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寒气流窜而过,红色的纱曼掀起,荡起满殿的妖娆。
几个人默然无语的望着主子,等着主子的吩咐,青瑶前思后想了一番,眼瞳阴侧侧的,银牙轻咬:“从现在开始,盯住西门新月,凡是她走过的地方,都要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藏人的地方。”
“是,娘娘。”
莫愁和沈钰领命。
一时间,整个皇宫蕴藏着暴风雨的前的宁静,可是那宁静透着不寻常的压抑,似乎有什么正在发酵。
自从小公主怒打众妃之后,后宫之中的女人安份守已得多。
不过皇上依旧宠幸梅妃,相应的也宠幸过了别的妃子。
大家都有些心惊胆颤,不过接下来小公主并没有再出来惹麻烦,整日待在凤鸾宫中,似乎被皇后禁足了,难道皇后真的如此大度?
就连皇帝都觉得诧异,他这样做,一来是美色当前,是男人总会雄心万丈,二来,是想激怒皇后,因为皇上一直陪着她南征北战,两个人应该很恩爱,但是现在他一连宠幸了几个妃子,那女人也不惊不动的,这使得他心头笼罩着不安,似乎有点不正常。
皇帝眉头一皱计上心头,朝殿外轻唤一声:“来人。”
小太监奔进来,恭敬的垂首:“小的见过皇上?”
“去长乐宫宣旨,着钦天监选黄道吉日,公主下嫁永宁候之子阮子默。”
“是,小的遵旨。”小太监立刻领命前往长乐宫宣旨。
金碧辉煌的高座上,男子的脸流光溢彩,忽明忽暗,眼瞳隐在一片灼光之中,眸底一片算计。
星竹公主一听这旨意,早气哭了,她都和皇兄说过不嫁了,没想到他依然一意孤行,执意要让自己嫁给阮子默,等到小太监走了,蓝衣早把侍卫统领花离歌叫了过来,自己领着宫女退了下去。
高大俊逸的花离歌,一身妖娆的红衣,映衬得他黑发如墨,眉眼如画,此刻那眼瞳中注满了深情,浓得好似满天的云彩。
“别哭了。”
花离歌叹气,伸出修长的大手轻触她柔顺的墨发,他从来没想过有一日她真的会注意到他的真情,从她还是很小的小女孩时,站在高大的柳树下,他的心便动了,一直守候着她多少年,终于使得她正视了他的感情,可是到头来,他们的身份还是阻隔了一切。
“离歌,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星竹投进他的怀里,紧搂着他的腰,眼泪轻轻的流下来。
她不要嫁给别人,那个自命不凡的阮子默,她只想嫁给离歌,这几年,是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照顾着她,疼惜着她,她想一直拥有着这样的呵护,可是现在皇兄竟然让她嫁给别人,她不甘心。
“你不是说找皇后吗?”
花离歌抱着她,她的身子娇小,正贴合着他高大的身子,两个人柔情相拥,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星竹仰起脸,眼瞳中一片赤红,咬着唇,轻声的低喃:“皇嫂最近也不好受,你看,皇兄纳了妃,又宠幸了那些女人,她心里不好受,我不想麻烦她。”
“那我带你走。”
花离歌沉着的开口,满脸的执着,为了她,他愿意做个不忠不全的人,两个人从此浪迹天涯,游走江湖。
“好,那我们一起走。”
星竹点头,当初皇嫂也这样建议了的,既然皇兄执意让她嫁给阮子默,那么她就走,星竹一做了决定,立刻朝外面叫了起来:“蓝衣,蓝衣?”
蓝衣从殿门奔进来,恭敬的望着大殿上的两个人,只见公主的眼瞳一片红,显然是哭过了,花侍卫的脸上一片冷沉,两个人似乎决定了什么似的。
“公主?”
“立刻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既然皇兄执意如此,我又何必顾念兄妹亲情的留下来,反正我是不会嫁给阮子默的,你快点帮助我收拾两件衣服。”
“好。”
蓝衣身为星竹公主的婢女,知道公主很喜欢花侍卫,而且花侍卫真的很爱公主,对她疼护有加,她希望公主能幸福。
蓝衣奔进内殿,动作迅速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并没有带多余的东西,三个人一起,从窗户跃了出去,外面就是假山堆彻的小花园,三个人刚一落地,便从假山后面涌出一大批的侍卫来,一众人齐齐的用宝剑指着花离歌,花离歌脸色大变,伸出手拉着星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沉着的抱拳:“兄弟们,平日我们相处得不薄,今日是否可以放花某一条生路?”
他的话落,那些侍卫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为难,这时候众人自动分开,从侍卫后面走出一个高大明黄的身影来,俊逸的脸上罩着薄怒,冷沉的眼瞳闪过寒凌的光芒。
“大胆花离歌,竟然引诱公主和你私奔,来人,拿下。”
没想到皇上竟然亲自过来了,星竹噌的奔上前,伸手挡在花离歌的面前,眼瞳是一片清明,小脸蛋上布着执着,冰冷的盯着皇兄。
“皇兄,我不想嫁给阮子默,你让我们走,至少这样,我的心中还是感念你的,你别让我恨你。”
俊美如珠玉似的面容上一闪而过的狠厉,阴冷的开口。
“不知羞耻的东西,给皇室脸上抹黑,竟然还有脸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给我把公主带下去。”
皇上的话音一落,立刻有侍卫奔了过来,花离歌怕伤到公主,立刻放弃了挣扎,最后被侍卫带了下去,而公主也被人请回了长乐宫。
长乐宫中,公主哭得伤心欲绝,蓝衣心急如焚,却没有办法可想,长乐宫的外面,皇上派了很多内侍守着,不准别人靠近,也不准她和公主离开,这可怎么办?
现在花侍卫被带走了,不知道皇上会如何惩罚他呢,若是他?
蓝衣不敢往下想,脑门一皱,立刻想到皇后娘娘来,娘娘一向很疼公主,这会子一定会想办法帮助她的,虽然她和公主没办法出去,但是长乐宫的其她人可以自由的出入。
“阿娇,过来。”
蓝衣立刻招手示意和她交情最好的姐妹,阿娇过来。
“立刻去凤鸾宫给皇后娘娘送个口信。”
“是,蓝衣姐姐放心吧。”
阿娇点头,对于公主和花侍卫的事,她也是知情的,因此不待蓝衣说全,她便已心下明白了,立刻点头领命而去。
凤鸾宫内,表面一片和乐融融。
大殿的一角,青瑶正和小鱼儿在下棋,小鱼儿不时的耍赖,走完一子,想想又后悔,重新来过,两母女不时的嘀咕着。
这时候,依云从外面走进来,恭敬的禀报:“娘娘,长乐宫的宫女阿娇求见,说长乐宫那边出事了。”
青瑶正拿着一只棋子准备落下,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长乐宫?不是星竹住的地方吗?她出什么事了?立刻放下手中的棋子,吩咐莫愁把棋盘收了起来,淡然的挥手:“让她进来吧。”
“是,娘娘。”
依云退了出去,那阿娇很快被她领了上来,扑通一声跪下,便哭了起来:“娘娘,不好了,皇上把花侍卫抓起来了,公主正在伤心的哭呢。”
“花离歌?”青瑶挑了一下眉,眼瞳深幽,好好的怎么把花离歌抓起来了,那男人真是太过份了。
“皇上下了圣旨,让钦天监择黄道吉日,把公主下嫁到永宁候府去,公主不乐意,决定和花侍卫离开宫中,谁知道被皇上逮了个正着,所以花侍卫被抓走了,公主被囚在长乐宫里,不准离开半步。”
原来如此,这男人好好的怎么想起给公主赐婚了,还是他有些警觉了,处在他那样的位置,本就是多疑的,而现在她还没找到皇上的下落,看来自己还是多动动才是,减少那个男人的怀疑。
青瑶一想到这里,陡的起身,沉声开口:“随本宫去长乐宫走一趟。”
“是,娘娘。”
莫愁柔缓的应声,小鱼儿也用力的点头,两个人跟着她的身后出了凤鸾宫的大殿,依云吩咐了几个太监和宫女随娘娘一起去长乐宫。
长乐宫门外,白玉栏杆之下,立着四五个内侍,一看到浩浩荡荡的一堆人走了过来,为首的女子冷艳逼人,寒光四射,当下不敢大意,忙恭敬的开口:“见过皇后娘娘。”
“本宫要见公主。”
“这,皇上说?”
那为首的内侍一脸的为难,皇上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人见公主,直到她大婚的那一日为止,可是眼前的这位可是皇后,听说皇后武功很厉害,如果她出手,还有他们的命在吗?所以眼睁睁的看着皇后领着几个人走进去,直到皇后的身影消失,才有人敢开口。
“快去禀报皇上,就说皇后娘娘过来了。”
“是。”其中一个内侍跑了出去禀报。
长乐宫的大殿上,星竹一听到太监的禀报,说皇嫂过来了,立刻止住哭声,迎了下来,一看到从大殿外面走进来的青瑶,早忍不住扑进她的怀中,哭泣起来,青瑶伸手搂着她,往大殿一侧走去,扶着她坐下来,抬起她的脸轻轻的给她擦干眼泪,心疼的叹气。
其实星竹根本不知道,皇宫里的这个人不是她的皇兄,如果是真正的皇上,一定不会阻止妹妹的幸福,说不定会敲锣打鼓的把她嫁出去,可是现在这个人根本不是,所以她的伤心是多余的,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把花离歌救出来。
“别伤心了。”
“皇兄,他怎么能这么对待我呢?他以前那么疼我,为什么现在不一样了?竟然还骂我不知羞耻,如果不是他强行让我嫁给阮子默,我会和离歌离开吗?皇嫂,你一定要救救离歌,我不想他有事啊。”
“好了,别伤心了,你不是还有我吗?还有你三皇兄。”
青瑶柔婉的开口,为了流尊,她一定要帮助星竹一把,她知道流尊的心愿,他是最渴望这个妹妹幸福的,所以他一定希望是一个真心疼宠妹妹的男子相伴她一生。
“皇嫂。”
星竹总算好受了一些,这时候大殿门外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星竹一听到小太监的声音,早急了起来,拉着青瑶的手冰凉一片,眼瞳阴暗的叫起来:“皇嫂?你看?”
“好了,有我呢?”
青瑶拍了拍星竹的素白纤手,抬首望向大殿门外,看到那明黄的身影跨进来,她才不紧不慢的携着星竹起身,缓缓的施了一礼。
“臣妾见过皇上。”
“平身。”
皇上大手一挥,玉竹一般秀雅的身姿往高座走去,缓缓的坐了下来,双瞳直射向青瑶,最后落到星竹的脸上,好久没说一句话,青瑶淡然的挑眉:“皇上怎么过来了?”
语气悠然,好似什么也不知道似的,这话使得皇上一窒,不知道从何开口,眼瞳幽深如渊,好久才出声。
“皇后,好好劝劝公主,钦天监已择了黄道吉日,下个月初五就是好日子,安心待嫁吧,别总想着和别人私奔。”
说到最后,这话里含着隐怒,青瑶低低柔柔的开口:“下个月初五,不是只有七天吗?这么急促,该准备的东西赶得上吗?”
“瑶儿不必费心,朕已着礼部全力打点,该有的一样不会少她的。”
青瑶不动声色的冷哼,他当然不会少,因为现在正准备重用永宁候,怎么可能会少得了他的厚礼,只怕更多。
“皇上费心了。”
青瑶淡然的开口,一直坐在她身侧的公主见她多说什么,早心急的叫了起来:“我不嫁。”
“由不得你了。”
皇帝一下子生气了,脸色难看,阴狠的瞪着慕容星竹,青瑶赶紧拍了拍星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燥,现在的皇帝可不是她真正的皇兄,惹毛了他,吃亏的是她自已,这个狼子野心的男人可没有半点的同情心,所以凡事要讲究手段,青瑶抬首笑望着上面的男人。
“公主嫁倒是没问题,只是那花侍卫,皇上准备怎么处置他?”
星竹一听到皇嫂提到离歌,总算安静下来了,是啊,她闹腾什么,离歌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还是皇嫂想的周全。
“如若公主安心嫁了,朕不会要他性命的。”
“好,公主大婚那日,希望皇上放了他。”
青瑶神色淡淡的,认真的望着端坐在上面的男人,一脸温柔的笑意,使人探究不到她心底的喜怒哀乐,皇上的眼瞳暗了一下,这女人还真是个角色,难怪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统一了七国,原来当日师傅所说的事是真的,凤临相府,可一统七国,当时他还觉得好笑呢,只不过拿这件事来对付师弟了,从来没想过在她身上动脑筋,想到要除掉这个女人,心里竟然有些不舍,一直以来,总看到身边的花痴女,真的很难见到一个既聪明又美貌的,可是他却不得不杀了她。
“只要公主安心嫁了,朕会放了他的。”
皇上站起了身,对于眼前的状态很是满意,现在看皇后,也许她是认命了吧,即便再聪明的女人,最后依然依附着男人。
不过他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青瑶领着星竹站起身,恭敬的开口:“送皇上。”
“嗯,瑶儿陪陪公主吧,让她安心些,如果再闹,那花离歌?”
他抛下冷冷的威胁的话,大踏步的走出长乐宫,公主慕容星竹气得跳起来,指着空荡荡的大殿门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胸口上下起伏,好半天才开口:“这么卑鄙无耻的人还是我的皇兄吗?我皇兄做事光明磊落,虽然冷,但是个坦荡的君子,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一旁的小鱼儿早忍不住了,不冷不热的开口:“他早就变成小人了。”
“皇嫂,我不嫁,我不想嫁啊,而且我也不想离歌有事。”
星竹说到最后再次哽咽了,她是既不想嫁,也不希望离歌有事,可是这事似乎没有旋转的余地了,世上事本难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可是她真的不想嫁给那个男人,少女的心脆弱得好似风中一盏孤灯,透着无尽的苍凉凄惨……
青瑶站起身,眼睛望着大殿之外,那空寂寂的眸底,绵远悠长。
“你别伤心了,我说过有我呢。你安心的做个新嫁娘吧,只是嫁的人一定是喜欢的那个人,只是最近安心待着吧。”
她说完也站起身往外走去,那背影纤瘦却挺直,如一座山般屹立在星竹的心头,她没来由的相信她,心头升腾出希望,喃喃的低语。
“蓝衣,皇嫂,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一定有办法救出花侍卫,然后让你嫁给她,公主最近这段日子还是安份些才是要紧的,千万别惹出事来,皇后既然答应了你,必然有办法。”
小丫头永远比主子多了一抹魂,要不然如何在这深宫内帏行走自如,蓝衣的话落,星竹就像吃了定心丸,无比的舒畅,哭了这半日,整个人快虚脱了,伸出手扶着蓝衣,便觉得身子一阵昏劂,慢慢的开口:“扶我进去休息吧,蓝衣,我有点累。”
“好,公主进去休息吧。”
蓝衣扶着主子一路内殿走去。
青瑶领着莫愁和小鱼儿还有一溜儿太监回凤鸾宫。
一路上,小鱼儿几次想问娘亲,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帮助姑姑,但是看她神色冷峻,而且她们的身后还有一堆的太监和宫女,这些人中究竟有多少人是她们自已人,她们根本不知道,所以该小心的还是小心些才是真的。
进了凤鸾宫,那些太监和宫女留在殿外。
小鱼儿立刻心急如焚的开口:“娘亲,你准备怎么帮助姑姑呢?”
“这事不急,不是还有七日才大婚吗?刚才我突然浮出一个想法,我们必须在七日内找到皇上的下落,乘着大婚的时候,皇宫很忙碌,可以把皇上送出宫去,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青瑶的话音一落,莫愁和小鱼儿面面相觑,虽然这主意不错,可是现在皇上在哪呢,根本不知道啊。这宫中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那冰绡每个宫殿都查了的,没发现有任何痕迹……
“如果说,宫外面没有动静,肯定在皇宫内的话,西门新月一定把他藏在最僻静的角落里,是别人想也想不到的,这皇宫什么地方是大家想也没想过的呢?”
青瑶在大殿上踱步,喃喃自语,小鱼儿的瞳仁闪光:“会不会是冷宫?”
“冷宫?”
这冷宫她们倒是没搜过,青瑶立刻来了兴趣,望向莫愁:“你悄悄的吩咐冰绡,在冷宫的范围搜索一下。”
“是,娘娘。”
莫愁领命正准备出去,这时候,殿外面依云跑进来,一脸的惊慌失措:“娘娘,毛雪球不见了?”
“什么?”
这次叫得最大声的不是青瑶,而是小鱼儿,这毛雪球和她的感情最要好,她从出生下来到现在,那小狐狸就陪在她的身边,小鱼儿飞快的冲到依云的身边,严肃的叫起来:“不是吩咐了专人照顾它们吗?怎么会不见了?”
“是,那两个动物还是奴婢亲自照顾了的,平日都好好的待着,可是今儿个竟然不见了一个?”
“那小白呢?小白呢?”
小鱼儿漂亮眼瞳睁大,瞳底是一片升腾的烈焰,紧张的叫起来,依云恭敬的开口:“小白还在,只有毛雪球不见了?”
“这不可能啊。”小鱼儿摇着头,立马想到一件事,是有人故意抓走了毛雪球,抓走毛雪球的人还是个身手不错的家伙,因为小白不准任何人靠近它们的身边,怎么会让毛雪球冒冒失失的不见了,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有功夫的,才能够带走毛雪球。
“小白,受伤没?”
小鱼儿一问,依云怔了一下,本来她是不想说的,丢了毛雪球,公主已是极伤心的了,如果再知道小白受了伤,一定更难过,不过公主已猜出来了,她也没办法隐瞒,赶紧点头:“是,小白被人打伤了,所以?”
依云的话音一落,小鱼儿的身子已旋风般的冲了出去,青瑶从高坐上站起身,眸光深远,唇角擒着冷笑,这宫中,看来有些人已待不住了,想动手了吗?
青瑶一边想着,一边优雅的从高座上下来,扶着莫愁的手一路往殿外而去。
小白和毛雪球有专人侍候着,以前都是小鱼儿自己照顾着,这阵子因为每个人都很忙,所以便让宫人照顾着,谁知,这才几天的空子便出事了,一想到毛雪球可能遭毒手了,青瑶的心便沉甸甸的,那可是素歌姨娘送给她的礼物啊,跟了她好几年了,不但和她,就是和小鱼儿的感情也好啊,没想到在这深宫之中,竟然惨遭毒手。
后殿最偏的一个房间。
明月正在为小白检查,小白的腿上有剑伤,血迹斑斑,此时已站不直了,小鱼儿心疼的同时,忍不住发出闷哼。
“我绝不会饶了那个家伙的。”
这后宫之中能带走毛雪球,打伤小白的家伙也就那么一两个,若是没有武功,只怕根本没办法对付小白。
青瑶和莫愁走进来,便看到小丫头脸色黑沉沉的,眼瞳闪烁着火花,小巧白晰的手摸着小白的脑袋,那小白狼配合的发出一声呜咽,好似了很大的委屈,小鱼儿安慰了小白,身子陡的站直,怒火狂炽,双手叉腰,愤怒的骂。
“西门新月这个可恶的贱人,竟然敢抓走毛雪球,我去找她算帐。”
整个人好似离弦的箭似的往外冲了出去,青瑶一伸手,准确无比的提起她的身子,使得她小小的身子在半空晃荡着,挣扎着开口:“娘亲?”
“带几个人在后宫搜一下,看看毛雪球究竟被谁带走了。”
青瑶的话音一落,眼瞳闪出寒气,莫愁立刻明白她话中的指示,招手示意长廊外面走过来的一群太监和宫女,沉着的吩咐:“快,毛雪球不见了,你们立刻保护公主去那边搜索,还有人跟着我去那边搜索,快点!”
莫愁果断的分配了任务,和小鱼儿兵分两路,领着人大肆搜查后宫。
小鱼儿虽然冲动,但冰雪聪明,刚才娘亲的一提一放,还有说的话,她已全然明白,娘亲是让她们带着一帮人搜查整个后宫,这正好是个机会,可以心安理得的搜查一遍,看看父皇是不是被人藏在后宫中?
小鱼儿和莫愁领着人走了。
青瑶走进房间,立在明月的身后,明月已给小白处理了伤口,包扎好了,起身恭敬的开口:“娘娘?”
“它没事吧?”
“嗯,没事,只是皮外伤,要不了它的命,可能是来人有点心急了,所以出手打偏了,不至于伤得它太重。”
明月恭敬的禀报,青瑶点头,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白,安慰了它一番,起身扫视了一眼身后的依云,还有另外几个宫女:“照顾好它们,若是再有差池,你们就别想安生。”
眼瞳一片寒光,冷冽的扫过依云和另外其她宫女的粉颊,几个人唬了一跳,赶紧垂首回话:“是,娘娘,奴婢一定当心。”
青瑶吩咐完,领着明月回凤鸾宫的大殿,心底带着期盼,脚下生风,迅疾的穿过长廊,现在她在等消息,但愿,西门新月真的把人藏在后宫内,但是照冰绡最近查探的情况,似乎这后宫并没有藏人,现在正好彻底的搜查一遍,如果后宫里没人,那么范围便缩小了,她可以排除掉这个范围,到外围寻找,这样一层一层的筛选下来,应该可以抢在公主大婚的时候,找到皇上。
青瑶领着人在凤鸾宫等消息。
小鱼儿和莫愁分别领着一帮人在后宫搜查,小鱼儿和几个太监宫女直接闯进了西门新月的建阳宫,太监和宫女慌慌张张的禀报给西门新月,这女人黑青了一张脸,领着一帮人出来,阻住小鱼儿的去路。
“站住,干什么?”
“搜查!”小鱼儿干脆俐落,脸孔寒气四溢,双手叉腰,双眸闪着炽热的火花。
西门新月眸底一闪而逝的暗芒,唇角勾出阴晦的笑意,伸出手挡住小鱼儿的去路,冷冷的开口:“你别以为仗着皇后娘娘撑腰,就可以在后宫无法无天。今日,妾身是不会让你搜建阳宫的。”
小鱼儿嘿嘿冷笑两声,也不和她多话,因为心急自己的父皇,还有毛雪球的下落,因此手往腰后一摸,就抽出平日玩耍的火药枪,长尺余,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西门新月的脑门,阴森森的开口。
“你再拦着,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此言一落,西门新月怔住了,她不知道小公主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可是她嗜血狂冷的样子唬住了她,而且她知道一件事,即便这丫头现在打伤了她,甚至于打死了她,她都不会有半点事,因为皇后一定会护着自个的女儿,只要她女儿没事,最后倒霉的就是她们这些人,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
西门新月一咬牙,沉着的后退一步,脸色黑幽幽的,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的响,却奈何不了小丫头,小鱼儿一挥手,命令下去:“给我搜,一定要找到毛雪球的下落,每一个角落都不准放过,听到没有,否则当心你们的命!”
她嚣张拔扈的话音一落,那些太监和宫女忍不住抖索了一下,前几日公主刚打了进宫的妃子,现在他们可不想再挨一顿,因此一时间所有人都小心以戒,恭敬的应声:“是,公主。”
众人分散开来,四下寻常。
小鱼儿紧跟其后,和那些人一起搜查建阳宫。
而西门新月不知道是因为不放心,还是生怕建阳宫少了什么,一路跟着她们一帮人身后,到处看着。
建阳宫并不大,各房各殿,很快便搜查完了,包括下人房,还有隐暗的刑房,都完整的搜了一遍,但是别说父皇,连毛雪球的影子也没看到,小鱼儿感到很失望,小小的身子立在柳枝之下,伸手扯着一根儿柳枝,审视的打量西门新月,只见她眼神镇定,并没有似毫的慌张,或者不安,看来这建阳宫里确实没藏什么东西。所以这个女人才会如此坦然,只是一想到她把父皇藏了起来,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现在找不到人,她哪里敢惊动这女人。
纤小的手一松,柳枝回弹出去,晃动满树轻颤,小鱼儿一声娇喝:“走。到别处搜,我就不信毛雪球不见了。”
接下来她开始搜别的妃嫔的宫殿,整整搜了半天也没搜出结果来……
而莫愁搜了另一部分的宫殿,虽然没发现皇上的下落,可是却看到了毛雪球的的痕迹,可怜的小狐狸竟然惨遭毒手,被人剥了皮,挂在柳枝上晾晒,血淋淋的惨不忍睹,莫愁虽然愤怒,却不敢做什么决定,因此用一块布包了小狐狸血淋淋的身子回头便走。
迎面碰上了脸色难看的小鱼儿。
“公主?”
莫愁的声音忍不住的轻颤,小鱼儿立刻感受到了,狭长入鬓的细眉一挑,沉声而语:“怎么了?毛雪球有下落了?”
“嗯,”莫愁点首,小鱼儿立刻冲了过来,紧张的问:“它呢?它呢?”
莫愁的眼神有些散,余光瞄着手中的一包东西,用油纸包着,看不真切,可是看她的动作,小鱼儿似乎有些预估,身子倒退一步,指着她的手:“不会是?”
“是的,公主。”
莫愁一点头。小鱼儿的身子便冲了过来,莫愁不忍心让她面对这种残酷,用力的举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公主还是别看了,它已经死了,奴婢回去把它埋了就是。”
“不?”
小鱼儿尖叫起来,吼声哀切,好似负伤的残狼,在暮色中席卷而过,留下凄惨的余音。
她的小身子陡的一跃,疯了似的想看到毛雪球究竟怎么样了?莫愁没防着她这一手,一个不慎,手中的油纸包打翻在地,生生的露出狰狞血肉横糊的小身子来,血淋淋的,被剥了皮毛,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小鱼儿一看到这样的毛雪球,胃里排江倒海似的翻腾,身子一个倒退,冲到一边去大吐特吐起来,此刻真恨不得把整个胃腔里的东西都吐出来,直到吐干净为止。
她的毛雪球,一直陪伴了她很长时间的小狐狸,竟然变成了这样,那么漂亮的家伙,还是个臭屁爱美的家伙,竟然死得这么惨,小鱼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
晚风中,她小小的脸蛋上流过一行清泪。
原来真的是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这后宫中的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莫愁早手脚俐索的重新包好了油纸,她就知道会这样,看着小丫头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在青白的光芒中,几近透明,眼瞳睁得大大的,盛着寒凌凌的秋暮之色,如冰的声音响起来。
“在哪里发现的它?”
“温德宫。”
莫愁缓缓的开口,她的话音一落,那小人儿已狂疯的冲了出去,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莫愁一惊,生怕她吃什么亏,立刻把油纸包好的毛雪球交给身侧的一个小太监,沉声的吩咐:“立刻把它拿回去埋了。”
“是,莫愁姐姐。”
那小太监的声音有些发颤,刚才他也看到了毛雪球的惨状,心里发怵,腿脚都发软了,总觉得毛雪球的那一双大眼睛阴森森的盯着他,脚步轻滑,赶紧调头回去。
其余的人跟着莫愁的身后往温德宫而去。
温德宫的大殿上,掌上了宫灯,一身红裳纱衣的梅妃,笑得慵懒而得意,眉眼皆有得意之色。
她的身侧立着一个俏丽的宫女,一边柔声的说着话儿,一边给她捏着肩膀。
“娘娘,今天很高兴呢?”
“想想除掉了那个小畜生,我可就高兴,看公主敢拿我怎么样?”
梅妃得意的开口,上次那丫头竟敢打她,这次她就剥了她的小狐狸,难不成她还敢剥了她,梅妃得意的笑起来,一旁的婢女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一些,不理解为什么主子要和一个小孩子斗,小公主本性顽劣,你不理她是了,偏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逮了小公主的宠物,这事只怕没有完啊,女婢想着这些,身上不时的冒着冷汗,可偏偏自个的主子有点找不着北,只不过因为皇上宠爱她而已,可是她怎么意识不到,公主的背后是皇后娘娘,娘娘的能力在大弦可不输于皇上。
皇上会为了她而得罪皇后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婢女虽然知道这些道理,可是和主子说了,还被她训了一通,命令了学士府的一个武功高强的手下进宫来,逮了小公主的宠物,还残忍的剥了皮毛,晾晒在树上,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在了,想抵赖都没办法,又或者主子根本就没想过抵赖吧,她还以为自已干了一件很能干的事呢,却不知这大祸只怕临头了。
这时候,有太监从外面冲了过来,一脸的惨白。
“禀娘娘,小公主过来了。”
梅妃一听,唇角勾出邪笑,把手中的茶盎重重的往高几上一摔,冷冷的训斥着。
“慌什么?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你怕她做什么?”
梅妃说完整理了自已的头发,拉了拉衣服,优雅的挥了挥手:“下去吧,她过来就让她过来吧。”
她想着,若是这一次公主再打她,她就不信了,皇上会容许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她,这一次她打她,皇上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的,梅妃正算计着,身后的婢女脸色都绿了,大祸临头,主子还能坦然自得,真佩服她,不知道咋想的?轻颤着声音:“娘娘,还是避开吧,奴婢让人去请皇上,说不定娘娘还能没事。”
“什么?我怕她?”
梅妃眼一瞪,怒目相向,看着身测这些个没用的奴才,心里就火冒丈,不错,那小公主是刁蛮任性,难不成她还能打她一顿?只不过是一个宠物,剥了就剥了,她还能杀了她不成,如果她再敢打她,她正好可以禀报皇上,连上次的事一次算,梅妃正盘算着。
大殿外冲进来一道小小的身影,好似狂风扫落叶,水过无痕,眨眼人已立在梅妃的面前,小手冷冷的怒指着梅妃。
“是你杀了毛雪球?还是受人指使的?”
小鱼儿黑色的瞳仁放大,周身的杀机,唇角一勾,便是嗜血的杀机,腾腾的从头顶冒出来,那梅妃后知后觉的有点害怕,但这时候,她仍然还顾着讲义气:“是我做的怎么样?谁让你上次打我了,你打我,我剥了你的小狐狸,这算一报还一报。”
“啊?”
小鱼儿陡的冲天怒吼起来,小身子陡的跳起来,冲过去一把扯住梅妃的头发,拼命的往下拉扯,完全的疯了,她是被气疯了,一想到毛雪球的惨状,她什么都不顾了,虽然只有五岁,但是因为习武,手劲很大,她两个手用力的按住梅妃的脑袋,一直按在地上。
大殿上所有人都被吓坏了,叫起来:“公主?娘娘?”
小鱼儿是真的气坏了,这一次她几乎疯了,经历了多少世,虽然每一世都只待了几天,但是她自认从来没遇到过一个人,像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么坏的,太惨忍了,一想到毛雪球,她的眼泪便下来了。
“我打死你。”
她说完,小手一抽,火药枪便顶在了梅妃的脑门上,这火药枪虽然不那么厉害,但是打死一个人足足有余了,莫愁唬得大惊失色,心惊的叫起来:“公主,公主,不可以?”
梅妃更是吓得一颗心都停止跳动了,此刻她是真的后悔了,没事去惹她干什么,那西门新月为什么不动手对付她?知道她们不好惹,为什么偏偏自已这么傻,梅妃也吓哭了,可是小鱼儿根本不管别人,手一勾,便待开枪……
这里的动静,早有人禀报给了皇上,还有凤鸾宫的皇后娘娘。
一道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一看眼前的架势,温德宫大殿上上下下的跪了一殿的人,而小鱼儿一手用力的捺着梅妃的头,一手用火药枪抵着她,梅妃都吓得半死了,就那么歪在地上,只流泪,一句话也不敢说,此刻看到皇上的影子,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只想紧紧的抱住,拼足了力叫起来:“皇上救我。”
而小鱼儿一想到这个男人不但害了自已的父皇,现在还连带的把这些女人召进宫中来,害了毛雪球,心里的恨意顿起,手中的火药枪一勾,生生的打了开去,不过在电光火石间,皇上的大掌袭来强大的掌风,使得她的火药枪打偏了,没有打中梅妃的脑门,却打中了她的肩胛,疼得她脸色惨白,不停的尖叫起来。
整个大殿一片慌乱,皇上看着罪魁祸首的小鱼儿,眼瞳陡的一片冰寒,仿佛看到那一日巨峰崖上的一幕,自己中了这东西,才会坠下悬崖,而使得万鹤国亡,皇室的人无一幸免。
大掌再次拍了上来,小鱼儿睁大眼睛,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父皇,可是看着一模一样的脸,那么残忍,不顾情面的一掌拍了下来,她还是愣得忘了动,这时候殿门外飘进来一道白逸的身影,如鬼魅似的,一声娇喝响起:“住手。”
人已窜过来,小鱼儿被皇上的掌风拍飞出去,那飘逸的人生生的接进怀中,不舍的叫起来:“小鱼儿,小鱼儿,你没事吧。”
小鱼儿的眼瞳流下泪来,哽咽着开口:“娘,毛雪球被那个女人杀了。它死了。”
“娘知道了。”
青瑶说完,看也不看大殿上的一幕,皇上生冷的望着她们,见青瑶抱着小鱼儿,掉头便走,不禁又气又恼,冷冷的大喝:“站,皇后,小鱼儿差点打死了人,就这么走了?”
青瑶陡的停住身子,回首遥望过来,眼瞳是一片薄薄的雾气,冷森森的开口。
“你还想怎么样?为了一个女人差杀了亲身女儿,你的心可真硬,难不成当真要杀了她?你怎么不问问梅妃做了什么,一个美人偏偏蛇蝎心肠?看来这就是皇上的品位,你一向和别人不一样。”
最后一句话完,青瑶也懒得理会那黑青了脸的男子,径直抱着女儿走了出去,莫愁和几个太监宫女赶紧跟着她身后走出去。
温德宫的大殿上,御医已经赶了过来,正在为梅妃诊治,皇帝冷峻的扫了梅妃一眼,沉着的发问:“你做了什么惹恼公主的事了?”
“我?”梅妃有些害怕,咬着牙,楚楚可怜的叫了一声,脸色一片苍白,连唇瓣都是灰白的:“是妾身做错了,皇上饶过妾身一次吧,妾身不该抓了公主的宠物,妾身只是生气上次她打了妾身,所以一狠心才会杀了那宠物。”
梅妃不敢有似毫的隐瞒,飞快的说出事情的经过,皇帝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看来这些女人都是没脑子啊,光有美貌,连一点脑筋都没有,什么人不好惹,偏要惹皇后的人,她能统一七国,岂会是那么好对付的。就是他也不敢随便的对她下手呢。
“你们真让朕失望。”
皇帝气恨恨的扔下一句,也不管梅妃的死活,径直调头往外走,一大堆的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温德宫,梅妃哭得泪花带雨的,后悔极了,可是也没人理会她。
凤鸾宫,青瑶安抚了小鱼儿,伸出手搂着她,问莫愁:“搜查得怎么样了?”
“什么都没有。”莫愁心情沉重的开口,皇上根本不在三宫之内,那么排除了三宫,还会在什么地方呢?正在这时候,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从殿门外冲了进来,竟是冰绡,满脸的激动之声。
“娘娘,奴婢看到西门新月去了一个地方?”
“哪里?”青瑶放开小鱼儿的身子,陡的站起了身子,大殿上几双眼睛齐齐的盯着冰绡,只见她眼神跃起凌寒的光芒,冷沉的开口:“浣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