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人要吵起来,陈甲公一拍桌子:“都是自家人,以和为贵,有什么好吵的?”
族长发话,两名族老相互瞪了眼,都是悻悻然。
四叔公心里不禁叹了口气:陈氏为大族,人口数以千计,源远流长,分支众多,亲疏有别。
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
比起来,陈留白只得旁支出身,若非年少得志,崭露头角,根本不会受到多少重视。
本来发展得好好的,怎知中途又离家出走了呢?
再回来时,风评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现在,四叔公更为关心陈留白的安危问题。
……
闻讯后,陈留山几乎要抓狂了,与陈稚平几个青壮急速赶赴东照坡。
当看到一地废墟,立刻开始四处翻找,甚至连锄头都来不及用,直接徒手来扒。
此时此刻,他想找到老三,却又怕真从下面找到老三……
心情十分矛盾。
约摸半个时辰后,并没有发现陈留白的身影。
陈稚平道:“三堂哥没被压住,我觉得,他可能逃出去了。”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性,陈留白被妖邪给吃掉,渣都不剩了。
但这個事实太过于残酷,不宜轻易说出来。
陈留山摸了摸下巴,忽道:“昨天老三回家,曾经说过,要出去游学。以他的性子,一定是提前离开,外出远行了。”
陈稚平顺着他的话头:“那就好了,就说嘛,三堂哥吉人天相,怎会有事?”
陈留山又带着几人四下搜找,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留山,快来,这树上有字。”
突然一名族人青壮叫道。
陈留山一边过去,一边问:“写的什么?”
那青壮不好意思地道:“我不识字……”
陈留山来到树前,凝神一看,立刻认出来了:“这是老三的字,是用剑刻出来的。”
就三个字:
“吾去也。”
简单明了。
陈留山心里明白,这是自家弟弟特意留字,主要是报平安,让家里人不必担心。
他长长松口气,不禁笑了:“没事,老三没事……”
……
群山环绕,山头林立。
但这算不得什么。
因为陈留白见过真正的高山,高耸入云,一眼看不到顶。
相比之下,眼前这些山,根本算不上什么。
山如此,林子亦然。
他并没有施展遁术,如果用出木遁,会走得极快。只是那样的话,消耗也不小。
不能把法念和元气过多地消耗在路途上。
所以,陈留白只是正常地跟踪,正常地行走。
杂乱的山林环境,对他而言,甚至称不上考验。
下山而来,路途万里,更恶劣的情况他都经历过,竹杖草鞋,不为标榜,只是一种对自己心境的磨砺而已。
虽然比不过释家的苦行僧,但其中道理,都是一样的。
因为经历过,所以经验丰富,处之从容。
从早上走到晚上,寻一处山洞过夜,顺便猎杀了一头大熊,剥皮吃肉,大快朵颐。
这头大熊隶属猛兽之类,性情暴虐,而其品质,相当接近于血食了。
当之无愧的“精食”。
当然,具体功效肯定不如真正的血食,可临时用来填饱肚子,倒不成问题。
而这一路上,陈留白还发现了两三样不错的山药,自是不会放过,采集放进壶天袋内,等炖肉的时候,再拿出来清洗干净,放到一起炖煮,以增加营养。
至于宝药灵药那些,在山中就别指望会有的了。
吃饱喝足,开始运转小周天功,调息养神。
到了第二天,继续前行。
到了这边的山脉,断断续续,依然可见大蛇逃跑的痕迹。
对方像是故意留下这些行迹,好引诱陈留白追上来。
陈留白夷然不惧,跟着便是。
当天黄昏,来到一座险峻的峡谷之外。
此谷地势陡斜,林木郁郁,更多山石,都是些形态古怪的巨石,有的站立如人,有的横卧似虎……
在一块竖立起来,高达数丈的长条怪石上,有一条苍白色的物体缠绕在那儿。
看真些,赫然是一条蛇蜕,不知什么时候留在这里的,看样子,应该有很长的时间了。
此蛇蜕的长度,粗略目测,长达七八丈左右,端是骇人。
“吓我吗?”
陈留白笑了笑,大踏步迈入,进入到阴暗的峡谷中。
里头光线本就不足,到了暮晚时分,更显晦暗,放眼之处,影影绰绰,仿佛潜藏着无数怪兽,随时会扑出来。
又有淙淙的水流之声,湿气很重,可知谷内连通着山溪之类,就算想要生火,那火都难以烧得起来。
蓦然起了风。
这风裹挟着一股腥臭的气味,让人闻着,会感到胸闷反胃,很是难受。
与此同时,腥风席卷来一片烟雾,青黑色的烟雾,很快就在峡谷中弥漫开来。
“蛇毒瘴?”
陈留白惊叫出声,似乎被吓到了,慌忙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却已无处可躲。
他本要往外走,想要尽快离开峡谷,但走来走去,却迷失了方向,反而走到更深的谷内去了。
那片蛇毒瘴越发浓郁,几乎凝结出了实质,如同拨不开的云层。
此瘴由大蛇长年累月地吞吐气息而形成,比一般的山林沼泽瘴气要毒得多,一般人等,只要嗅闻一下,立刻便会晕倒下去。
这也是它的底牌依仗之一,只充溢在峡谷巢穴之中。
所以才会故意留下破绽,吸引陈留白跟踪追上来。
出奇顺利,那小子上当了,竟敢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真是不知死活。
年轻人嘛,总是这般,心高气傲,占据到一点上风,便认为稳操胜券了。
那正好,送上门来的上品血食!
大蛇其实早就盯上在草庐读书的陈留白了,它刚从一场持续多年的漫长休眠中醒来,饥肠辘辘,需要进补。而在外出觅食之际,发现了陈留白,在其身上,有一种十分吸引的味道,使得它垂涎欲滴。
不过草庐外的剑意代表着陈留白的实力与警告,谨慎起见,大蛇才迟迟没有下手。
直到前天晚上。
它再也按捺不住了,现身袭击,发现陈留白不好对付后,再心生另一计。
现在,吸入蛇毒瘴的陈留白已是摇摇欲坠。
“嘶嘶嘶!”
大蛇现身,缓缓爬来,蛇信子吞吐不定。
它慢慢张开血盆大嘴,正待饱食一顿,猛地感受到一种本能的危险感。
就听到陈留白冷静漠然的声音:“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