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挖进去,然后就可以顺着通风道一路进入地下室。”靠在被挖出一块砖头的风道边听了几秒钟,海蒂笃定地对布鲁图斯说道。
“这好办,不过海蒂小姐也要跟我们进去吗?”布鲁图斯给部下打个手势示意他们动手,一边担忧地看向身影有些摇晃的海蒂。
“我说了,我要亲眼看着那些毒药烧光,不然我死不瞑目。”海蒂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么就请您和大小姐一起跟在后面吧,前面开路的事情请交给我们来做。”见自己劝说不得伊莎贝拉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布鲁图斯无奈地给海蒂安排了个断后的位置。
别人没这个经验可能不太清楚,但在刺杀任务中亲自爬过通风道的布鲁图斯很清楚接下来这段路有多危险,狭窄的通风道里人连手脚都伸展不开更别说跟人交战,一旦行迹被捕捉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无论如何布鲁图斯也不能让伊莎贝拉和她在意的人遭遇风险。
“头儿,搞定了。”几个走私者熟门熟路地给通风道打开一个能过人的缺口,看来除了走私之外这帮人很可能还兼任着夜盗的工作。
“我打头,少爷跟在后面,然后是你们,大小姐的人断后,注意互相之间保持距离不要发出声音,不到万不得已前往不要把自己暴露出来。”爱操心的布鲁图斯又再叮嘱一句,这才弯腰钻进风道之中。
见不得光的风道里几乎是漆黑一团,虽说曙光教派的大手笔让这条风道的规格远超过普通的地下通风井,人在里面还是根本就没法直起腰来不得不爬行前进。
大约在黑暗中匍匐前进了几分钟,黑洞洞的前方忽然多出了少许亮光,几道铸铁的格栅透出少许火焰燃烧的光芒,看来这地方就是养护堂下方的地下仓库了。
伴随着那些光线的,还有模模糊糊的聊天声。
“嘘~”布鲁图斯回头跟盖乌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盖乌斯有样学样将信号一个一个往后传递,通风道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唉,难得的节日咱们却得闷在地下看仓库,你说我俩是不是刚加入就得罪谁了?”格栅正下方一个教廷所属的卫兵正叽叽歪歪地跟同僚抱怨着。
“收钱办事就这么简单,教廷给咱们发的薪水是以前在城防军时候的三倍,就这你还想怎么样?”旁边的同僚似乎是个认真死板的人,不但不接茬还反过来责备那个卫兵。
“三倍怎么啦?你又不是没在城防军里干过,那时候养家糊口靠的是国王给咱们发的那点死工资吗?”抱怨的卫兵似乎很怀念城防军时代靠欺负老百姓捞来的外快。
“既然你那么喜欢捞外快,又怎么跑到这儿来看仓库了?”死板的卫兵讽刺道。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王太子突然搞什么整顿,上面的队长想开除几个倒霉鬼讨王太子的欢心,结果我就被那帮混球给选上了。”抱怨的卫兵郁闷地说道。
“你原来是清泉区的?”死板的卫兵忽然问。
“你怎么知道,咱俩以前见过吗?”抱怨的卫兵奇怪道。
“我跟你一样是因为王太子的整顿被开除出城防军,不过跟清泉区巡逻队开除的是你这样的害群之马,浊水区赶走的是我这样不合群的老实人。”死板的卫兵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在通风道里把卫兵之间对话听得真切的盖乌斯不知是不是吸入灰尘忽然有点鼻子发痒,被吓了一跳的他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这个喷嚏打出来,然而他慌乱的动作却造成了更大的动静——一枚被他当成护身符随身佩戴的幸运金币竟然鬼使神差地从衣服内兜里滚落出来,然后就这么掉在了两个卫兵身后。
“嗯?我钱掉了?”抱怨的卫兵再熟悉不过金镑那美妙的响声,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扑了上去。
“扯淡,那是你的钱吗?!”死板的卫兵这时候也不那么死板了,也许他是真的认为自己掉了钱。
“滚蛋,别碰我的钱!”
“什么你的钱,明明是我的!”
两个卫兵几乎是同时抓住了地上那个金镑的两边然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厮打了起来,看得格栅之后的众人目瞪口呆。
“少爷?”布鲁图斯还以为盖乌斯是故意丢出这枚金币引起两个卫兵的争端,他回过头无声地对盖乌斯摆着口型。
差点没因为这场意外把自己魂儿给吓出来的盖乌斯木然地看着布鲁图斯,突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他伸出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个了横抹的动作。
布鲁图斯立即心领神会地点头,两个卫兵都被金币和纷争吸引走注意力的当口正是动手的好时机,他弓起身子猛地一脚踹开格栅,同时两柄反射着寒光的短剑直奔还在厮打中的卫兵们。
两声利刃穿喉的闷响,整条走道重新安静下来。
“少爷,干得漂亮。”在卫兵衣服上擦干短剑沾染的血迹,布鲁图斯笑呵呵地对盖乌斯低声夸赞道。
对于这种让人无语的误会盖乌斯已经见怪不怪了,在他的记忆中光是类似的场面就有四五回,冥冥中似乎有一只命运之手在背后推动着盖乌斯让他走上和自己预想中完全不同的人生,对此无力反抗的他除了被动接受之外别无他法。
最后盖乌斯什么都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从两具尸体的手中掰出那枚惹事的幸运金币重新揣回了怀里。
“海蒂,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前面有布鲁图斯和盖乌斯的开路,跟在后面的伊莎贝拉等人得以跟上离开通风道。
“左边,前面那个岔路口左转就到我们要找的仓库入口。”海蒂对着周围的环境发了几秒钟呆,伸手指向大概五十米外的一处岔路。
“老样子,我开路。”虽说两个卫兵的大闹都没吸引到其他注意让布鲁图斯认定这个仓库的防备并不严密,抱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信条他还是决定慎重行事。
事实证明布鲁图斯的小心是多余了,不知是不是地面上的祭典牵制了太多治安力量,这附近的看守者还真就只有那两个因为一枚金镑被干掉的倒霉卫兵,可能存放毒品的仓库大门上挂着结实的铁锁,这些更可能是防备卫兵监守自盗的设备可难不住布鲁图斯和他的部下们。
“好重的药味。”三下五除二打开锁头的布鲁图斯感觉迎面扑来一股厚重的草药味道,被油灯照亮的昏暗仓库里堆满了被单、绷带和成捆的风干药草等这个时代常见的医疗物资,但并没有发现伊莎贝拉要找的毒品。
“怎么会没有?”海蒂难掩脸上的失望之色,她强撑着身体跟来这里就是为了看到那些害她沦落到如今境地的毒药都被一把火烧掉,扑空这个结果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未必,再仔细找找,也许是被堆放到其他物资下面去了。”伊莎贝拉不像被毒瘾影响的海蒂那么容易情绪波动,这座仓库的空间极大里面存储的物资没有几十吨也有十几吨,曙光教派未必会把那些见不得人的药物放在明面上。
“留个人外面放风,剩下的人都去找!”布鲁图斯立即向自己的部下命令道。
“是!”走私者们立即遵照命令分散开来寻找目标,其他人也开始在仓库之中翻箱倒柜。
很快,掩盖在寻常之下的异常就被翻了出来。
“就是这个没错吧?”伊莎贝拉揭开一块被油纸包裹的沉重物事发现里面是块漆黑的油性膏状物,她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一股子强烈的氨气味道熏得她差点吐出来。
“就是它,还好消息没过时。”确认自己没有扑空的布鲁图斯也松了口气,毒品被存放在这里的信息是弟兄们用命送出来的,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耽搁让那些弟兄白死。
“动手都烧了吧。”伊莎贝拉嫌弃地将手中的毒品丢在地上,从腰间掏出了准备好的罐装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