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丞相府不想被人诟病,火速派了一顶小轿把江娇娇抬进了府。
陈姨娘听下人说江娇娇没有带嫁妆,连忙差了身边的婆子去打探是怎么回事。
按照万陵国的风俗,妾没有聘礼,嫁嫡女有嫁妆,尚书府嫁女儿应该给嫁妆的。
偏院里,江娇娇掀开盖头,看着床上的纱帐和被面都是粉红,她把盖头朝地上狠狠地摔去。
“小姐,这里不是尚书府了,咱们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人看了去,心里有事切莫表露出来。”彩妍朝门口看了一眼,见没有婢女进来,她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江娇娇抬眼环顾四周,屋里的家什摆设还不及她在尚书府的好。
“这院子是不是很偏?”
彩妍垂眸,“小姐,现在别计较住哪里,只要姑爷待你好,偏一点又何妨。”
轿子从耳门进府,进府后很快就到了,耳门一般在后院角落的位置,江娇娇也没期望住多好的院子,可没想到分给他的院子也太偏了。
她走到窗边向外张望,窗外有几棵树,不远处就是一堵高低起伏的院墙,窗外不见一个人影。
她收回视线又问,“你可看见了姑爷?”
彩妍摇头,“没看见,奴婢只看到院里就分了一个粗使婢子,院里冷冷清清,连大红喜字都没贴。”
“大胆贱婢,三爷是你们主子,可不是你家姑爷,连这都分不清,还怎么在府里当差?”
彩妍的话音未落,一个身穿蓝色衣衫的仆妇横眉冷眼地出现在了门口。
仆妇一双三角眼透着蔑视,冷冷地看向屋里。
江娇娇不悦地瞪了仆妇一眼,“在我自己屋里,要怎么称呼他,那是我们的事,与你何干?”
江娇娇逞了口舌之快马上就后悔了,这里是丞相府,凭她一个妾室的身份,那些仆妇不为难她就谢天谢地了。
她敛了敛神情,语气放软了几分,生硬地道:“我的意思是在外面会称呼三爷,不会让三爷为难。”
“府里的老夫人和大太太最重规矩,江姨娘还是谨守本份的好。”
仆妇语气里满是警告,彩妍连忙向仆妇福了一礼,“嬷嬷费心了,奴家小姐初来乍到,还请嬷嬷多包容。”
仆妇板着脸走进屋四下扫了一眼,梳妆镜前多了一个妆匣,屋里果真没有嫁妆。
仆妇敷衍地朝江娇娇微微福了一礼,把手里的钥匙往桌上放去,“这是望春院库房钥匙,江姨娘可要收好了。”
江娇娇示意彩妍把钥匙收了起来。
她很快整理好情绪对仆妇微微颔首,又让彩妍打赏了一颗银锞子。
仆妇拿了赏钱脸色都缓和了不少,躬身道:“多谢江姨娘赏赐,陈姨娘担心你的嫁妆无处安放,特命老奴过来送库房钥匙。”
“你是说库房里啥都没有?”江娇娇这才回过味,原来卫家还不知道自己被贬回庶女,还以为自己有丰厚的嫁妆。
“自从上一位姨娘死后,这院子一直空着,库房当然也空着,江姨娘放心使用。”
“这院里死过人?”江娇娇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仆妇面无表情地道:“江姨娘不必害怕,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仆妇离去,江娇娇对彩妍一挥手,“去打听一下,这院里死的是哪个房里的姨娘?你再去找管事的要点红绸过来。”
太晦气了,死过人的院子住着心里隔应,挂点红绸避邪,总好过光秃秃的好。
没有洞房花烛,连新郎都不见人影,江娇娇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彩妍放下库房钥匙出去打听。
江娇娇沮丧地看着库房钥匙,父亲被她气得面都不肯见她,更别说嫁妆了。
梳妆台上的妆匣就是她所有的家当,里面是一些值钱的首饰和母亲偷偷藏起来的体己钱,加上自己花剩下的零花钱,总共也就一千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子。
屋里冷冷清清,江娇娇从昨日到现在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饥饿感袭来,她看向桌上的干果盘,里面只有花生核桃和松子。
没有寓意早生贵子的枣子和莲子,江娇娇心底暗暗冷笑,这是怕她生出了庶长子了?
她回想起昨日在茶舍雅间里,被人打扰,卫明舟半途而退,差了最后那一哆嗦,她自然无法有机会怀孕。
她暗暗发誓,她偏不如了那老虔婆的意,定要生出庶长子,等到分府时,母凭子贵也有可能被扶正。
不一会儿,彩妍回来了,手里拿了两根红绸。
“小姐,打听到了,这院里住过丞相大人的一房妾室,听说那妾室是病死的。”
“你问过姑爷何时过来吗?”
京城勋贵人家,大宅院里死女人的多了去了,病死的不可怕,江娇娇就怕上吊死的。
她听乳娘讲过一个故事,说吊死的人舌头伸得老长。
她怕自己半夜一睁开眼就看到长舌鬼站在床前。
彩妍把手里的红绸放下,面上没有一丝喜色,“丫鬟婆子看着奴婢都避开,奴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面相憨厚的小厮,他说三少爷去老夫人院里了。”
“算了,没人传话,我就不去见老夫人了,你把这绸布条挂一根在床头,再挂一根在房门口。”
妾室是没有资格去上房的,江娇娇也不去自讨没趣,这时辰还早,想必卫明舟会来院里过夜。
送来的晚饭两荤两素,江娇娇饿极了,也没挑三拣四就吃了下去。
彩妍也见过尚书府的妾室是过的什么日子,今日有两荤两素还算好的了,若小姐不得宠,以后恐怕连这么简单的饭菜都是奢望。
直到戌时三刻,卫明舟才姗姗来迟。
常言道,新茅房都能稀罕三天,卫明舟也不例外。
一进屋就想搂着江娇娇上床榻。
“三郎,你好狠心呀!我好好的嫡小姐就成了你的妾室了,你当初可不是这么允诺我的。”江娇娇敛起娇纵的性子,搂着卫明舟的脖子撒娇。
“娇儿你也要理解三郎呀!嫡母严厉,祖母对小辈管教更严,现在我又没娶妻,娇儿在我心里就是正妻。”
卫明舟说着就跟逛窑子似的,猴急地去扯江娇娇身上的粉色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