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早晨天地间蒙了一层薄雾,对面看不见人,不知道此时是什么辰光,只知道到处白茫茫的一片,石阶上,廊柱上打上了湿润的凝珠,到处都是潮湿。
小丫头们早就起来了,凤阑夜和司马雾翦也醒了过来,只是没有起床,躺在床上说话儿。
凤阑夜催促了几次,雾翦也不起来,就连她欲爬起来,都被雾翦给拽进了暖洋洋的被窝里。
“再睡会儿,这大早上的起来干什么?”
“今日可是你进安王府的日子,怎么能这么贪睡呢,起来收拾吧。”
司马雾翦虽然是一个侧妃,但安王南宫昀没有慢待了她,该有的东西都有,只除了一个正妃的名位,保括纳征礼什么的都有,还有凤冠和霞帔,这霞帔是华妃娘娘亲手绣的,祝愿他们一生相守。
两个人粘在被窝里一直到辰时才起来。
这时候安王府的花轿已到了府门外,因为是侧妃,所以并没仪仗队,只有一顶大红的花轿,还有几名尾随的嬷嬷和几名安王府的侍卫,看来昨儿晚上这里发生的事安王还不知道,所以来的人并不多。
安王府的嬷嬷进来后,并没有催促司马雾翦,而是安心的给雾翦梳妆打扮,这个嬷嬷是安王的奶娘,深得华妃的宠爱,也知道安王的心意,所以一心一意的打扮雾翦,等到收拾好了,不忘赞叹一声。
“真是好俊的人啊,我们安王有福了。”
凤阑夜走过去望着她,今日的雾翦确实是最耀眼最美丽的新娘,她从一侧的托盘里,拿出霞帔,亲手给她戴上,柔声的说。
“祝你幸福。”
“嗯。”
嬷嬷在一边催促:“好了,好了,该走了,该走了,我们安王爷该着急了。”
凤阑夜点头,让了开来,雾翦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小瞳和小圭一左一右的走过去,扶住自已的主子,朝凤阑夜道别:“我们走了。”
“照顾好你们的主子,如果有事去齐王府找我。”
凤阑夜叮咛,小瞳和小圭点首,一行人往外走去,凤阑夜跟着她们的身后,站在廊下,花萼立在她的身边,望了望主子,奇怪的开口:“主子,你不出去送她们吗?”
凤阑夜周身的冷寒,面容更是阴沉,朝半空萧杀的命令。
“我知道你在暗处,我要你立刻去保护她,如果她出了一丁点的差池,我会把你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森寒滴血的话,弥漫在小院上空,这样冷漠戾寒的主子,花萼还从来没看过,忍不住轻颤了一下,不知道主子在和谁说话,赶紧掉头四下打量。
暗处的千渤辰翻白眼,一个小丫头竟然如此狂妄,若非为了少主,他才不会保护她呢?而且这天下间有谁胆敢对他说这种话,此刻的下场就是一个字,死,不过他不敢动她,因为她是少主的人,所以听了她的命令,虽然不甘心,还是认命的去执行了。
千渤辰脸色难看的一闪身,随了外面的花轿一路往安王府而去。
凤阑夜敛息感应到那暗处的气息已不存在了,放下心里,领着花萼往外走去,院门外,此时停了一辆马车,乃是齐王府的马车,另有几名侍卫跟着,凤阑夜上了马车,吩咐了两名侍卫,尾随花轿去看个究竟,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来禀报她,不过不用他们出手,自有人动手。
“是,王妃。”
两人飞快的策马离去。
马车缓缓的离开了奴街,花萼掀帘望了一眼,这里曾是她们待过的地方,以后,她们各人有各人的命运了。
事情果然如凤阑夜所料想的一样,花轿从奴街出发,越过了两条街道,便在一处僻静的地方遭人拦截,数十名蒙脸的黑衣人,挡住了去路,不过并没有杀得了花轿的人,一来有安王府的侍卫,二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身手极端厉害的家伙,几下便除掉了那些人,所以花轿完好无损的抬进了安王府。
侍卫禀报过后,凤阑夜满意的点头。
雾翦安然无恙的进了安王府,接下来的日子,那个女人即便心里不甘愿,只怕也不敢在安王府里随便动手,所以说短时间内不会有事的。
莲院里,花萼一脸惊讶的望着自个的主子:“王妃,你是如何猜到花轿会被人拦截的。”
“欧阳晴那种女人嫉妒心太强,她一定不想让雾翦进安王府,那么有一就会有二,所以今日一定会派人拦轿。”
凤阑夜说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周身的舒畅,掉首望着叶伶:“王爷今日可在府中?”
叶伶不明白她问话的意思,想了一下,赶紧回话:“好像出去了,王妃找王爷有事吗?”
“没事,不过我想吃鸟汤了,味道一定不错。”
凤阑夜说完,便走了出去,身后数人如遭雷击,脸色刹白,直到凤阑夜的身影走了出去,众人才回过神来,不要啊,欲哭无泪,赶紧一路奔着追出去。
王妃竟然想动王爷的那只鸟,还做成鸟汤,天哪,王爷一定会发怒的,到时候别说小王妃,她们这些人一个也逃不掉的。
叶伶和叶卿两个丫头飞快的冲地过去,拽着凤阑夜的衣服:“王妃,不要啊,不要啊,王爷回来一定会杀了奴婢等人的。”
凤阑夜脸色一沉,厉声:“滚开,再拦着我,我先废了你。”
叶伶被吓了一跳,赶紧松手,这小王妃恶起来可不比那王爷好多少,现在是伸头一刀是死,缩头一刀也是死,总之她们做好死的准备就是了,两个人面如死灰的跟在后面,一路往隽院而去,中间还乘机让人去通知了柳管家赶快过来,王妃要杀王爷宝贝的那只鸟了。
穿过平桥,一直走到隽院那边,幽径盘旋,翠石亭台,隽秀钟离,果然不亏叫隽院。
院门外守着侍卫,一看到凤阑夜过来,忙恭敬的行了个礼:“见过小王妃,王爷不在院子里。”
“我不找他。”
凤阑夜脸色一沉,瞪着那两侍卫,侍卫有些莫名其妙,小王妃这是怎么了?再看她身后的叶伶和叶卿两个丫头,指眉闹眼的,歪鼻歪嘴的,两人越发的奇怪,挑高眉瞪过来,凤阑夜飞快的回首,叶伶和叶卿二人立刻身正脸明,一动不动规规矩矩的立在身后。
那两名侍卫恭敬的请示:“那王妃这是?”
“我想参观隽院。”
凤阑夜说完也不等那侍卫反应过来,抬脚便跨上石阶,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隽院,身后的叶伶和叶卿瞠目结舌,经过两名侍卫身边的时候不忘问他们:“王爷不是不喜欢人进隽院吗?”
两侍卫一脸认真的开口:“是不喜欢,可她是王妃,王爷不是吩咐王府内的所有事都交给王妃处理吗?”
这参观隽院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叶伶和叶卿快气得吐血了,翻白眼叹气,你两个就等死吧,甩手跟上前面的身影,扔下一句:“蠢猪。”
隽院内,风景优美,一眼望去,满目锦绣,廊台玉阁,翠阁珠楼,真是美不盛收,有花有草,有湖有亭,九曲回廊,雕梁画栋,比王府任何一处都要来得漂亮,那男人真会享受啊,凤阑夜在心里轻叹,一路踏着青石板路,往隽院的主居走去。
远远的人未到,便听到有说话声。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欢快无比,悦耳轻快。
凤阑夜勾唇而笑,身后的叶伶和叶卿直想喊救命,可怜的银哥儿,今日你可就下锅了,别叫了,别叫了。
可惜廊下银哥儿叫得欢快,哪里知道有煞星过来取自个儿性命了。
乃一个劲的扑腾着,看到有人走过来,叫得更欢了:“我是银哥儿,我是银哥儿。”
凤阑夜一听,唇角勾出凉薄薄的笑,走到廊下望着那只体型不大,尾部较短,蓝色顶冠,喉部还有一小揖鲜红的羽毛,臂部一样的红色,看上去极是漂亮,这鹦鹉的种类该是蓝冠短尾,没想到竟被南宫烨取名银哥儿,倒有些意思,不过你遇到我,可就没那么好列玩了。
凤阑夜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银哥儿,银哥儿也歪着个小脑袋盯着她,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许是银哥儿感觉到凤阑夜身上的煞气,所以害怕了,缩脖子准备逃开,可惜慢了一步,凤阑夜长袖一甩手中多了一个白布口袋,兜头一罩便把银哥儿给罩住了,只听银哥儿在袋子里扑腾,扯着嗓子叫起来。
“爷,救命啊,爷,救命啊。”
凤阑夜冷哼,别救了,待会儿就下锅了,拎着白布口袋,直奔隽院外而去。
院门外,林管家领了一帮王府的下人,候在门外,眼看着王妃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银哥儿在里面扑腾着叫唤:“爷救命啊,爷救命啊。”
柳管家脸都白了,领着人扑通扑通跪了一地,连连的哀求:“王妃啊,千万别动银哥儿啊,你要是气了,你就打小的吧。”
那身后众人连连叫唤:“王妃啊,你要打管家不解恨,再打小的们吧。”
柳管家一听差点没气疯了,怎么叫打他不解恨再打他们,真是一群小人。
不过也不敢计较,现在还是别让王妃动那只银哥儿的好,要不然爷非全把他们撵了不可。
隽院外面跪了一圈的人,连守门的侍卫等都跪了下来,就希望王妃收回成命,可惜凤阑夜眼瞳微眯,慑人的凌寒,没有一丝儿缓和的余地,偏就在这时候,花萼走了过来,恭顺的开口。
“主子,热水烧好了。”
“嗯,走吧,去杀鸟煮汤。”
凤阑夜沉着脸转身便走,根本不看那跪了一地的人,柳管家和王府内的下人全都抬首,木愣愣的望着走远了两个人,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柳管家,死灰一片。
“这可怎么办?”
柳管家的脸色可不比别人好多少,望着那窈窕纤细的身子,慢慢的消失在眼瞳里,有气无力的开口:“走,所有人全都跪到王府的大厅内,等爷的处罚。”
一声令下,王府内所有的人全都跪到了前面的大厅里,等王爷的处罚。
莲院里,凤阑夜歪靠在花厅一侧的软榻上看书,势态肆意随然,一头墨发被打散,披在肩上,绮丽幽美,喷薄潋滟。
花萼不时的进来禀报:“王妃,王府内的下人都跪到大厅去了。”
“跪吧跪吧。”
凤阑夜不甚在意的开口,掉头扫视了一眼立在屋角里的鹦鹉银哥儿,银哥儿难得的安静,缩着小脑袋畏惧的看着这女人,有些儿迷惑的样子,一贯以来它都能哄人啊,为什么这个漂亮的女人会这么冷呢,就是不上当呢,所以一时间竟不敢动一下。
“主子,若是王爷发怒?”
花萼有些担心,生怕王爷一个发怒,伤到主子。
凤阑夜眯眼,不甚在意,他发怒吗?那就让她看看他有什么资格发怒,大婚之日让她与公鸡拜堂,那是丢了一个多大的难堪给她,现在她只不过煮了他的鹦鹉,不对,是威吓他,难不成还杀了她,而且这男人是断袖之臂,自已可是他的挡箭牌。
晚上,齐王回府,面对一厅堂的下人,全都心惊胆颤,脸色煞白的等候王爷的处罚。
不过南宫烨并没有处罚任何下人,而是不甚在意的挑眉:“都没事做了吗?下去吧。”
大家以为自已听错了,面面相觑,王爷不生气,不发怒,那可是他喜欢的银哥儿啊,怎么若无其事呢?
最后柳管家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爷,王妃说把银哥儿煮汤喝了。”
南宫烨狭长的眉一挑,深邃神秘幽暗莫测的眼瞳眯起,十分的好看,那黑如曜石般耀眼,周身内敛的幽冥之气,磁性的嗓音缓缓的响起。
“起来吧,叶伶儿,去告诉王妃,就说本王的那只银哥儿送与她了,让她好好照顾着。”
“啊?”
众人面色闪烁,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再抬首只看见厅门前,一抹白色的衣裳好似流云般飘逝而去。
大家终于回过神来,王爷的意思是王妃根本没杀那只鹦鹉,不过最震惊的是王爷竟然说把那只银哥儿送给小王妃了,可见王爷是很疼小王妃的。
柳管家指挥众人爬了起来,人人身子虚软,腿脚无力,总算松了一口气,妈呀,死里逃生了一回啊,周身冷汗涔涔,明明是冬日,身上可是直冒火啊。
柳管家吩咐叶伶:“还不去回禀小王妃,就说王爷说了,那银哥儿送与王妃了。”
“是,”叶伶和叶卿二人领着莲院内侍候的几个丫头,一路回莲院去了。
凤阑夜听了叶伶的禀报,立马脸就黑了,咬牙。
看来她这一次她又败了,那南宫烨竟然估到她不会狠下心来杀了银哥儿,竟然还要把银哥儿送与她,可恼,真想立刻把这只破鸟给煮了。
银哥儿一看屋里的人多,便学起舌来,似乎忘了害怕。
“爷来了,爷来了。”
唬了屋里的人一跳,前后左右的望,才发现是银哥儿乱叫一跳,虽然有些恼,不过大家还都喜欢这只鸟的,只有凤阑夜一脸的恼怒,朝那只破鸟警告:“再叫一声试试,看我不毒哑了你。”
银哥儿典型的害怕这恶女人样,缩脖子,一言不发,直到凤阑夜走了出去,它松了一口气的叫起来,欢快无比:“走了,走了。”
叶伶和叶卿和花萼等小丫头笑着开口:“真有意思啊。”
“嗯,王爷把银哥儿送与小王妃了,我们可要精心着点,别养死了。”
“对。”
几个人说着话儿,有人去侍候银哥儿,有人去侍候小王妃,那银哥儿不知道是被压抑得太久还是怎么的,一直不停的叫:“走了,走了。”
凤阑夜坐在灯下,微眯起眼睛,这南宫烨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什么事都了然于心,看来是个难缠的人物,自已一时间还真拿他没办法,好,这倒挑起了她的兴趣,似乎从他和她交手到现在,自已就没讨过便宜,难道一直吃瘪不成?凤阑夜正想得入神,花萼一脸笑意盈盈的走进来。
“主子,那只银哥儿还真有意思啊?”
“别提那破鸟,”凤阑夜没好气的叫起来,刚才她可听到它的叫声了,走了走了,看她走了高兴成那样,死鸟,真想煮了它。
花萼抿唇笑,知道主子这次失算了,正恼着呢,便不再说什么,忽然窗棂响了一下,两个人同时望过去,无风窗户自动开合,然后一阵劲风疾驶而过,一枝飞镖从外面躲进来,钉在墙壁上。
院子外面有响声,还有叫喊声。
凤阑夜飞快的示意花萼把飞镖拔下来,飞镖上钉着一张纸条。
原来是楚王府的人,竟然是楚王南宫烈叮咛她注意齐王的动向,看看齐王是否有隐藏的势力,还有他是否有异心。
凤阑夜瞪着桌子上的那张纸,蹙眉,周身的寒意料峭,想到楚王南宫烈,十分的厌恶这样的男人,为了皇权,连女人都利用,若非他曾一言救了她,她绝对不会和这个男人多一点交际。
不过眼下让她做楚王府的奸细来查南宫烨的底细,她真的要这样做吗?
其实她知道南宫烨的很多事并没有瞒着她,尤其是他派了手下保护她一事,那手下身手十分厉害,光凭这一点,便可猜测出南宫烨没有表面看到的那般无所动作,他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关键是她真的要这么做吗?可是不出手,她又如何还了楚王南宫烈的情。
凤阑夜左右为难,伸手烧了那纸条,吩咐花萼飞镖收了起来。
这时候屋外有人说话:“王妃,王府内有刺客闯进来,请问王妃有没有事?”
花萼立刻挑眉:“没事,你们下去吧。”
“是。”
外面的王府侍卫走了出去,到别处去巡逻了。
府里的动静,很快报到隽院去。
南宫烨挑眉,一脸的幽暗,戾气遍布,即便是冷寒罩体,但那张容颜散发出来的英气,依然魅力非凡,修长的大手轻敲着桌子,发出叩叩的响声。
千渤辰立在书房内,恭敬的禀报:“属下没有杀那个人,怕他发现齐王府的实力,只是追踪了他,发现他进了楚王府,应该是楚王府的人。”
月瑾立刻迈前一步,沉着的开口:“那人不像是想杀人的,倒想是来和小王妃联系的,王爷,难道小王妃是楚王的人?”
“楚王?”
南宫烨的面容宛若美玉,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只是那深不可测的眼瞳寒光四射,唇角勾出潋滟的阴暗的冷笑。
没想到楚王竟然动起了阑夜的主意,阑夜真的是楚王的人吗?
他知道这小丫头不是轻易屈服的一人,为何却为楚王所用,这中间是否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看来他有必要好好的查查了。
南宫烨挥手沉声:“别惊动楚王府的人,另外这事别让王妃知道。”
“是,王爷。”
“都下去吧。”
南宫烨挥手让人退下去,自已一个人待在书房内,沉静的面容愈发的美好,淡若轻风,皎若晓月。
直觉上他是相信阑夜的,这小丫头身上的傲骨是天然的,难道说她有什么把柄在南宫烈的手中,当日她似乎是南宫烈带回来的。
书房内的灯昏黄弥延,夜一直没落下去。
新年将至,安绛城一片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各家采办年货的队伍,成排成排的穿行在人群里,拥挤而繁乱。
齐王府先前因为王爷大婚,所以清理了整座府邸,清洗了各种的器具,被褥窗帘等都清洗干净了,到处都是焕然一新,现在倒用不着再洒扫了,只要采办一些年货便行了,府内的下人都很清闲。
年关将近,柳管家把一年来的帐薄什么的都交了上来,一直送到莲院内。
齐王年幼时便被封王,手里的田产颇多,租金什么的有专人管理,还有扩充的数十间铺子,都有人打理。
往年都是柳管家整理,今年柳管家整理了之后,按照各府的惯例交到了王府的女主人手里,让凤阑夜查看。
莲院内,凤阑夜望着桌子的一堆的帐薄,看得头晕目眩,偏偏那银哥儿还在一边幸灾乐祸的叫着。
“做事做事,爷来了,爷来了。”
凤阑夜黑着一张脸,真想一拳捶死这只鸟,这只鸟大概看出自已没什么危险,所以现在根本不怕她了。
“放着吧,回头看。”
凤阑夜挥手,柳郸退了下去,难得的见到小王妃脸色难看,不由得心里偷乐了一回,不过可不敢溢在脸上,否则只有自讨苦吃。
花厅内,叶伶和叶卿等小丫头把帐薄整理好,摆放整齐,便去逗弄那只鸟儿去了。
这银哥儿和小丫头们待在一起,竟学会了许多称赞女人的话,这不,叶伶一逗,它立马高兴的叫起来。
“王妃真漂亮啊,王妃真漂亮啊。”
凤阑夜本来恼着的心,不由得舒缓一些,瞪了银哥儿一眼,啐它一口:“就知道贫。”
银哥儿越发的叫得欢了:“小王妃真漂亮啊,爷来了,爷来了。”
一屋子人逗笑了,这鸟还真有趣儿,凤阑夜也难得的笑了,屋子里便温馨很多。
凤阑夜也不去看桌上的帐薄,站起身和小丫头一起去逗银哥儿,教银哥儿骂人的话。
“爷是混蛋,爷是混蛋。”
她教银哥儿骂南宫烨,身后一片寂静,小丫头们可不敢说话,不过那银哥儿很有灵性,摇晃着小脑袋,就是不骂,看到凤阑夜瞪过来,它立马跳脚:“爷,救命啊,爷救命啊。”
凤阑夜是又好气又好笑,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鸟,一个德性。
屋子里的人见王妃不恼,笑了起来,这时候柳管家去而复返,恭敬的开口:“王妃,有客来访?”
“谁啊?”
凤阑夜一只手抬在半空,她本来打算敲银哥儿一下,听了柳管家的话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望了过来,很是稀奇,在这个地方,她哪有什么客人啊,除了雾翦,不过雾翦是不可能过来探望她的,她昨日才刚新婚呢。
“禀王妃,是三皇子妃。”
“沈云菁,”凤阑夜倒是愣住了,脑海中浮现起三皇子妃沈云菁来,沈云菁乃是安绛城的第一美女,这个人似乎很清高傲气,眼里容不下任何人,此刻竟然来齐王府,她不记得自已和她熟悉啊,相反的先前进宫谢恩的时候,还奚落她来着,现在竟然登门拜访,不知道意欲何为?
凤阑夜一番猜测,也想不透其中的目的,便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让人把她带到王府正厅去奉茶,我待会儿过去。”
“是,王妃。”
柳管家便退了下去,凤阑夜收回手不再逗弄银哥儿,身侧的花萼和叶伶两个人立刻不屑的开口。
“小王妃,那沈云菁一定不安好心,你知道吗?先前奴婢看她一直直勾勾的盯着王爷,像个骚狐狸似的,现在竟然直接跑到王府来了。”
“是啊,她一定是宵想王爷,所以才会跑过来。”
叶伶和花萼的话倒提醒了凤阑夜,确实,先前沈云菁看到南宫烨的时候,那眼睛一直粘在南宫烨的身上,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只是她的身份可是三皇子妃,南宫烨是七皇子,这身份摆在哪里,这沈云菁不会如此聒不知耻吧,直接跑上门来找人,可能吗?凤阑夜想着,身子一掉便往外走去。
花萼和叶伶两人跟着她,一脸的愤慨。
“王妃,要不让柳管家把她撵走吧。”
凤阑夜瞪了两个丫头一眼,来者是客,那女人再有想法,现在她的身份可是三皇子妃,怎能随便撵人呢?
一行几人离开了莲院,穿亭过桥的直往王府前面走去。
齐王府前面一排有五间的主屋,大气豪华,四周栽种着很多的花草,不失雅致。
廊外立着几名下人,一看到凤阑夜走过来,忙屈膝恭敬的唤了一声:“见过王妃。”
凤阑夜点首:“起来吧。”
领着花萼叶伶二婢便走了进去,只见正厅里,端坐着一人,此刻似乎有些局促紧张,双手紧搓着一方锦帕,不安的四下张望,一看到凤阑夜从门外走进来,脸上露出媚人的笑意。
“七皇妹,姐姐冒昧来打扰你,不会见怪吧。”
语气很是柔婉,我见欲怜,人美再加上说话的轻声细语,说不出的妩媚。
凤阑夜倒是面不改色,不过身后的花萼和叶伶直接翻白眼,两个人想吐,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吗?忘了上次在梅翎殿是如何欺负她们主子的了,现在竟然有脸来称姐道妹的,不要脸的女人。
“三皇嫂客气了,请坐,阑夜承担不起。”
要装是吗?大家一起装,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凤阑夜心内冷笑,已有些明白,这女人看来真的瞧上了南宫烨,不过南宫烨虽然长了一副好皮相,他的内心可是阴狠嗜血的很。
凤阑夜坐到主位上,花萼和叶伶二婢一左一右的立在她的身后,虎视眈眈的望着对面的沈云菁主仆三人。
“不知道三皇嫂今日来齐王府所为何事?”
凤阑夜不动声色的开口,下首的沈云菁掩去眼底的嫉妒,刚才她打量了齐王府,可比她们南宫府豪华得多,而且这里有很多御赐的东西,看来七皇子最得皇上的圣宠,果然不假,哪像南宫燮那个木头人,整天只知道弹琴,有个屁用。
沈云菁一番腹绯,再抬首,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柔美,千娇百媚。
凤阑夜打量着她的同时,不得不称赞一声,这女人确实生得美,天生丽质,婀娜多姿,和齐王南宫烨还真是天造地主设的一对,不过谁让她没这个福份呢,偏让她嫁进了齐王府。
“上次三皇嫂冒犯妹妹,所以今日登门,想跟妹妹道声歉。”
沈云菁的声音轻柔细润,好似烟雨朦胧的湖水,婉约润洁。
凤阑夜看着她的虚伪,还真有些厌烦,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倒要看看这女人能装到什么时候,扯了一下唇角,淡淡的接口:“三皇嫂真是有心了。”
说完便低首喝茶,再不说一句话。
一时间下厅堂之内寂静无声,沈云菁也低首喝茶,慢慢的啄磨着该怎么说话。
自从在梅翎殿见过南宫烨一眼,她的心一直小鹿乱跳,想再看看他,虽然知道自已的身份不适宜,但她就是认为那个男人该配自已这样的女子才是一正理,老天为什么如此对待她,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沈云菁的脑海中。
所以今日她便来了,以拜访凤阑夜为借口,实则是相民来看看南宫烨,只是能不能见到他,还真是个未知数,可是她真的很想见见他。
沈云菁前思后想,最后状似随意的转首看了一圈,然后柔婉的开口:“七皇弟不在府中吗?”
凤阑夜唇角动了一下,看来这女人还真如花萼和叶伶猜想的一样,是来看南宫烨的,这也太聒不知耻了吧,做嫂子的公然觎觑小叔子的美貌,真不知道让她说什么了,不知道南宫烨知道这女人的心意什么想法,他可是个断袖啊,凤阑夜眼瞳闪过狡诘,勾了唇浅笑。
“三皇嫂想见王爷吗?”
她话音一落,沈云菁张嘴想反驳,可是一出声又怕凤阑夜打住,最后倒成了欲语还言的样子,凤阑夜懒得理会这女人,朝门外吩咐:“柳管家……去请王爷过来,就说三皇嫂来探望他了。”
正厅内,叶伶和花萼气得又皱眉毛又瞪眼睛,哪有这种女人的,明知道别的女人觎觑自已的夫君,竟然还如此大方的把夫君叫出来让人家看。
厅外,柳管家和齐王府的下人听了,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三皇妃来了自该探望他们王妃,怎么竟然探望他们王爷了。
不过做奴才的自然不敢过问主子们的事,柳管家便领了命亲自去隽院禀报王爷。
这正厅里,沈云菁脸色有些隐暗,借机端茶盎,掩饰自已的恼意,凤阑夜这个小丫头,如此一说,不是让她难堪吗?可是也没办法再说什么。想到待会儿可以见到南宫烨,想像着他那样的风姿,沈云菁的眼里浮起一丝儿的欣喜,倒把那丝恼压了下去。
正厅里一片寂静,只有饮茶的声音,再无其他的动静。
凤阑夜是懒得开口说话,人家又不是来看她的,何必自找没趣,何况她也懒得理会这女人。
长得倒是挺美的,就是脑袋有点不正常。
她身后的花萼和叶伶一脸不悦,脸孔阴沉沉的,比凤阑夜这个主子还凶。
很快门外传来了说话声,齐王府的下人恭顺的声音响起:“见过王爷。”
齐王南宫烨冷魅磁性的声音响起来:“王妃呢?”
南宫烨穿一袭白色的锦袍,包裹着他欣长的身子,一头墨发,白玉簪随意的挽起,此刻的他性感随性,散发出玉一样的光泽,信步走进正厅,好似佛光普照在大厅之内,一下子耀了所有人的眼。
凤阑夜望过去,这男人不管何时何地都是最引人眼目的一个,可惜了他一副好皮貌,竟然是个断袖,若是让人知道这真相,要有多少女儿家的心神俱下啊。
南宫烨挑起狭长的眉,眼神灼灼的望向凤阑夜,不知道这小丫头又搞什么名堂,若不是想看看她搞什么,他根本不会过来?
而他从头到尾都没在意坐在一边的沈云菁。
沈云菁自从南宫烨跨进大厅,一双美目再也移不开,这个男人不管何时何地看上去都是如此的完美,他这样的谪仙完人,该配的是她这样的美人,俊男美女,才是最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老天为什么要如此安排,让他娶了一个小不点的女人,却又安排她嫁了一个木纳毫无情趣的男人。
沈云菁在心里怨恨,眼见着南宫烨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自已,心中不免失望,双手搓着锦帕,都快绞碎了那帕子。
花萼和叶伶两个丫头看着,别提多爽了,嘴角咧得很大,还是她们家的王爷,有气魄有魅力。
不过说实在的,王爷确实长得太俊了,还从来没看过哪个男人比他俊的了。
厅堂内,各人各心思,南宫烨哪里知道这些,走到凤阑夜的面前,淡淡的挑眉,磁性的声音响起来:“王妃有事吗?”
“不是我有事,是三皇嫂过来探望你了。”
凤阑夜浅浅的笑,看上去极是温婉秀外慧中,南宫烨的眼瞳瞬间暗沉无边,缓缓转身,整个人已是冷漠凌寒,虽然依旧美奂绝伦,可是举手投足间已带着一抹慑人的冷情,深不可没测的眸光直射向对面的沈云菁。
“原来是三皇嫂驾临齐王府,失敬失敬。”
完全是场面上的客套,美若冠玉似的脸庞上完全没有一点的波澜。
沈云菁不由得心一沉,她自喻为安绛城第一美女,一向心高气傲,可是此刻她在这个宛若天神的男子眼里,看到自已如一粒浮尘般微不足道,不,不是浮尘,是一粒丸泥,转瞬化为乌有,这几日来的自我安慰终于烟消云散。
她以为那一日人多,他是没注意到自已,一直如此安慰,自我麻痹,才心里好受一些。
她安绛城的第一美人,怎么会有引吸不了的男人呢,所以他一定是没看到,没注意,若是他看到了她,注意到了她,一定会被她吸引的。
可是今日这般直视,她在他眼中如无物一般,这点的知觉她还是有的。
因为他冷漠无视,她的心一沉,如坠入深渊之潭,喘不过气来,无边的绝望弥延,嘴唇嚅动了好久,终没说出话来,只剩呆呆凝望。
南宫烨的眼里染起一丝不悦,转身在凤阑夜的身边坐下来。
身后,沈云菁总算恢复了冷静,脸色有些苍白,和先前妩媚娇艳不同,此刻的她神情黯然,无力的笑笑:“七皇弟怎么不去南宫府做客,你三皇兄总是念叨你。”
“劳三皇兄的惦念了。”
世人都知道齐王南宫烨性格孤僻,个性冷情,可是面对他时,才了解他是多么的冷漠无情,望人的瞳仁中,好似隐藏着一柄利刃,没有一分的情意,反而让人体无完肤,他的眸光那般清晰的让人知道,自已是多么的不讨喜。
此刻沈云菁便有这样的感受,她只想落荒而逃。
因为想了,所以身体也自然的反应了,飞快的站了起来,望着凤阑夜:“妹妹有空去南宫府做客,姐姐今日先行告退了。”
“好,三皇嫂再坐一会儿吧,不是念叨着王爷吗?说说话再走吧。”
凤阑夜一脸的体贴,却让人知道这丫头也不是吃素的,沈云菁哪里还坐得住,连连的摇头:“三皇嫂今儿个身子不太舒服,改日再来探望妹妹。”
她说完便往外急急走去,凤阑夜高声叫起来:“柳管家,送三皇嫂出去。”
“是,王妃。”
柳郸高声而应,领了人送三皇子妃离去,想到三皇子妃来时风光满面,脸若娇花,走时怎地脸色那般的煞白,骇人,王爷和王妃也没做什么啊。
大厅内,安静下来,南宫烨眯起眼睛扫向一侧的凤阑夜,无形的压力弥漫在厅堂内。
花萼和叶伶立刻聪明的福身:“奴婢先行告退了。”
两人便一挥手领了厅堂内的人退了出去。
大厅内安静无声,南宫烨和凤阑夜两个人,双瞳积聚着火花,劈咧叭啦的先碰撞一番,最后南宫烨隐有不悦的开口。
“王妃这是搞什么名堂?”
“我搞什么名堂?人家想见你,我能搞什么名堂。”
凤阑夜翻白眼,直接起身走人,临门一脚的时候嘟嚷了一句:“可惜了人家的相思苦。”
声音不高不低,不大不小,足够里面的人听到便是了。
南宫烨眼瞳眯起,唇角勾出抽了抽,邪魅的笑意染在眼底。
看来这小丫头真的把他当成了断袖,他是不是该做些什么?让她去动动脑筋,什么叫断袖。
不过凤阑夜已领着人走了,哪里知道里面的爷在动心思。
莲院,灯影轻摇,整座府邸到处一片晕红。
花厅里,凤阑夜坐在灯下整理帐目,说实在的,这帐其实也就意思意思,柳郸都整理得差不多了,谅他也没那个胆徇私舞弊,而且她何必那么认真,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要离开齐王府了,何必绞真。
花厅内,几个小丫头,有坐着打璎络的,有挨在一边看的,各有各的样子。
一侧的鸟架子上,银哥儿望望这个,望望那个,忽然叫了起来:“爷来了,爷来了。”
几个人不以为意,各做各的事,这家伙一贯叫惯了,谁会理它啊。
直到脚步声响起来,众人才抬头,只见从门外走进来的不是王爷又是何人,这还是王爷第一次走进莲院来,几个小丫头吓坏了,手忙脚乱的起身,赶紧垂首见礼。
“见过王爷。”
南宫烨扫了她们一眼,众人自觉的退出去:“奴婢们先行告退。”
凤阑夜单手支着下颌,歪着脑袋望着南宫烨,思索这男人这时候跑过来干什么?
银哥儿多日没看到王爷,似乎想主子了,叫得欢快无比。
“爷来了,爷来了,小王妃真漂亮啊,小王妃真漂亮啊。”
难得这家伙一次性说了这么多字,凤阑夜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威胁它:“再叫,再叫煮了你。”
银哥儿委屈的盯着南宫烨,好似再告状,不过还真不敢再随便说话。
南宫烨走过去,纤长的手指轻掸了银哥儿的脑袋一下,调侃它:“原来银哥儿欺软怕硬啊,被调教得不错。”
他的嗓音磁性暗沉,此时没有一丁点的杀气,温润柔和。
花厅内,因为他的到来,而充斥着一股男性的幽香,弥漫在空气中。
凤阑夜眯起眼睛,警戒的望着他:“说吧,齐王殿下为了什么事大驾光临了?”
“别忘了你是我的王妃,这相公找娘子不需要理由吧?”
南宫烨温润如暖玉,笑意挂在眉梢上。
这一刻的他,就像早晨的朝露,晶莹剔透,令人望而失魂。
不过凤阑夜只一瞬间便反应过来,这人不是断袖吗?竟然还说这种暧昧的话。
“别装了,谁不知道你是那个啊?”
凤阑夜瞪他,南宫烨缓走了两步,优雅的坐在她的身侧,一本正经的讨论起他是哪一个?
“我是哪个啊?”
一脸的不解不知,长睫轻扇,眼神惑情,当真是风华绝代。
凤阑夜不由得惋惜,啧嘴巴,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好皮相,而且这男人本事也是一流的,怎么就是个断袖呢。
虽然是断袖,看着也是养眼的,这么养眼的人还是她相公,这恍若一梦啊。
“相公啊,你娶我不就是为了遮脸的吗?要不然为何这齐王府一个女人都没有呢?”
凤阑夜一脸的体贴,难得的他也给了她面子,送了纳征礼给她,虽然让她与公鸡拜了堂,成了安绛城的笑柄,不过大体而言,她还是决定原谅他了,因为除了这件事,他似乎还没对他使过阴谋诡计,不过楚王南宫烈派人送来了信,让她了解南宫烨的动向,她该怎么做呢?
“没有女人怎么了?我有洁癖。”
“难道不是断袖,上次你可是?”
她记得上次他可是承认自已是断袖的,怎么这会儿就不承认了,凤阑夜立马翻脸,怒瞪着这男人,耍她很好玩吗?
南宫烨唇角的笑意加深,眼瞳像琉璃一样澄明,更像子夜最明彻的寒星,耀眼闪光,一字一顿,邪魅万分的开口。
“这种事是要自我感觉的,你认为我是断袖吗?”
他说完,竟然风情万种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挨到凤阑夜的对面。吐气如兰的望着她,这时候的他,带着一点的妖娆,一点儿的狡诘,一点儿的妩媚,竟真是个惑人的妖精了,凤阑夜从前世到今生就没遇到过几个男人,更别说如此煸情的男人了,还长得祸国殃民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最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认真的想,他是在引诱我吗?
想到这,陡的大吼噌的站了起来,指着南宫烨的鼻子。
“你这个断袖,竟然敢引诱我,我讨厌雌雄不分的人。”
她话音一落,那银哥儿在一边叫起来:“爷是男人,爷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