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悬一直观察着陈丝禅的反应,见到后者只是抿了抿唇,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之上,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这样的真相,对于陈丝禅来说,的确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害怕陈丝禅遭受到这个打击之后,一蹶不振。
现在看来,陈丝禅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不过,看着女孩那彻底黯淡下来的眼神和紧攥的玉手,也能知道其处于巨大的煎熬之中。
而陈丝禅其实除了有些心灰意冷之外,内心反而没有感到多少的悲伤。
也许是因为数年时间的追逐,已经让她感到了麻木,以至于真正残忍的真相摆在她面前,她虽然有些惊讶和失望,但也仅限于惊讶和失望。
“我没事,就是,就是有点没想到。”
她虚弱的抬眸,看着身旁柳清清和赵米娜心疼的目光,还有李悬那为其感到不甘的眼神,脸上缓缓浮现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可这个笑容落在众人眼中,蕴含着浓郁的强颜欢笑意味。
现在的陈丝禅,已经没有了以往意气风发的模样,满脸泪痕,双目红肿,外加杂乱的青丝胡乱的落在脸颊之上,看起来无比的颓废。
“米娜,你带着丝禅上前休息吧。”
李悬看着短短一天时间就变得如此憔悴的陈丝禅,心中也生起一些无力感。
这个真相的背后,恐怕还有不少更加残酷的真相还未深掘。
陈丝禅开了这个头,那便等同于得永远背负着这些黑暗的真相。
赵米娜闻言,点了点头,拉着有些失神的陈丝禅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我也去看看程小姐的伤势怎么样了。”
柳清清也跟在两人身后,朝着楼上走去。
三人的脚步声消失,偌大的客厅之中,便只剩下四人。
“陈老爷子,当初为什么不和丝禅解释呢,如果你好好解释的话,丝禅未必不能接受。”
“七年的时间,不足以让你感到愧疚和心软吗。”
李悬看着自己媳妇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之后,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轮椅上无声落泪的老人身上。
面对眼前的老人,李悬的言语中没了曾经的恭敬。
知而不言,这样的行为,在李悬眼中,就等同于是和陈丝禅的父母一样的性质。
老人痛苦地闭上双眼,声音沙哑:“七年的时间,每次丝禅问起,我都想将真相告诉她,可如果我真的说出来了,组织的人,绝对会找上门来。”
“到那个时候,组织的那些疯子,绝对不会放过我们陈家,我们爷孙。”
“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说出来,让我自己背负就好,至少能让丝禅,能毫无负担的活多几年。”
老人断断续续的说着,直到最后,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李悬闻言,和一旁的雪彤对视一眼,逐渐沉默了下来。
陈老爷子所说的话不假,如果不说出来,陈丝禅也许到死,也不会知道,这一残酷的真相。
说出来,陈丝禅不会像现在痛苦。
但这数年的时间里,会陷入无尽的噩梦中。
但这两个选择,最终都是殊途同归。
那就是陈丝禅的父母如愿以偿,陈丝禅于愤怒和悲痛中死去,被所谓的组织炼制成阴尸,彻底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当初我也是无意中……不,也许不是无意……”
“在丝禅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便从他们两人的谈话中,知晓了一切的真相。”
“可当时陈氏集团在组织的帮助下,冉冉升起,如同一颗新星,整个鸿洲,都拜服在陈家之下。”
“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的大儿子和儿媳,竟然是组织的人,并且还是其中一位名叫‘导演’的大人物手下做事。”
老人眼中带着回忆,说着说着,剧烈咳嗽了起来,猛地咳出点点血梅,落在了深灰色的衣襟上。
“我当初不过六十,雄心壮志,意欲让陈氏集团走出鸿洲,乃至整个龙国。”
“而这一切,就必须要通过组织的帮助,才能成功。”
“当时,他们说必须要牺牲我孙女身边的所有人,要干出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这件大事,能让整个龙国都为之震撼。”
李悬和雪彤静静听着,都能从老人眼底看出那一闪而逝的狂热。
也不知道是对当初陈氏集团巅峰之时的狂热,还是回忆起陈丝禅父母那时的狂热。
“他们还说,只要这件事情一成,陈氏集团不仅能在鸿洲留名,还能名震整个龙国,乃至整个世界。”
老人越说越激动,咳嗽越发严重了起来。
李悬见状,走上前去,将一枚气悬丹送入对方嘴中。
“早知道会是如今这样,我便在那时便阻止他们,也不会落得今天这般地步,让丝禅承受这样的痛苦。”
吃了气悬丹的陈承恩,在李钰的拍抚下,逐渐缓过气来,脸上露出无比悔恨的神情。
说完,老人似乎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气,靠在轮椅之上深深的睡去,口中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李悬原本还想问,陈长风两兄弟是不是也是组织的人,可看陈承恩的模样,恐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你带他去好好休息吧。”
李悬看向老人身后的李钰,凝声道。
“是,少爷。”
李钰恭敬的回复,便推着陈承恩离开了客厅。
“你打算如何处理陈老爷子?”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雪彤看向了一脸复杂的李悬,开口问道。
李悬无奈的笑了笑:“还能怎么处理,他现在正在遭受着这世间最严重的惩罚。”
雪彤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过,背后主导一切的组织,乐天阁必然不可能放过他们。”
顿了顿,雪彤冷哼一声,声音平淡,却充满了惊人的寒意。
他们差点害死小悬子,这个仇,必须要报。
若是让二师姐和三师姐知晓,恐怕下一秒,那什么狗屁组织,地皮都会被两位师姐掀了。
她也不可能容忍这些家伙再对李悬出手,只要还有组织的人出现,那她便不会像这次一样遮遮掩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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