他的一并入不了他的眼。
“哎!你别喝那个!”
顾悰之从昏昏欲睡中被吵醒,一睁眼就瞧见顾怀端起桌上的茶盏,话音刚落,顾怀就一饮而尽,原以为他会百般嫌弃,却不曾想他竟砸了咂嘴,歪着脑袋嘀咕道:“这茶……”
“快去重新泡一壶蒙山茶,快去!”顾悰之以为他喝不惯,忙吩咐侍女。
“甚是清香!不必麻烦,本王觉得这茶甚好!”
顾悰之面露狐疑之色,反常,实在是反常!
夜已深,渐渐地,江面浮起一层薄薄的轻雾,让这江面看起来像是笼罩着青纱,透着无尽的神秘与诡异。
水波荡漾,江面似有一物在缓缓移动,渐渐地朝船靠近。
它靠在船沿下静静地等了许久,见无人看守巡逻,才敢悄悄爬上船。
竟是那红衣女子!
爬上来后,她不敢怠慢,正想寻一个地方藏起来,身前却忽然闪出一人!
来人正是齐元。
红衣女子慌忙下跪,面上迅速浮起哀戚之色道:“齐长史饶命,小女方才不慎落水,游了许久才看到此船!并非有意叨扰!”
已是初冬,她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凹凸有致的身姿越加火辣。
齐元却无心欣赏这“美色”,只是气定神闲地朝她抛出一件干净的侍卫衣衫,好似早就料到她会出现一般。
红衣女子虽是惊讶,却没有多问,接过衣衫,只是将身子背对着齐元,竟毫不避讳地把湿透的衣衫褪去,全身精光的站在他面前。
她穿好干净的衣衫后,回身神色自若地看着齐元道:“多谢齐长史!”
齐元的表情犹如一张面具,无法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今日之事,与我无关!”
红衣女子闻言巧然一笑,自然明白其中意思,她能这般顺利的上船,并非是侥幸,一定是齐元支开了巡逻的官兵,才让她有机可趁。
“小女明白,只是还有一事相求,太子殿下的房间在哪里?”
“从此廊坊左转第二间。”
“多谢齐长史,倘若日后小女飞黄腾达,定不会忘了今日您对我的援手!”
红衣女子说完,娇俏地朝他眨了眨眼,顺着廊坊朝顾怀的房间摸去。
烛灯下,齐元的脸忽暗忽明,他看着红衣女子的背影,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他就知道此女不简单,方才席面上,就已经看出她的野心勃勃,果不其然,她竟还能偷偷游回来!
只是他知道此女刚才那一番话不过是痴心妄想,不过他才不在乎此女的生死,无非就是想要搅乱一汪春水,让顾怀与北芙心生嫌隙而已。
红衣女子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顾怀的房间,想必都是齐元的功劳,她虽不知齐元为何这么帮她,但是她来不及细想,席面上北芙一番作派,让她笃定了顾怀定无法拒绝美女的投怀送抱,凭她这般妩媚动人,任谁也把持不住!
顾怀并不在房间,只有一盏昏暗的烛灯在摇曳,她摸索着上了床,将身上衣物尽数脱光钻进了被窝,满心欢喜地等待着顾怀。
顾悰之的脸色看上去不大好,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加暗黄无光。
“兄长是否胃口不佳,北芙也是这般,方才我特意命厨房做了一些清淡的,也只是吃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