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
江稚什么都没问,看见沈律言就什么都懂了。
不用想也猜得到是他擅自做主给她请得假。
她现在连生气都气不太起来,有种类似习惯了的麻木。
江稚低头看了眼身上新换的睡衣,扭过脸看向床边的男人,“我的衣服呢?”
沈律言迎着她的目光,看不出半点不好意思,“已经洗了,在烘干。”
江稚心平静气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毯上,径直走到衣帽间里,里面还有很多她从前没带走的衣服。
随便挑了套,换好了衣服。
走出去的时候,男人还在卧室里,打好了领带,往她这边看了两眼。
她看着他,说:“你昨晚可以叫醒我的。”
沈律言往她面前走了两步,个子高高的,西装革履,窄腰宽肩,从容不迫的样子,闲适中有带着点无形的压迫感。
他淡淡扯了句:“叫了的。”
她刚睡醒,气色看起来特别的好,皮肤水灵灵的像是喝饱了水,白里透着红,落地窗前的阳光滋养着她,她浑身好似散发着熟透了的甜香。
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两圈,接着他平静地说:“没能叫醒你。”
江稚觉得自己睡着了也不至于睡得这么熟,在她开口之前沈律言先一步打断了她,男人笑了下,懒洋洋说着抱歉的话:“是我太没用了。”
江稚吃了个哑巴亏,就更不想说什么。
她今天已经不打算去公司,而是约了人,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沈律言送她下了楼,沈夫人不在,江稚也松了口气。
“你们公司好像还挺热衷于聚餐的。”
“还行吧。”
“不过谁家正经公司去KTV啊。”
沈律言还记着昨晚她和她那个熟稔的男同事,看起来关系还不错,都能扶着人往前走了。
江稚听着他这句冷不丁冒出来的话,刚换好了鞋子,转头看向了他,“嗯嗯嗯,我们公司是很不正经。”
可以了吗?
能闭上嘴了吗?
不要在这里因为私人的恩怨情仇再继续审判。
沈律言认真扫过她脸上的神色,绷着面无表情的小脸,看也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他很快就换了个话题,决定不再这件事上继续纠缠。
他懒洋洋倚靠着门,“这么快就要走,不留下吃个午饭吗?”
江稚这段时间对他的容忍度已经上升了不少,想到自己之后要做的事情,她觉得还能再忍忍。
等回了英国,就不用面对这么个无理取闹的人。
不过在护照的事情解决之前,她不打算惹怒沈律言,继续和他虚与委蛇。
“嗯,要去上班了。”
沈律言眼尾带着笑,不知情的人看见他这个样子,怕是会觉着这是个脾气很温和的男人。
他看着她的背影,漫不经心的:“既然约了人吃饭,就早点过去,迟到了总是不好的。”
江稚的脚步停在原地,整个人僵硬停在原地,手指慢慢蜷缩在一起,抓得很紧。
她也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大惊小怪,多疑多虑。
沈律言好像对她要做的事情很清楚,但是她自认这件事做的很隐蔽,从没有和其他人说过。
这种仿佛被监视的感觉让她的后背惊起了一阵凉意。
也不知是不是阳光的缘故,照着她的皮肤很白,她转过身,一双乌黑的瞳孔在光线的折射下仿佛成了淡漠的琉璃色。
沈律言走到她跟前,抬手摸了摸她温凉的脸庞,开口时语气很平淡,“怎么这么惊讶的看着我?”
“张年原的父亲去年就退下来了,前朝的官管不着现任的事,你找张年原帮忙,没什么用。”
“你的护照卡在那儿,手续办不下来,还不如去找顾庭宣,我记得他叔叔现在正好是民政部门的…”
话还没说完。
眼前的女人就抬起手在他脸上留下了个结结实实的耳光,啪的一声,力道不轻,几乎倾尽全力。
男人只是顿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继续用轻松淡淡口吻往下说:“我和他叔叔还挺熟的,不然一会儿我帮你叫他出来,一起吃个饭,看看商量着怎么办才好。”
江稚站在原地,身体隐隐在发抖。
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好像是透明的,她在做什么,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举一动,都有人会告诉他。
沈律言现在用这种懒洋洋的语气告诉她,挑明这一切,仿佛是故意让她清楚,她做的都是无用之功。
只要他不肯放开。
她就躲不掉,也逃不掉。
他多的是正大光明留住她的手腕。
沈律言的脸上浮现着五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疼也是很疼的,但是他不后悔说了这些。
她想怎么折腾都行。
想回去英国,去到她现在的丈夫身边,这不可能。
沈律言抬手看了眼手表,“快到你们约好的时间了,我让司机送你。”
回应他的还是江稚迎面打过来的一耳光。
他这次真是让她气得不轻,她一直隐忍克制的情绪在此刻好像再也压制不了,“你是不是疯子?!”
“你要一辈子都这样吗?!”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接受现实,我和你早就完了。”
“完蛋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永远永远永远都不可能。”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喜欢我,现在我不想和你纠缠了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你是不是有病啊?”
江稚已经很久没有对他说过这么多话,怒气像失了控的火,烧起来不管不顾的,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
至少在这个瞬间,她恨不得用尽这世上最最最刻薄的语言去伤害他,让他付出同等的痛。
沈律言面无表情听着她的话,心里空落落的,早就预料到是这种后果,还是会有绵长阵痛的后遗症。
过了很久,沈律言说:“那你就当我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