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元宵,晚风收拾好东西准备返校。在肖曼地极力反对下,火车票最终还是没买成。
临走前两天机票涨价,肖曼花了三倍火车票的价钱把机票买下来,晚风唏嘘不已,只敢在心里嘀咕几句真败家。
不过有件事肖曼暂时不知道。
晚风把那些名牌衣服全留在了家里,只带走了自己买的平价货。并留了张字条——
“妈妈,如果你寄到学校来或者再添置,我全部捐希望工程,就当给咱们家做小慈善了。”
晚风觉得,或许她是应该,不那么听话一点点。
到深城是晚上,晚风从出口出来,记忆一下子和几个月前重合在一起。
恍恍惚惚地,她竟四处找起那个人的身影来。
今晚没下雨,出租车和快车都不少。
过了几秒,她自己都笑了起来。
傻不傻啊。
晚风看时间不太晚,机场专线还有班车,她拖着行李箱去买车票。
队伍排得有点长,晚风估摸着怎么着轮到她也要半小时。
正在犹豫的时候,身后有辆车按了两声喇叭。
晚风看过去,是一辆黑色奥迪。
她只当是在叫别人,看了眼又转过头去,队伍向前走了不少,晚风怕耽误身后的人,拖着行李箱向前跑。
那辆奥迪跟着走,见她停下又按了两声喇叭。
周围很多人都看过去,晚风也不例外。
只见车窗被摇下,坐在驾驶座的人倾身到副驾驶,打开车门,说道:“晚风,上车。”
冷不丁地被点名,晚风指着自己,问:“你叫我?”
徐岁青打开车门,站出来,“不然还有谁?”
晚风这才看清了是他。
周围人的目光太炽热,晚风受不住,拖着行李箱先退出队伍。无奈人太多,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半分钟也没移动多少距离。
徐岁青看她笨手笨脚的样子直扶额,把车门带上走到护栏外,朝她伸出手:“箱子给我。”
晚风点头,把拖杆收起来,吃力地把箱子抬起来,徐岁青一只手接过放在自己脚边,又拍拍那排栏杆,“翻过来。”
“这不太好吧……”晚风犹豫。
徐岁青瞧了前面那堆人,耸耸肩,“你挤出来可能天都亮了。”
晚风夹在人群中间,进退两难,好像确实也没得选择。
她把包背在身后,抬腿踩在中间的横杠上,翻身一跃,结果脚底打滑险些摔倒,徐岁青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臂,手发力直接把她举了起来。
晚风落地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栏杆外。
徐岁青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不忘损她一句:“真不愧是柯基。”
晚风瞪他一眼,以示不满。
上车后,晚风打量这辆车,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徐岁青当然不会说实话,随口胡诌:“送了个人,出来就看见你了。”
晚风觉得在理,却还是隐隐地有点小失望。
“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八十。”徐岁青开她玩笑,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晚风一怔,反应过来回答道:“你还想敲诈我第二次?”
“其实一百都可以,车不一样了。”
说道车,晚风问:“这是你租的?”
徐岁青:“借的。”
受晚铮的影响,晚风对车还是比较了解的。
这车的价位不低而且耗油,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
“你朋友也挺厉害嘛。”晚风委婉地感叹。
徐岁青听出她的画外音,正准备解释,电话响了起来。
看见来电人是张天明,徐岁青关掉了车载蓝牙,单手控制方向盘把电话接起来。
他还没开口,那头就咆哮:“徐岁青你这个臭小子,老子的车去哪了!?”
徐岁青今晚约张天明吃饭,为了店铺的事情,他是学校的人,拿学校的店铺肯定有折扣。
熟人好办事,徐岁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张天明今晚被他哄得有点晕头转向,酒也喝了不少,徐岁青借口家里有事没喝酒,正好能开车送他回去。
结果张天明这上个厕所的功夫,出来一看,徐岁青和车都不见了。
要不是熟人,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骗子。
徐岁青早有准备,不紧不慢地说:“办点私事,马上好了,晚上给你开回车库。我让服务员给你叫了车,你先回去歇着。”
张天明一听更火大了,“合着现在求人办事的还是大爷了?”
徐岁青不敢当,“不,您永远都是我大爷,我巴不得把您放手心给供着。”
张天明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徐岁青摸摸鼻子,心里捉摸着,这次的事儿估计还得搭上条烟。
晚风在旁边听着,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忙说:“学长你有事把我放在地铁口就行,别耽误了。”
徐岁青:“没事。”
见他不想多说,晚风也没有再问。
一路还是没什么话,徐岁青把车停在了后门,从后备箱拿出她的行李箱,看见还是上学期那个黄色大门牙,嫌弃地皱了皱眉:“你的审美就这样了?”
晚风把箱子拿过来,说道:“海绵宝宝多可爱,你有没有童年啊?”
这名字真油腻。
徐岁青接受不能,锁上车准备送她回宿舍。
晚风一口拒绝:“学长留步,我自己上去就行,今天谢谢你了。”
又被这样生硬地推开一次。
这种待遇,估计只有晚风会给他。
徐岁青没有挽留,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晚风望着奥迪的背影,心里不太确定地说:“怎么感觉生气了……”
——
开学一周后,社团找了个没晚自习的晚上,开了次会议。
以前开会都是部门自行组织,这样全社团一起的,就迎新那一次了。
晚风和辛宴去外面吃小火锅耽误了点时间,来得有些晚。
座位只剩下后面几排。
几乎是刚坐下,徐岁青和几个负责人就从前门走了进来。
张硕拿了一挪表格放在讲台上,拍拍手,说道:“大家安静,今晚说点事。”
社团上下还是尊重徐岁青的,一瞬间安静下来。
徐岁青打开之前做好的ppt,放大界面,白底黑字,出现在屏幕上——
“筷易点便当”项目计划书。
大家私底下议论,皆不明其意。
晚风也是一头雾水。
徐岁青打开话筒,沉声说道:“我打算在学校开一个快餐店,目前店铺已经谈妥,需要创业伙伴,要求很简单,出资或者出力,能力的力。”
议论声更大了,当真的却没几个。
徐岁青不在乎,继续说下去:“这是一个长久战,需要的人也不多,先到先得。辛苦是肯定的,碰壁也不能避免,我不能向你们许诺多长时间内可以获利,但我能保证,这是学校独一家的项目,第一个吃蛋糕的道理大家都懂。”
这番说辞没有让所有人都动容,甚至有胆大地站起来质问:“零利润甚至赔本算谁的?还有学校这么多饭店凭什么这就是独一家,难不成你要走高端路线吗?”
一个人站出来,引得其他人的躁动起来——
“如果是高端路线,我们面向的市场是学生群体,大家消费不起吧。”
“你这个项目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实际利益吗?参加一个比赛还有奖金和学分。”
“社长你这次玩得太大了吧,靠不靠谱啊?”
……
场面快要失控。
晚风心里也是忐忑的,她不知道徐岁青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开店不是小事情,光是启动资金对于学生来说就不是小数目。
何况徐岁青他……
徐岁青把ppt翻到下一页,跟着树状图简单地介绍这个项目:“学校的饭店是不少,别家有的东西我们不做,饭店主要经营简式西餐,甜点,水果餐和减脂餐。为了减少人员配置,前期只提供外卖。另外减脂餐这一块已经和学校健身房谈妥,订餐有相应活动。”
之前质疑的听见这番话都闭了嘴。
徐岁青提出的这些类型,确实是学校餐营业的一块空白。
西餐厅和蛋糕店都有,但不是价格偏贵就是味道差,学校里面的学生想吃只能跑到市区。
受制作过程复杂的限制性,目前也没有这方面的店出现。
他口中的独一家,这样看来确实是不假。
“出资这方面根据个人能力,但不能低于五千块。出力这方面,目前缺美工、计算机、财务、宣传这四方面,有能力的优先考虑。”
徐岁青点到为止,示意张硕把表格发下去,“有意愿的社员先填表,我们这边会筛选,最终选中进入团队的,我们再详谈。这项目全凭自愿,至于有人说谁负责,创业有风险入行需谨慎,自己担得起的就来。”
五千不是小数目,已经能让很多望而却步。
能力这一块,心里没点底气也不敢上。
每个人拿着一张表,下笔填的却没有多少。
晚风对着这张表格发呆,心里像是有把火烧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
余光看见旁边的辛宴已经在填表,晚风很惊讶,问:“宴宴你要加入吗?”
辛宴点头,“我一直想见识见识,徐岁青到底有多会赚钱。”
“那你出资还是出力?”
辛宴不缺钱也怕麻烦,晚风自然而然地认为她会选前者。
不料她却说:“出力啊,出资有什么意思,我又不缺这份分红。”
晚风一时语塞。
一直到会议结束,晚风也没有填表。
其他不愿意加入的离开的时候直接把表格扔进了垃圾桶。
晚风没填,但也不想扔。
辛宴出去接男朋友电话了,晚风在教室等她,坐在座位上很茫然。
她跃跃欲试,觉得这可能会是一个改变自己证明自己的好机会。
可她同时又害怕,她害怕自己会搞砸。
徐岁青收好东西准备走,看见晚风还在座位上,思忖片刻走过去敲了敲她的桌面:“还不走?”
晚风回过神来,看见是他,张口就问:“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要创业?”
“没定下来的事情没必要说。”
好像也是。
晚风咬咬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徐岁青心头了解,选择推她一把:“你想来?”
晚风眼睛一亮,依旧不安,轻声问:“你觉得……我能来吗?”
徐岁青看着她,晚风眨巴眨巴眼睛。
半晌。
徐岁青拿过桌上的笔,弯腰在表上写下晚风的名字。
晚风心里大喜。
徐岁青把表放在她手上,弯起手指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下,轻飘飘地留下一句——
“怕什么,又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