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家伙在向我们施压，他屡次三番地利用约维克挑衅王室，无非是在跟我说如果王室不拿出更多的好处给格洛夫纳，他们就会在这场争端中倒向约维克那边去。”听完了里希特的报告，国王陛下露出了无聊的表情。
“那么我们这边的态度应该是？”国王的分析大致上和里希特一致，但身为王太子这个距离国王位子最近的人，里希特绝对不敢代替国王做出决断。
“随便他们怎么闹腾好了，以为会闹的孩子有糖吃这种招数会在我身上起效那老家伙真是打错了盘算。”国王轻蔑地撇撇嘴，“话说回来我们参股的那个生意怎么样了，最近有盈利吗？”
“有且不少，近期格洛夫纳还在大肆扩张产业，他们公开放出话来说要让王都里的每个体面人都能吃得起也吃得到他们的新产品。”里希特连忙答道。
“呵，吃得到也吃得起？纯粹不希望别人抢了他们的生意吧，那个为了利润可以不顾一切的家族哪儿有那种好心。”国王听了只是不屑地撇撇嘴。
“至少在客观上省了我们不少麻烦，如果市面上出现大量的仿冒品，王室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不得不发出禁令，到时候平民阶级不会给我们好脸色的。”里希特不像国王那么愤世嫉俗，听说格洛夫纳正在扩大产能的时候他可是由衷地松了口气。
“据说给格洛夫纳建议的是那只小伯劳鸟？”提起伊莎贝拉，慵懒的国王总算打起了三分精神头。
“是的，休伊亲口跟我承认过。”
“你说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能把事情想得那么深判断得那么准吗？”国王伸手搓了搓自己下巴上稀疏的胡子茬，声音有些空虚地问道。
“大概这世上真存在天才这种生物吧。”里希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如此搪塞道。
“呵，天才是指那些生下来就聪明的家伙，比如你和你弟弟。”国王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那丫头小时候虽然不算个笨蛋，反正远远不到你们俩的程度，真正开始变得聪明起来是从那场离奇的死里逃生开始的。”
“您的意思是？”里希特愈发搞不清楚国王要说什么了。
“神。”国王伸手指了指头顶的天花板，“除了神亲自插手之外我找不到第二个合理的解释了，曙光教派跟我们说的话可能真不是在胡扯，那丫头的确得到了神明的庇佑。”
“额……”里希特呆愣在那儿不知道如何回答，向来对神明敬而远之的父王怎么忽然说起了这些？
“放心吧，我还不打算跟曙光教派沆瀣一气，在那帮狂信徒眼里除了他们的曙光女神一切其他神明都是邪神，但统治一个国家光靠曙光女神她老人家可还远远不够，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有位听话又无欲的神明能代替她老人家成为王国的守护神呐。”看穿了儿子心中隐藏的不安，国王笑眯眯地感慨道。
结果里希特更不敢说话了，这话如果被曙光教派的人听去天知道要引起多大的骚动。
“暂时不要动那只小鸟了，让她自己在曙光教派面前飞来飞去吧，能吸引住他们的视线也好，能给我带来更多的惊喜也罢，无论她是输是赢对我们而言都有利。”国王也不在乎儿子的沉默，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如果两边再次发生正面冲突呢？”里希特表情认真地问。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切都写在律法全书上。”国王随意地说道。
“明白了，一切按照您的意志。”里希特听完明显松了口气。
按照王国律法公正处理？那几乎就是在偏袒伊莎贝拉了。王国律法全书是根据贵族的利益进行编纂，伊莎贝拉再不受贵族圈子欢迎也还是位比公爵的顶级贵族，事情闹到法庭上不管怎么想都是曙光教派那边更加吃亏。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蒙德那边也该放心不少吧。
于是就这样，由伊莎贝拉这颗石子投进王都激起的水花终于渐渐平复下来仅剩少许涟漪，虽然水面之下的暗流似乎比往常更加汹涌了。
这一日，王立学院开始了让学生们又爱又恨的中期考试。
你说为什么还有学生喜爱考试？因为中期考试之后学生们就能享受整整七天的长假。
“雷奥妮，考得怎么样？”轻松地步出考场，伊莎贝拉跟身边经过的雷奥妮问道。
“额……”弓着腰一副燃烧殆尽样子的雷奥妮发出劳改队的驴那般的奇特声音，看来是已经外焦里嫩了。
“给，你最喜欢的酥糖。”伊莎贝拉熟练地掏出糖果丢进雷奥妮嘴里，“吃完赶紧打起精神来，接下来还有剑术科考试呢。”
“唔，谢谢。”雷奥妮无精打采地咀嚼着嘴里的糖果，“伊莎贝拉，你说我是不是天生运气就不好啊？”
“怎么讲？”伊莎贝拉奇怪地问。
“明明做了那么多模拟卷，结果一道题都没有押中，打开卷纸时我感觉自己就像被谁突然丢到了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里还丢了钱包，你能理解那种彷徨无助感吗？”雷奥妮拖着虚浮的步伐抱怨道。
“让你做模拟卷不是为了押题，是让你熟练地掌握知识。”伊莎贝拉无奈地扶着额头，这丫头的笨大概这辈子治不好了。
“我知道，可我脑子就是笨有什么办法嘛！”破罐破摔的雷奥妮连自己一直否认的缺点都承认了，“要不是有你每天陪着我读书让我感觉这世上天才也是需要努力的，我早就放弃治疗了。”
“天才？你太抬举我了。”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天才，心理年龄远超过雷奥妮的伊莎贝拉对自己的定位清楚得很。
“如果连您都不算天才，我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配这个称号。”两人正聊着，休伊驱动着他的小短腿自来熟地靠了过来。
“最近你来找我是不是太勤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的未婚夫呢。”伊莎贝拉随口玩笑道。
“要是您愿意当我的妻子，让我少活二十年我都愿意。”休伊很配合地接过了玩笑，“当然刚才是玩笑话，聊天时候打扰二位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今天来找你是正事。”
“生意上的事儿？”
“第一个月的正式分红出来了，明天就会送到府上。”抬头看看左右没外人，休伊低声说道。
“多少？”
“几种加起来大约三千金镑。”休伊给出个让旁边雷奥妮听得耳朵都直起来的数字。
“嗯，还行吧。”因为是第一个月的经营，伊莎贝拉没有太多期待，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呢。
“小姐，这可是刨除初期成本之后的分红。”没想到伊莎贝拉反应如此冷淡，休伊苦笑着解释。
“回本了？”伊莎贝拉的目光顿时就变了，这么暴利的吗？
“当初听您的建议实在是太正确了，你是不知道放开生产之后这几种货品的流量有多大。”休伊露出了痛并快乐着的复杂表情，“施耐德老师从边境走私的黄豆已经完全不够用了，不得已我们这边又从帝国海军那条线走私了两船军粮黄豆才勉强维持供应正常，第一个月就这样接下来有多大需求我都不敢想，就怕走私量太大帝国高层那边会有察觉或者有中层军官恶意提价。”
“那么自主的黄豆种植也得提上日程了吧。”虽说王国平民的日子过得不咋样，广阔的领土和多民族构成还是让这个国家成为一个人口大国，一旦某种货物被全体国民认同那将是恐怖的消费市场，尤其是食物这类的快销品。
“早就提上日程了，今天来找您就是为了商量在约维克地区进行开荒种植的事宜，康瓦尔那边我们也在谈。”休伊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他要借助约维克的广阔土地为自己扩展货源。
“但是约维克的进出道路很成问题啊，就算种得出来也未必运得出去，东西最后还是烂在约维克。”其实伊莎贝拉早有此意，然而商路不通始终是约维克避不开的痛。
“祖父出钱为约维克请了一批擅长架桥的工匠，明天他们就会到王都，至于干完这一笔之后还留不留得住这些人才要看小姐你了。”休伊得意一笑，他早有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