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点点,夜风微凉。
急促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两个一高一矮的黑影,踏着夜色,缓慢走来。
是花遇和花离,花遇背上的应该是花影。
见两人走来,花时忙迎上去关心问道,“小影怎么样了?”
回应她的是,一大一小的沉默,以及两人怨怼的目光。
尤其是花遇,面上是不加掩饰的仇恨,看着花时的眼神阴鸷又恐怖,仿佛在看死人一样。
花晓都能猜到花影是因为花时才闹肚子,花遇又怎么会不知道,但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这个恶毒的女人,真是令人作呕,明明罪魁祸首就是她,她还能跟没事人一样,装模作样地询问,恶心!
花遇背着背上熟睡过去的花影,径直越过花时。对于这样的人,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口舌。
花离则像往常一样不想搭理她,瞪了她一眼后,就扭头跟着二哥,呼哧呼哧地往屋里走。
花晓也一溜烟跟在后边,没一会儿,院门口就只剩花时一个人站着。
瞧着小花影熟睡的模样,应当是没多大事,不然花遇几个能立马冲过来找她算账……
唉……
做了什么孽呢,让她穿成了这么一个人嫌狗憎的人。
眼下,想洗白她,改变花家几兄妹对她那恶劣的看法,难。
原主确实做过很多伤害他们的事,毋庸置疑,就花遇的事,就很难洗白……
花遇为了救原主,被恶狗咬断一条腿,原主不但没感激,还一直蹉跎指使受伤的花遇,在寒冷的大冬天,干各种各样的活。
花遇命大,没得狂犬病,但腿也没治好,瘸了腿,还落下病根,听花离说,花遇那条腿一到冬天腿就钻心刺骨的疼;
花离还说,花影现在这副木讷难懂人言,孤僻自闭的性子,也是因为原主造成的……
花影还小一岁的时候,特别贪吃好玩,原主因为受李氏的宠爱,时不时有些零嘴吃,懵懵懂懂的花影就很喜欢缠着原主,说各种各样的甜话逗原主开心,也很听原主的话。
一次原主路过羊圈,想喝羊奶,让花影进去给自己挤,傻乎乎的花影就这么过去,但是胆怯一直不敢进去,恶劣的原主等得不耐烦了,故意把羊圈的门拉开,撒欢了的羊群,瞬间冲了出来,把花影挤倒地上……要不是花影在附近打猪草,听到别人说羊群跑了,花影被压在下面,及时跑过来把花影救出来……
后果不堪设想,花影可能会被羊群踩死,好在花影被救出来及时,只受了点皮外伤,但后来,花影受了惊吓,话也不会说了,只会简单地吐出几个字眼,慢慢的,变得孤僻自闭,难懂人言……
啊这些离谱又恶毒的事儿,都是原主干的!
但是现在原主估计死了,而她,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原主,顶了这个身体,也顶这个身体做过的所有事,包括那些离谱又恶毒的事情。
换位思考的话,如果是她,她恐怕也会恨死这样一个人,害自己瘸腿、害自己亲弟弟差点死。
人之常情嘛……
……
次日,花家一大家子,除了花时,天微微亮的时候,都到地里抢收去了。
小花影也没留在家里,估计花遇也怕她再做什么伤害花影的事,不敢再把花影留在家里。
屋里静悄悄的——
李氏今天心情似乎还不错,做了好几块葱油大饼,留了一大块给她,剩下的应该是分了……
但是今天能吃到油水的话,确实证明了李氏的心情不错。
抢收估计也到收尾了,今天早上还听见李氏嚷嚷着要今明两天,把全部稻子都收了,再松松土,把黄豆都给种了。七八月份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这个时候种地的话,估计要一天浇三次水,来回要跑十几趟,不然地很容易干,种子会被晒死……
李氏是想种快些,成熟得也能快些。
眨眼四天过去,花时也得了李氏的允许,能出门了,今儿个,还被李氏叫去地里送水,然后又被赶回去。
这个农忙的季节,整个村子都在忙碌,没几个人,会像花时这样到处闲逛,瞎溜达。
李氏这两天都在发大火,动大气,烦躁的时候,连花时都要被呛上两句。
原来李氏的计划是,两天把地里的稻子全收了,然后开始种黄豆。
但是一向强壮如牛的花遇,在第二天病倒了,发烧,被晒得黑黝黝的脸,因为生病,烧得黑红黑红的,唇色苍白。
被李氏赶着去地里割了一上午的稻谷,中午正猛的时候,病得没撑住,一下子栽倒在田埂里,把花离和花晓都吓哭了。
李氏拿着锄头就想去踢打他,花离和花晓抱着李氏的腿,一直哭,闹得很厉害,周围农忙的村民看不下去了,心疼这个可怜的少年,数落了李氏两句。
亲孙子都病倒了,还这么剥削,做亲奶也不是这样做的。
闲言碎语一句一句往外冒,李氏好面子,只得讪讪地放花遇回去休息。
少了花遇这么一个得力干将,花父花辞远便成了李氏紧盯的对象,花辞远是个书呆子,体质也不怎么好,被李氏压着干了一下午的活,苦不堪言,回到家,晚上也跟着病倒了。
一下子少了两个人,稻子自然就收得慢,多拖了两天才把稻子收完,种黄豆推迟两天,就是八月初了。
李氏似乎很看重在七月底要把黄豆种上,八月初才赶着种,可把她气的,骂咧了好几天,花时听得都耳朵疼了……
花遇病倒后,差不多昏睡了一天。
花离和花晓去请何药婆,但何药婆不肯来。那天晚上花影去看病的钱都没给,这次又是要赊账看病,何药婆说什么也不肯。
花离和花晓这双胞胎姐弟,哭得眼睛都红了,也没能把何药婆请来给花遇看病。
病来如山倒,花遇病得厉害,像要病死了一样。
李氏不理,狠心把哭哭啼啼、抽抽噎噎的花离和花晓都赶去地里干活。
花辞远病得昏迷不醒,也被李氏赶鸭子似的,赶去干活。
家里一下子就只剩花时带着花影,还有昏迷病倒在床上,没人照顾的花遇。
看着花遇烧得要呼吸不畅了,花时也于心不忍,去打了井水,用冷毛巾给他敷了,物理降温。药是没有了,她只有一些粗浅的基础知识。知道发烧敷冷毛巾,擦身体,捂棉被,出汗,应该就差不多了。
忙碌了半天,花遇总算退烧了,人也在傍晚的时候醒来……
只是在看到站在床前,拧着冷毛巾的花时,病得的虚脱的花遇,还是第一时间冷眼皱眉,瞪着花时。
花时也不是田螺姑娘,做好事不留名,表示是她照顾了他半天,才终于让他烧退,不然……难说。
花遇没有丝毫感激之情,依旧冷眼看着花时,冷言冷语地说,“多管闲事。”
花时:“……”
又是好心被当驴肝肺的一天……
烧死你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