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樾虽然以前因为身份的缘故，和众皇子们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也从未见过他对哪位皇子这么冷淡。
燕玄澈也浑不在意萧云樾的态度，微弱的灯火下有些锐利的视线又移到了元妙仪身上道：“元二娘子，许久不见。”
他的语气颇为熟稔，好像之前和元妙仪的关系有多好似的。
萧云樾眉头皱得更深了，下意识将元妙仪往自己的身后又挡了挡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这是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
元妙仪轻轻捏了捏萧云樾的手指权作安抚，随后就着这个姿势轻轻屈膝行了一礼含笑道道：“楚王殿下，王妃。”
她的态度并未因为萧云樾和燕玄澈之间微微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有所变化，但是也并未显得多么恭顺，就好像只是见了个面，按照规矩打了声招呼一样。
倒是穆玉初再见元妙仪时，心中有一种无言的尴尬，拥波亭中的那场谈话让她回去之后思索了良久。
还没等她想出一个明白的结果来，就知道了宫中的旨意，将元妙仪指婚给了萧云樾。
穆玉初毕竟是楚王妃，消息比京中一般的权贵还是要灵通不少的。
她知道消息后的第二天进宫了一趟，当时恰逢晋阳长公主也在未央宫中。穆玉初听长公主和皇后说起了这桩婚事时的语气和内容便知道，这桩婚事并不是宫中的心血来潮，是长公主早就已经看好了元妙仪。
再联想到平阳侯和荣安侯世子早有来往，而且过从甚密，穆玉初就猜测两家私下里是不是早就定下了婚事，只等着战事结束，萧云樾从边关回来便搬上台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便显得那日宴会里，她在拥波亭里和元妙仪说得那番话有些自作多情的可笑了。
穆玉初自觉痛苦无比的割舍了许多，她心爱的丈夫和手中的权柄都愿意分出去与人共享，可谁知对方从头到尾都不稀罕。
她这时才将将明白过来那日元妙仪对她说的话，燕玄澈的真心与否确实与她无关，因为他们本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况且，只看刚刚平阳侯将元妙仪护得那样紧，就便知道萧云樾有多看重这个未婚妻了。
也是，萧云樾连嘉宁公主都说拒就拒了，他若是不愿意，谁能强迫得了他？
穆玉初脸上强撑出笑容点头问好道：“小侯爷，元二娘子。”
燕玄澈的眼神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转了一圈之后，颇有些意味深长地一笑道：“还未恭贺麟台，你的婚事一直悬在父皇心中，这会儿婚事一定，宫中也终于能放心了。”
那日穆玉初和元妙仪在拥波亭中的谈话，燕玄澈后来就从身边的人的口中得知了全部。
其实他早知道穆玉初的这番话是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的。因为燕玄澈能感觉得出来，某种程度上来说，元妙仪和他其实一样的人。唯有最真切的利益才能打动她，情感在他们这样的人的眼里最多最多也只能排在顺位第二。
储位之争未明，这时候给他做侧妃显然是不划算的买卖。只是那时他以为元妙仪才刚刚及笄不久，荣安侯府不会这么快就给她定下亲事。
他有足够的时间，来给她，还有她身后的元令珩和裴家开出足够令他们满意的价码。
在听见元妙仪说的那句有关真心的话后，燕玄澈的眉梢轻轻一扬，像是没有想到元妙仪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这世上的感情总会随着境遇发生变化，哪儿有永远都一尘不变的真心，只有利益的联系才是最深最稳固的。
萧云樾曾经以为燕玄澈想纳元妙仪，只是看中了仕途日渐顺畅的元令珩和裴家。这本没有什么，储位之争虽尚未摆到台上，但是众人也算心知肚明。
倘若只为了这个，他和元妙仪的婚事一落定，燕玄澈就会将目光移到别家身上。
可只看刚刚燕玄澈看元妙仪的眼神就知道，燕玄澈的心思没有这么单纯。
萧云樾在男女之情上并不算敏锐，可事关元妙仪，哪怕只是一点微小的情绪变化他都能感觉得出来。
觊觎他心尖上的人，萧云樾的态度自然是不会有多客气：“多谢楚王殿下，年后的婚筵上少不了你的酒。只是我听母亲说，宫中马上也要给你纳侧妃了，只怕你的喜事比我的还要早些。”
皇家不比普通人家，侧妃也是可以上皇室玉牒，有正儿八经的宴席的，只是不如娶正妃时那么隆重罢了。
燕玄澈轻笑一声说道：“纳侧妃一事只是当日在宫中我与母妃玩笑间说起的罢了，麟台若是也有此心，长公主想来也不会拦着你。”
这话可就是当着元妙仪的面给萧云樾上眼药了，两人还未新婚就暗示萧云樾也有纳侧室之心。
虽说京中的权贵们三妻四妾乃是常态，可妻子都还没正式进门就有此意，这话可是诛心之言了，此话一出萧云樾顿时后槽牙都咬紧了。
一旁的元妙仪心中有些无奈，这两人一个王爷，一个侯爷，站在这儿像两个小孩儿似的打嘴仗，倘若被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虽说此处人少，可万一有相熟的人或者别人的勋贵看见，只怕明日京中就要传出什么不明不白的话头了。
于是她轻轻环住萧云樾的手臂，截住了萧云樾即将出口的话头。
温软的身子贴近萧云樾的瞬间就让他的怒气几乎平息了，元妙仪轻声对萧云樾说：“麟台，烟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元妙仪一贯都是以爵位称呼萧云樾，这还是她第一次叫萧云樾的字。
被人叫惯了的字从心上人的口中说出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意味，萧云樾当即点了点头，不打算和燕玄澈继续纠缠下去了。
元妙仪和萧云樾并肩离开，与穆玉初擦肩而过的瞬间还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而燕玄澈看着元妙仪轻轻一个动作就把萧云樾哄好，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燕玄澈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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