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人来人往。
顾之却不管不顾,蹲在角落里无声哭泣。
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
“你妈胃肿瘤扩散,再不交十万手术费,等恶化后就活不过几个月了。”
医生冰冷的话语像针一样扎在他脑仁里,但昂贵的医疗费用,如今处境的顾之根本拿不出来。
而他的崩溃也只引来了更大的恶意。
“快看,那个人就是碰瓷周导的抄袭狗吧?”
“对!就是他!真不要脸啊,周导电影都拍出来了,他居然还拿着剧本去告,没点时间逻辑吗?”
“他这种人讲屁的逻辑,什么恶心的事都干得出来!”
“我记得几年前看他的第一部微电影还很感动,现在想想只有作呕!”
“下头男!为了博流量不择手段!”
“看周导多大度,都没索赔他,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走廊里的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那些不加掩饰的恶意像绳索一样死死勒住他的脖颈。
顾之突然觉得无法呼吸了,窒息感让他踉踉跄跄跑出了医院。
他弯下腰大口大口喘着气,头顶烈日当空,刺目的光线却照不亮他内心的阴霾。
顾之把连衣帽扣在自己头上,他伸手摸了摸脸,想起初入娱乐圈时总有人用黏腻的眼神打量他,各种明示暗示他去用自己的身体换来向上爬的机会。
有才的人多少有点傲气,顾之当然不会应下那些人的话,但他的心底也被这些话埋下坏种,现在这颗坏种因恶意发芽。
他这身皮肉还是值点钱的吧?
顾之眼睛里最后一丝亮光消失,他直起身,黑沉沉的眼瞳再不复当初。
与此同时另一处。
一辆银色豪车与周围格格不入,引得路人驻足围观。
“那是什么车啊?一看就很贵!”
一般人不会对车的品牌如数家珍,但车与豪车的差别还是肉眼可见的。
豪车的豪就在于,不认识,但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价格一定巨贵。
“蝙蝠系列。”有懂车的立刻接话:“而且是限量版的,至少两千五百万。”
“嘶!两千五百万啊!”
“刚才我见司机下来买了个烤红薯递进后座。”
“这么有钱还来这破小区吃烤红薯?”
“有钱人的独特品味吧,也可能是暴发户,不过暴发到这种程度,那也挺牛逼的。”
对他们来说,拥有着两千五百万豪车的车主却来破旧小区吃烤红薯这件事是一个很好的谈资。
不断有人举起手机拍这辆颜值帅到爆炸的豪车,顺带带着兴奋的分享‘我看到一个有钱人开着豪车来买烤红薯’这件稀奇事。
瘫在银色豪车内的花朝吃饱了就困,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系统,我等了一上午了都没见人影,你确定顾之住在这破地方?”
住惯了系统赠送的新手福利酒店顶层套房,无怪乎花朝说这地方破,楼房墙体斑驳不说,地上到处都是脏乱的垃圾,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怪味。
也许是感受到了花朝的怨念,系统适时出现:【确定,顾之在这里已经住了一年了,请宿主耐心等待,并修复第一个剧情点哦!】
第一个剧情点就是截、胡。
今天是顾之的人生分叉点,如果没有花朝的截胡,他会靠出卖身体上位,一条道走到黑,最后染上毒瘾惨死。
可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是花朝看过的一本娱乐圈小说,讲述的是才华横溢的混血导演与敏感柔弱的小白花女演员互相陪伴,一路成就神仙爱情的故事。
但现在这个神仙爱情故事因为重生男周智安的篡改而变得面目全非,他一重生就按照记忆抢各种大火剧试镜,火了还不满足,开始尝试做导演。
他自己没什么文采,但他有上辈子记忆啊,没拍出来的大火剧本他就理直气壮的拿来用了。
一个大明星居然也能写出这么好的剧本,他的“才气”吸引了不少女孩,什么影后,童星出道的当红小花,还有美女导演,漂亮粉丝等等等等,最后都成了他的后宫。
而女主白依依因为不愿意接受他的潜规则,被打压得毫无出头之日,连顾之的面都没见着。
顾之更惨了,他从大学时期就拍摄了一部小火微电影,开始几年虽然有点小火但也没那么有名气,但度过三十岁生日后,就仿佛开了挂,拍摄一部火一部。
因为他一向是自己写剧本自己拍,再加上是个混血儿,五官轮廓偏向欧洲人,气质长相又偏向华国人,两边优点加在一块,完全不逊色于明星相貌,于是被戏称探花导演。
顾之对周智安来说就是撸羊毛用的一只肥羊,反正他不是有才气吗?
没了这些剧本,再写就是了,他抄袭的很小心,根据记忆会提前一段时间创作出来。
但他万万没想到,顾之的一些大火剧本虽然是在几年后才正式拍摄,但其实他早就写了出来,只是没有公布而已。
可以想见,当顾之在电视上看到熟悉剧情,甚至连名字都一模一样的电视剧时是个什么心情。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顾之相依为命的养母又被确诊了胃癌,他一气之下把周智安告上了法庭。
但周智安在开庭之前,收买他的好兄弟把顾之的文稿与资料全部销毁了。
顾之在经历了心血剧本被偷走、母亲胃癌噩耗、好兄弟背叛后,在法庭成了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这些原因促使了他的黑化,而今天就是他走上那一条黑路的日子。
【宿主,顾之来了。】
系统提醒正陷入剧本回忆的花朝。
因为豪车就停在小区门口,顾之要回家必经过它身边。
顾之的步伐有些急切凌乱,一如他的内心。
但他必须抓紧时间回家好好打理一番,然后晚上以最好的状态去会所卖身体。
小区的门口那辆银光闪闪的豪车,让顾之的步伐慢下来,他自然知道这辆车的价值。
顾之瞥了一眼就打算收回视线,可后座的防窥窗就在他这一眼里降下,从内里伸出一截白嫩的藕臂。
那只拿着一张卡的纤纤玉手,伸出细白的食指对着他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