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郦崇照例在腊月卅日于太极宫中操办了一场家宴。国师月英本在名单之上,却婉拒了邀约,回月府看望亲人。
既是家宴,便也没什么大操大办,倒是原料皆是些新鲜的。
一盏桂花乌龙,百越郡桂林县的金桂将周遭冬日的气息尽数洗去,入口刹那,便立于桂花树下,细雨绵绵。
东北龙山县辖内贡来京城的梅花鹿肉,粗盐腌制后,便于炭火上炙烤。补虚益气,最是适合在这冬日里食用。
湖广一带潮安县的狮头鹅胗被花刀切了,盘中各有两粒。
其间更是有南北大菜若干,若不是为了席间众人身体,便是夏日里夜嘉芙最喜的荷叶粥、青洛只尝过一次,便念念不忘的茭白鸡丁,亦不会缺席。
几个孩子家皆喜甜食,奈何郦岚因着身体的缘故不得沾不得寒凉的,平日里便甚少沾这些奶质的清热甜品。
郦崇此时更是伤寒方愈,本就中虚,吃了这酥酪醍醐便是雪上加霜。本是能每人另得一碗酥酪醍醐,最后也不过青洛、青叶得以消受。
好在宫里皆是些颇有眼力见的,早便蒸好了桂花糕,更是将凉性的白糖以红糖替代,这便切做玲珑小块,递了上来。
这家宴算不上大摆,却到底自午时绵延到了申时,皇帝郦璟这才放青家众人出宫。
再说那边月英好不容易回了月家,月府里更是热闹起来。
“你尚小,过些时日你愿随着青家姑娘去边疆,爹爹便也不管……可你现在这般年纪,爹爹我到底不放心你。”
席间,除却养成了席间不语习惯的月英,有着健谈好动的月若,便是月茉乃是京城里一顶一的大家闺秀,却任是谁也闲不下来。
“爹爹,阿洛与我年龄一般,如何我便不行了?”
似是预料到自家爹爹接下来的话,月若为了堵住自家爹爹的最,复又说道,“便是阿洛是青将军的女儿又如何?英哥哥回的,爹爹尚且不会。”
坐在一旁的月英方才伸出筷子去夹菜,还未送到口中,便听见幺妹这般话说出来,只得佯作淡定的将菜放在碗中,并未言语。
“若儿,哪里有你这般说话的?”
月若话说出来后,自己亦是觉得不妥,扁了扁嘴,不再做声。
“爹爹,若妹妹已经不小了,您且放了心。”见妹妹和父亲之间气氛颇为尴尬,又知道哥哥那随前任国师养成的习惯,月茉便成了其中说和的。
“夫君,儿孙自有儿孙福,若儿虽小,可将来还是要孩子们自己闯荡的,你我……便莫管那么多了罢!”
月茉母亲也顺着自家女儿的话劝了下去,做父母的,谁人不忧心儿女,过分的控制,却反倒害了孩子。
“哎……便由着你们去罢!孩子大了,我这做爹爹的,亦是管不了了。”
京兆城的腊月三十一片祥和,随着酉时降临,灯烛燃起,便是没有月光皎皎,却亦是明如白昼。
月若趁着未到守岁之时,偷偷带了吃食,翻出院墙,借着无人注意,便往苏家府邸而去……
同是灯火通明,苏府比起旁处,确是萧瑟凄寂了几分。月若借着光亮,开始寻找起那熟悉的身影,良久尚未寻到。
只听府门外一阵马蹄声响起,月若正分神,便见有信鸽先自己一步翻入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