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将王思媛安排在了僻静的房间里,然后呼唤侍者准备药材。
“徒儿,出什么事了?”
云竹俏生生地来到了房门外,好似一抹皎洁的月光。
赵安望着她的仙子模样,突然满心的委屈。
云竹立刻把人拽回了房间,溺爱道:“有事尽可以告诉为师。”
赵安叹了口气,毫无保留地说了今天的一切。
“为师知道你苦,但不管你做什么,为师都会帮你。”
云竹抚摸着爱徒的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赵安抓起她的手捧在了脸上,呐呐道:“老师,我好累,我想回家了。”
“你想回东海郡?”
“不,我想回家。”
赵安说得家是原本的世界,不是这个狗屁世道。
云竹默然许久,似乎不知该如何安慰。
见她无措,赵安灿然一笑,强行打起精神,“弟子跟您开玩笑呢,我在京城挺好的,不用您担心。”
说罢,打算再去守着王思媛,那个女人心心念念地要见周煌,再不让她见一面,只怕会思虑成疾。
她若死了,还怎么从李红霓嘴里知道使团进京的真相。
云竹孤零零地立在门前,望着爱徒的背影,低声道:“徒儿再忍忍吧,无论付出任何代价,这一次,为师定然不会再让你受苦。”
静谧的房间。
赵安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易容成了周煌的模样。
王思媛刚刚喝过汤药,气色依旧很差,她此前受了惊吓,如今放松精神,更显虚弱了。
一位扎着发尾的年轻女弟子端着碗,狐疑地打量着赵安,“你是谁?”
她是云顶前十的弟子示意,叫刘悦,以她的实力,可以轻易干掉一个九品。
赵安还真怕她动手,赶忙道:“我是周煌。”
“周先生!”
果然,周煌两个字就是灵丹妙药,本来还浑浑噩噩的王思媛乍听到这个名号,立马精神起来,挣扎着要下床。
刘悦也被她突然爆发的精气神给吓了一跳,赶忙扶住她。
“您真的是周先生吗?”
王思媛的大眼睛直勾勾地,不断打量着陌生的男人,柔美的脸庞尽显欢喜。
赵安无视了刘悦狐疑的目光,张嘴就来:“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一首词出口,王思媛双眸放光,眉开眼笑,而刘悦则是一副嫌弃的表情,那感觉就像吃了一顿的油,鸡皮疙瘩也掉了一地。
赵安知道自己很油,但她一个闲杂人等,能不能出去?她的度数很高懂不懂?
“呵呵,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刘悦拿着碗撒腿跑路,生怕再待下去,会被活活油腻死。
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赵安像个风流才子一般,笑眯眯地来到床边,不等坐下就直接去拉小手。
王思媛后知后觉,立马触电一般将手缩了回去,黛眉微微蹙起,“初次见面,先生好生无礼。”
赵安戏谑道:“听赵大人说,姑娘很喜欢在下……的诗。”
王思媛被这断句调戏,顿时乱了方寸,摇头道:“小女子确实钦慕先生才情,刚才那首词,也是极好。可见盛名之下无虚士,先生乃盖天下之奇才。”
“别夸我了,说说你吧。”
赵安故意不安分地再去抓她的手,她立刻躲开好远,不悦道:“先生这是做什么?”
赵安耸耸肩,一脸轻浮之状,“姑娘喜欢在下的诗词,想来会爱屋及乌喜欢在下吧,恰好在下初次见到姑娘,也觉得投缘,不妨深入交流一番。”
“你……”
王思媛麻了。
这人油腻的要死!
跟她预想中的周先生完全不同。
传说周先生乃新圣人,而眼前此獠,活脱脱一个大淫贼!
赵安佯装不悦道:“你躲什么?想要诗作,本先生随口吟诵便是千古绝句,姑娘还不满意?”
王思媛叹了口气,又看远处桌上有着一把琴筝,便道:“小女子可否有幸一睹先生曲艺?”
“弹曲子太无趣,在下懂些医术,不妨为姑娘把把脉。”
赵安再度伸出了咸猪手。
王思媛哪里肯给,又往床角缩了缩,病恹恹的脸蛋难掩失望,“能见到先生,小女子足慰平生所愿,先生且去吧,小女子无事了。”
“呀,赵大人是姑娘一直心心念念要见在下?咱们还没聊上两句,姑娘就让在下离开么?”
“先生去吧,小女子有些困乏,要休憩了。”
王思媛垂下了眼帘,诗集也从怀中滑落到了被子上。
赵安暗暗发笑,故意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目送身影离开,王思媛如同丢了魂一般,碎碎念着,“怎会如此,真会如此啊……”
她的粉丝滤镜碎了一地,心里好难受。
另一边,赵安快速换回本来面貌,晃晃悠悠地回到房间,本打算嘲讽王思媛两句,没想到她正趴在床边剧烈咳喘,地上都是血。
这是彻底失望导致的气息不稳。
赵安面色剧变,忙为她施针平抑肺经。
许久后,她稍稍舒缓一些,但眸子里再也没有了光彩。
赵安道:“见到周先生了?感觉如何?”
她摇着头,一言不发。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要不要我去弄死那个龟孙儿?”
“周先生跟我想象中的新圣人相差甚远,我只是有些失望,所以才……咳咳!”
这一次咳嗽,王思媛险些把自己活活憋死。
赵安再去搭脉,顿时一惊。
她真的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此刻的脉搏微弱到不见察。
其实刚刚变作周煌表现轻浮,只是想让她收心,以后在宫里好好休养,彻底断了念想,没想到却适得其反,加重了病情。
王思媛的目光转向了窗外,眼眸变得悠远,“大人,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南梁国了?”
“胡说,你怎么会死呢?”
赵安不知为何,声音开始颤抖。
常言道,士为知己者容。
赵安是真心中意这位喜爱文学的弱女子,其实她和许如卿是一类人,但可惜她的身体太弱,从南梁到京都数千里,几乎是在燃烧她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