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无名山头。
身裹羊皮裘老剑神不胜唏嘘地来到一座早已荒废的黄泥屋子前,这里便是他早年间练剑的地方。
当年在这里他一剑将那山巅峰峦劈去之后,他便自信满满仗剑去走了江湖。
因为当初自负的他认为不消半年,这江湖之中就将再无值得他出剑之人。
只不过后来物是人非事事休,再回来时却是带着心伤而来。
现在再次回来他的心境又与当时截然不同。
也许是释怀吧。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敢回到这里来见绿袍了。
摇了摇头的李淳罡在杂草遍布的山坡上找到了当初那条上山的小道,而在小道的尽头则有着一座无名的坟包。
当年,他便将绿袍儿葬在了这里,然后留下了一柄年轻时所用的无名剑陪她。
看着面前满是尘土和杂草的坟茔,李淳罡伸手折了一截树枝,一边如同一个真正的老人般扫着坟前的尘埃,一边絮絮叨叨地念着。
“绿袍儿啊,我李淳罡这辈子飞升是绝不会飞升的。
既然你在这儿,那么这儿便是我心安处。
没有你在身旁,那长生的神仙于我而言又有何意义?”
扫出一片净土后的李淳罡停下了手中动作,眼神望向了那被削为平地的山壁接着笑道:
“绿袍儿,当年确实是我错了。
我以为这世间配称剑士的只有我李淳罡一人,世间称得上名剑的也只有我手中的木马牛。
但是这次重新出世之后,我才知道这世间剑士不止我一人,这名剑也不止我一柄。
我李淳罡充其量就是个为后来人开山修道的先行者,这才是我真正的剑道。”
言罢,微微一顿的李淳罡回身北望,身周逐渐有非凡剑势升起,坟前那柄插于土中多年却仍旧不曾锈蚀的古剑微微颤鸣,似是在欣喜主人的归来。
“绿袍儿,你且看我这一剑又如何?”
李淳罡双指并拢向上一抬,那柄数十年未曾出鞘的古剑噌的一声飞入空中!
霎时间剑气大盛如煌煌大日!
山前再亮旧时剑,寒光凛凛似当年!
接着李淳罡朗声道:
“邓太阿,借你一剑,你可敢接下?!”
明明身在离阳的李淳罡却是将声音传到了北莽姑塞州的黄鹰谷。
被拓跋菩萨全面压制的邓太阿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流下的鲜血大笑道:
“邓太阿有何不敢?
谢前辈为吾辈剑道开山!”
随着邓太阿的话音落下便有一道白线从那离阳飞速向着北莽黄鹰谷而来!
察觉到那无可匹敌的剑气,拓跋菩萨心中顿时一凛。
李淳罡!
这老匹夫居然愿意将自身剑道、剑意融于一剑上借剑给邓太阿!
心知邓太阿只差临门一脚便会晋升陆地剑仙境的拓跋菩萨脚踝一转,整个人便原地升起直直地向着那万里之外而来的一剑撞去!
砰!
在刚刚势不可当的拓跋菩萨竟是被这一剑击退了一里之地!
而成功拿到那柄无名剑的邓太阿顿时朗声笑道:
“拓跋菩萨,再来!”
这一日,邓太阿入得陆地剑仙境!
……
吴起看着天空久久不曾散去的剑道轨迹,嘴巴始终没有闭拢。
他原以为徐凤年所谓的借剑之说只是随口说说,没曾想竟真有人从万里之外的离阳给邓太阿借剑!
这人还是在春秋之时压着整个吴家剑冢都得低头的剑甲李淳罡!
似李淳罡这种无私分享剑道的行为是自认为一家之学即为天下之学的吴家剑冢学不来的。
所以吴家剑冢的枯剑术也只有吴家人能练。
但今日亲眼见证了徐凤年口中‘天下剑道传承有序’的画面时,身为剑客的吴起心中也不免升起了一丝悸动。
吴家剑冢的剑道真的正确吗?
或许一味地闭门造车才会导致如今吴家剑冢的势衰?
毕竟如今江湖之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年轻剑客大多都不是吴家剑冢之人。
而这一代的吴家剑冢剑冠吴六甲虽然早早到了那指玄之境却始终没有在江湖上闯出什么大的名头来。
只是他吴起一个回不来吴家剑冢的人想这些东西似乎也无用。
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的吴起抬起眼光望向十里外风卷云动的战场再次开口道:
“殿下,如今这邓太阿有剑了,能胜拓跋菩萨否?”
本以为这次能得到徐凤年肯定答案的吴起再次失望了,因为他所看见的仍是徐凤年的摇头。
“邓太阿虽然得了李淳罡的借剑进了那陆地神仙之境,而且有了兵器之利后对敌拓跋菩萨的肉掌更具优势。
但……拓跋菩萨始终是一位陆地天人境的武夫。
即便邓太阿杀力了得,可境界更高的拓跋菩萨也不弱。
所以此战两者战至平手的可能性很大。”
有了先前一幕后,吴起此时已经是十分相信徐凤年的眼力判断。
他微微皱眉道:
“那这么说来,拓跋菩萨还有余力对我们出手吗?”
徐凤年瞥了一眼在默默学习邓太阿剑术的姜泥道:
“不,如今西楚的那位曹官子也在左近,想来这里的动静很快就会将他吸引而来。
恰巧我跟他的关系的不错。
有他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坐视拓跋菩萨将我杀死。
而拓跋菩萨本身也难以对抗两位陆地神仙。
所以知晓无法杀我的拓跋菩萨会远遁极北之地去拿一把天生地养的武器以此来获得绝对的压制力。
因此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将再也不用担忧拓跋菩萨的威胁。”
那位独占天象八斗风流的曹长卿已是陆地神仙了?
这么快?
吴起的念头刚刚落下,一袭青衣就突兀地出现在了两人身旁,来人正是徐凤年刚刚所提及到的西楚曹长卿!
突然被人侵入到三尺之地,吴起全身毫发瞬间立起,当看见来人之后,他这才收敛了那些由身体本能迸发出的剑意。
能做到千里之间倏忽而至,这西楚曹官子果然已是陆地神仙!
就在吴起心下感慨之时,这位突然到来的曹官子对着马车内的姜泥鞠了一躬道:
“罪臣曹长卿见过公主殿下。”
见到这位最宠自己的棋待诏叔叔,姜泥眼睛猛地一亮,开心地回道:
“棋待诏叔叔,你怎么会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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