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站在方晴的办公室门口,正抬腿迈出半步准备跨进去,却被方晴一把拉进去,反手啪地把门关上。
宋明疑惑的看着方晴,这不就刚一天没见面儿吗?有这么急吗?
方晴捶了他一拳嗔道,滚。想得美。又鬼鬼祟祟的拉着他,把他按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她坐在床边神秘兮兮的对宋明说,
老臭,你猜发生了什么事?
宋明说,张永亮们把回扣款都上交了?
方青摇摇头拖着鼻音。否定的嗯嗯着,像摩托车刚打着火时烘油门的调子。
董老师中大彩了?
嗯嗯嗯嗯~油门儿又烘响着。
方晴伸出左右手的食指比划着,慢慢靠近,又错开。
宋明仿佛恍然大悟说,嘿,这铁定是了。咱们的仙女和板板板上钉钉了?
方晴瞪了他一眼说,你这脑子里装的什么烂菜帮子下水货?人家搞上搞不上,跟你有啥关系?
又压低了声音凑近宋明说,我说这件事跟你有关。
跟我有关?宋明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老子都被他们踢出星球了,他们还想咋地?
方晴一听生气地冲他说,你说话文明点儿,别天天老子老子的。现在你被人整的跟孙子似的,还老子老子呢!
那我猜不出来。宋明说。
方晴说,炮轰你的张冠堂,要告~老~还~乡。
宋明看着方晴还是有点儿疑惑,说,这老家伙告老还乡跟我有什么关系?
方情说,跟你关系大了。
今天张冠堂在九年级复习研讨会上,强硬要求宋校长,让董振清老师和你对调,让你回学校负责九年级工作。他还威胁宋校长说,如果宋宋校长不听他的建议,他就告老还乡。
宋明一听一拍桌子叫道,好啊。这老家伙一重火一重冰的折腾人。我就不回来,我就让他告老还乡。
方琴说。老臭,发挥发挥你文科生坑坑洼洼曲曲折折千沟万壑千绕百拐蜀道上青天黄河十八弯的脑回路想一想,这张冠堂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宋明拧起眉头想了想说,董振清老师也招惹他了?让我们俩轮换着挨鞭子打板子?
方晴一听董振清扑哧一下捂着嘴咕噜咕噜地笑起来,把宋明笑的莫名其妙。
宋明说,白妞啊,你笑什么笑啊?
方晴说,你没听说吗?董老师前两天修树时脱手吊在半空中,尿了一裤子。哈哈哈哈。
宋明说,我听说了。但这可笑吗?
方晴两手轻轻捏住宋明两腮,提着宋明的两个嘴角,撒娇的说,夫君~,你就笑肌提起笑一笑嘛。看你天天皱着眉头镇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生活在旧社会的长工。
宋明勉强笑了笑说,我倒想天天风和日丽的笑哇,可偏偏是天天阴云滚滚的愁啊。唉,愁啊~
是不是还是那户口的事儿?还没结果吗?
宋明说,哎。真难呐。跑了好几趟,宋清河也去找了好几趟,他都和他同学的秘书吵起来了。现在可好,他的同学躲着不见他。看来这事,确实很难办呐。
那您的同学王相红呢?
他倒是回话了,但最多只能办三个。每个人最少要交三分之一的费,不能再低于这个数,不开发票,只打收据。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那这三个你办了吗?
宋明说,正在办,他们正在筹款。
方情说,这人家已经给你天大面子了。这可省了不少钱呢,你可欠人家大人情了。
宋明说,我欠他多了去了。他还欠我一个军大衣呢。
方青一听黑滴滴的又捂着嘴笑了起来说,就这个军大衣,这王相红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你人情了。
方晴说,这不就解决了吗?交了款就能上户口,上了户口。就能办学籍,办了学籍就能光明正大的上学了。这你还不高兴高兴?
给白妞笑一个,笑一个我看看。
宋明说,太少了,还有很多很多呢。宋春辉校长算是有胆有种的,不管他使用什么阴谋诡计,这些没户口的孩子还能够进学校读点书。但其他村庄小学校长,大多数一个都不敢收,很多学龄儿童,都没有学上。
方晴说,唉这也不是咱们力所能及的,我们只能够尽力了。能帮一个帮一个,能救一个救一个吧。
宋明说。现在王敬琛校长也在托人找关系,帮忙处理这件事。上次他去县里找了主管领导。
白妞,你猜,现在咱们县的主管领导是谁?
方晴说,这谁当官谁称霸,谁上谁下,谁输谁赢,都是你们老爷们儿关心的事。我们只关心今天吃什么饭穿什么衣服,花该浇浇了猫该喂喂了屋里该收拾收拾了。他们谁主管不主管的,我们都是一样生活。
宋明说,这个人你认识,上次来咱们学校检查时还专门接见了你。
方晴想起来了说,哦,是不是原来那个牛?长?
宋明说,对,就是他。王敬琛校长找到他时,他还问到你呢。
那他帮不帮咱?
宋明说,没说帮,但也没说不帮。王凤孝先生说这老牛是大姑娘出门不上轿--等着要价呢。
方晴一听有点儿嗔怪道,这王先生说的这什么话?这都是你们的老风俗,我们那里可是连彩礼都没有呢。老臭啊,你要娶了我,你可占大便宜了,单彩礼你就省下一座房子呢。
宋明一把抓住方晴的手说,白妞哇,你可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分。我们的老班长说过,猪都有三斗粗糠命呢。
方晴抽出手啪的打在他的手上,嗔怒道,宋老臭,你仔细瞅瞅,我是粗康吗?啊?我是粗康吗?
宋明笑着说,呵呵,你不是粗糠,你是细粮大米白面粉。呵呵,我也不是猪。
方晴说,你不是猪,你是大蠢驴。
又问,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宋明说,王敬琛校长说要拿钅戋石匝。
啊?方琴听了,惊讶的半张着嘴说,王校长也玩儿起这套来了?
宋明说,这也是无奈之举呀。王校长说,只要能让孩子们上学,他就算再来一次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
方晴说,唉,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呀?这上面不让生,咱们不生不就得了。看这天天折腾的。
宋明说,哪里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几千年的传统现念,哪里会就这么一下能一刀两断了?况且,人们也还都面临着很多现实的问题。特别像我们这些乡村,孩子少了,容易受人欺负。孩子少了,劳动力就少,分到的田地就少,家庭的收入就少。将来孩子的养老负担就重。
就算站在更高层面,如果真这样发展下去,将来一个人要养六位老人。你设想一下,如果这六位老人同时生病了怎么办?年轻人少了,很多工作没人干,社会财富创造的就会减少。
还有,一旦打起仗来,虽然我们的基数很大,我们不怕牺牲,但如果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牺牲了以后,让这些父母怎么办?
方晴说,你说的这些都是早人人皆知,人家肯定早就考虑到了,肯定有解决的方案。你在这里就是有点杞人忧天了。我觉得,上面这样做是有他的道理的。你看现我们管的这么严抓的这么紧,我们的教室还是撑满渝满的。要是再放开,哪里能容得下这么多学生呢?
宋明说,这不一定是学生多,这主要是因为学校少。
方青抱着宋明脖晃着说,好啦,宋明,夫君,你也别再忧天忧地了。你就是一个小小的教师,连工资都拿不全,你操那么多心干啥呢?哦,对了,王欣的亲妈给华铮送了一只烧鸡。华铮今晚上让我们一块儿去品尝品尝。
方晴咂吧咂吧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宋明故作鄙夷地看着她说,看你,就是个小吃货。一提起吃来就得意忘形。你刚才是想问我啥了?
方晴想了想说,哦。是想问你,这张冠堂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