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此话一出,李功德顿时有些站立不安了起来。
说实话他之所以一直兼任着陵州刺史的位置不肯放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想为他那个儿子李翰林铺路。
只要以后他儿子李翰林从政,那么他李功德自然能将其一手扶上来。
到那时他这个北凉经略使再放弃陵州刺史的位置交给自己儿子担任,父子共治北凉岂不是一段佳话?
可现如今眼前这位北凉世子殿下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让他让出陵州刺史的位置。
至于这个位置要给谁他李功德心下其实也已经有了猜测。
那位从北莽来的新任谋士——徐北枳。
此人虽然如今在北凉的官职不高,仅是记室,从属龙睛郡主薄,但他听那龙睛郡太守多次提起过这徐北枳,每次都是赞不绝口。
说这徐北枳学富五车,熟稔治政,不是那自诩清高的书呆子,对一切政务都上手的很快,是天生做官的家伙。
只是他却没想到北凉世子对此人竟是如此看重,甚至不惜开口向他要那陵州刺史的位置。
这着实是令他李功德有些为难啊。
可他也清楚的知道,他能有如今的成就全靠徐家的信任,不然的话他也难以在这北凉做到文臣的极致。
短暂的犹豫之后,李功德终究还是做出了妥协:
“多谢殿下体谅,这兼任刺史一事确实令我有些难以顾及。
如今能卸下这个担子也正好可以全心全意的将心思投入到经略使一职上来。”
李功德如此好说话并没有出乎徐凤年的意料。
只不过给了一大棒也需给一颗甜枣。
所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的徐凤年笑眯眯地继续开口道:
“既然如此,小子我就不打搅李叔叔看槐树了。
对了,李叔叔,我从小就跟李翰林最为要好。
所以呢今后这北凉有我一口喝的就不会少他一口吃的,李叔叔尽管放心。”
听到这话,刚刚还有些忐忑不安的李功德顿时感激涕零地躬身抱拳道:
“谢世子殿下!”
良久之后才直起身子来的李功德看着空无一人的椅子不胜感慨。
这徐骁生了个好儿子啊。
李翰林作为李功德的唯一软肋,李功德自然愿意为这个儿子做任何事。
而徐凤年虽然看似夺走了他儿子之后的退路,但实则却给了他儿子一份更大的富贵。
那么能为儿子付出一切的他自然是再次跟北凉深深的绑定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
北凉经略使大人李功德卸任陵州刺史将其交给北凉世子殿下心腹一事很快就被竖起耳朵来听着风吹草动的陵州官场所得知。
不过即便是听到这则消息,陵州官场也毫无动容之意。
因为他们知道在陵州还有个人会比他们反应更大。
那便是如今的北凉骑军统帅,怀化大将军钟洪武!
作为跟随徐骁一同经历了春秋,打下了赫赫战功的怀化大将军钟洪武对于这位北凉世子殿下本就不待见。
如今若是听闻了这则消息,以他那火爆的脾气势必要兴师动众的上门问罪去。
果不其然,当北凉世子殿下疑似卖官鬻爵的消息一经传出,那怀化大将军钟洪武便直接去了清凉山上的北凉王府,当面跟徐骁大骂徐凤年这世子殿下还没当上北凉王就开始卖官鬻爵。
如果徐骁不收回那些徐凤年所下的军令,那么他钟洪武宁愿下马卸甲去做一个伺候庄稼地的田舍翁也不愿再做所谓的骑军统帅。
可最终徐骁也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并没有给予钟洪武正面的答复。
明白了徐骁意思的钟洪武一气之下就将他那代表着将军的头盔给丢在了地上,然后摔门而出。
最后竟是真的回到了陵州龙睛郡做了一个伺候庄稼地的田舍翁。
听闻此事的陵州官场心中冷笑不已。
要知道在北凉军中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那就是幽州是步兵统帅燕文鸾的,而大半个陵州则是骑兵统帅钟洪武的。
得罪了钟洪武,那这徐凤年就等于将大半个陵州都给得罪了!
现在这北凉世子殿下为了让钟洪武这功勋骑军统帅回来总该灰溜溜的走了吧?
……
但实际上被大半个陵州官场希望快走的北凉世子殿下非但没走反而正前往那‘解甲归田’老将军所在的龙睛郡。
只不过此去龙睛郡,徐凤年的目标虽然是钟洪武,但‘敲门砖’却是钟洪武晚年得子的儿子钟澄心。
钟澄心此人未到而立之年,便依靠着父亲钟洪武在北凉军中的威望立了大业。
如今官居高位的钟澄心甚至马上就要升为龙睛郡守,成为一州之地仅次于刺史的大官。
不过除了官职高以外,这位钟澄心之所以会被徐凤年盯上是因为这位鼎鼎有名的将门子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他不仅家里妻妾成群,外面更是有不下二十多位的‘红颜知己’,甚至其中有许多是龙睛郡达官显贵的妻妾。
这种将‘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当成人生格言的家伙属实是劣迹斑斑。
而这便是徐凤年以势压人的关键。
至于由谁去做这个诱饵……那自然是精通易容之术的舒羞了。
能制作出入神、生根面皮的舒羞同样精通魅惑之术。
这样的女人对于那位爱女人如命的将门子弟钟澄心来说是一种难以抵御的诱惑。
因此没等徐凤年接近那龙睛郡便已经收到了舒羞暗中所发的诱饵已上钩的消息。
坐在马车中的徐凤年微微一笑对着外头的老黄喊道:
“老黄,我们要抓紧了,鱼儿已经上钩了。”
老黄咧嘴一笑道:
“好嘞,少爷,坐稳了。
驾!”
……
另一边,舒羞捂着低领的胸口将自己的富有藏了起来,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手里捧着一只紫砂壶的华服世家子。
“这位公子,奴家已经有了主人……”
没等舒羞说完,这被钓鱼而浑然不知的将门子弟钟澄心便嗤笑一声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