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铁卫团的士兵即将逼近城墙根,史东终于扬起了发动正式进攻的红旗。
不过首先倒霉的并不是冲在第一线的士兵,而是窝在重重挡箭牌之后还在自鸣得意的军官们。
“咻咻~~”先是城墙上几声细不可闻的闷响,然后就有人注意到战场上空划过十几道刺耳的哨音,还没等注意到这些异常的人搞明白发生了什么,阵地后方就直接炸了。
义军的炮兵集群到底是初出茅庐,在没有智慧学士配合计算诸元的情况下靠自己临时突击那二把刀的算力属实没法精确得出落点,结果一大半的炮弹全都炸歪了位置,如果以精通火炮的市民卫队标准,这次斩首行动妥妥的大失败。
然而对于从未见识过炮兵威能的铁卫团诸君来说,就在自己身边不远处腾起的剧烈爆炸和火光已经让他们头皮发麻大脑空白,尤其是某个倒霉蛋军官正正好好站在一发歪打正着的炮弹落点上,然后他和他的副官还有周围十几个护卫就被装药量十足的迫击炮弹给撕成了碎片。
“撤!快往后撤!”等军官们反应过来之后的第一行动就是跑,他们不知道迫击炮的射程有多远但刚才同僚被弹片分尸的画面已经深深地印入了脑海,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谁还有战意啊?!
“都愣着干什么?继续给老子炸!”不只是铁卫团那边震惊了,就连发射炮弹的义军炮手也被自己手中武器的威力给震慑得目瞪口呆,直到恨铁不成钢的史东抬起鞭子抽在一个发呆的装填手身上,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打仗。
仿佛时间停止般的短暂凝滞后,战场再次热闹了起来。
为自己能掌握如此恐怖兵器而兴奋的炮手们索性对正在忘命奔逃的铁卫团军官展开了高频次概略射击,反正他们也打不准还不如多打几发碰碰运气。
这可坑苦了在铁卫团军阵后方的射手方阵,横飞的迫击炮弹没能拿那些溜得快的军官怎么样,却是把他们的射击阵地给炸上了天,一片火光和哀嚎中铁卫团的后阵顷刻瓦解,所有人都丢下兵器如同无头苍蝇般逃避着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横祸。
至于还在城墙下发懵的前线士兵则遭遇了义军掷弹兵的迎头痛击,这些因为臂力强悍被特意挑选出来的战士的任务就是把手里的手榴弹点着之后尽量往敌人多的地方扔。
虽说当前的技术水平还不足以让约维克研制出可靠的碰炸引信,所谓的手榴弹也不过是刻上了预制凹槽的铁壳子里面填满火药、矿渣和导火索,但是拿来对付从未正面应对过热兵器的铁卫团士兵已经绰绰有余。
作为智慧教会那群爆破狂魔出品的战争武器,这批手榴弹最大的特点就是劲儿大当量足,一旦炸开十几米内当即成为碎片横飞的地狱,如果你不幸处于爆心五米范围之内,那么不好意思无论你身上穿的是多么精良的铠甲都得去找自己信仰的神明报到。
也正因为这玩意儿技术含量低制造工艺简单外加效果残暴,急于快速武装义军的伊莎贝拉给义军一批就提供了几千枚弹药,在弹药储备充足的情况下义军掷弹兵扔得那叫一个畅快,只听得城墙下面除了叮叮咣咣就是鬼哭狼嚎,极大满足了战士们的复仇欲望。
“都他娘给老子扔远点,想把城墙一起给炸塌吗?!”看见掷弹兵们开始上头斯特尔急忙站出来踩刹车,他可是亲眼见过几发这玩意儿就把一栋房屋给震散架的,亨廷顿的城墙虽说比一般房屋要结实许多,也架不住这么摧残啊!
有斯特尔的提醒,掷弹兵们这才感觉到自己把手榴弹扔下去之后脚下的城墙就开始颤抖,他们立即后怕地调整了投掷的距离与节奏,没闹出来防守方因为火力过剩把自家防御工事给崩塌的笑话。
可即便如此,城墙根下在压倒性的火力覆盖之下也已经尸体横陈血流漂杵了,如此残暴的画面彻底击碎了铁卫团的战斗意志,财帛再动人心那也得有命去花啊!
如同潮水般退却的铁卫团士兵们殊不知,自己仓皇拥挤的撤退刚好让义军火枪队抓住了机会。
本来义军火枪队受困于弹药不是很充足训练比较少,除非天赋异禀否则神射手都是拿弹药喂出来的,而缺少必要条件的义军火枪队枪法也就那么回事,反正让他们像史东那般一枪毙命是绝对做不到。
可现在的情况是铁卫团士兵为了撤退全都拥挤在一起,偏偏后方又遭到了迫击炮群的炮火隔离,前边的士兵被掷弹兵炸得往后跑,后面的士兵给漫天的炮弹挤压得往前冲,最后大家乱哄哄地在战场中央拥挤成一团,密密麻麻的人头看得火枪队眼红心热。
这下好了,外派来的约维克教官们再也不用担心自己那些糟心学生打不中人了,就这个沙丁鱼罐头般的密度闭着眼睛一枪都能射到人,至于究竟是不是自己瞄准的目标那很重要吗?
于是拥挤在战场中央的铁卫团士兵成了城墙上火枪队排队枪毙的活靶子,每次步枪齐射都能在那团臃肿的兵线上削下厚厚一层,更要命的是在多重打击之下铁卫团士兵为求生存已经开始丧失理智,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拥挤都无法逃脱这片地狱的他们为了生存竟然将刀剑对准了同袍!
然后义军们就目瞪口呆地看见了铁卫团士兵在战场上互相抄刀子开片的名场面。
“那个……将军,我们还接着打吗?感觉有点浪费弹药。”眼见不用自己动手下面那帮敌人就快要把自己给杀光了,头脑有点转不过来的义军军官跟斯特尔和史东请示道。
“老爷子,你说呢?”史东也没见过这等场面,只能求教于见多识广的斯特尔。
“保持压制但控制弹药用量,史东你下去整备骑兵,不用管前面这群蠢货,直接冲出去把逃跑的军官都给我抓回来!”斯特尔到底是沙场老将反应迅速,知道城墙上的火力已经完全瓦解了铁卫团主力的抵抗意志,便下达了追击命令。
“是!”反应过来的史东直接领命而去,带上埋伏在城门口的两千轻骑兵和五百龙骑兵杀出城门。
混乱的铁卫团主力压根就没想过阻挡这支突然冲出城门的骑兵部队,他们还在为了争夺一片能够躲避各种爆炸物和子弹的净土而自相残杀不可开交呢,史东轻而易举就绕过了铁卫团的兵线,从侧翼直插正在亡命奔逃的铁卫团指挥部。
铁卫团指挥部的护卫都是骑兵,按理来说双方的速度应当半斤八两才对,可义军的骑兵都是轻装部队,除了头盔和一块正面胸甲是金属之外只有手上的武器比较沉重,而铁卫团作为一个传统的骑士团全都是重甲骑兵,哪怕他们的马匹相对义军质量更好,背上背着个沉重的铁壳子速度肯定是提不上来的。
于是逃跑的指挥部被史东的骑兵队轻易追上,担忧这帮人狗急跳墙的史东也没直接正面冲杀而是命令轻骑兵和龙骑兵包围对方之后用骑弩和步骑枪不远不近地轮番攒射,尽管在他们在马上进行运动射击的精准度堪忧,可只要射倒了马匹那些被套在沉重甲胄里的骑士老爷们就再也爬不起来。
“射人先射马,大小姐诚不欺我!”注意到这个状况的史东立即回想起了伊莎贝拉编纂的骑兵教条,“所有人都注意了,不用瞄着人打,都给我射马!”
随着这条命令下达,铁卫团最后一支可能拿来翻盘的机动力量被彻底决定了命运。
短短不到两个小时,义军就用三分之一的兵力对铁卫团完成了碾压式的胜利,这场大胜来得是如此轻而易举以至于让参与战斗的义军战士们都有种不真实的飘忽感,直到被派出去打扫战场的他们亲眼见识到自己造成的尸山血海,好多初次见血的菜鸟才在生理反应下扶着墙根大吐特吐。
至于参与进攻的铁卫团一部,原本有着一万五千多人兵力的他们只剩下不到四千残兵败将在这场屠杀中幸存下来,好多还是缺胳膊少腿处于晕厥状态,即便能够醒来,恐怕今日的遭遇也将成为他们毕生的梦魇让这些人再也无法重新踏足战场。
而那些怂恿着士兵们将刀剑指向无辜之人的罪魁祸首们要么战死了要么被俘虏了。史东的骑兵在一匹死马的肚子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团长,这个倒霉蛋因为身穿重甲,在马匹倒下的第一时间就被拦腰压在马匹的下面,史东都不用看就知道这家伙的五脏六腑已经被压个稀烂,完全犯不上浪费医疗资源去治。
“给他个痛快吧。”后赶来的斯特尔抽出腰间的军刀,顺着钢铁护颈的缝隙一刀捅进去,结果了这个志大才疏的恶棍的性命。
“多谢老团长饶我们一条狗命。”让史东意外的是,他看到了福克斯正跟在斯特尔身边,这人不知躲在哪里全程旁观了义军对铁卫团的屠戮,与他一起的还有其他福克斯派的军官。
“我说了,我是不想铁卫团这块招牌砸了,我护了几十年的招牌,多少都是有些感情的。”斯特尔冷漠地瞥了一眼福克斯,他又不是看在这头卖友求荣的狐狸面子上才手下留情。
“无论如何,您都算放过了我。”福克斯无奈地露出个苦笑,“剩下的事情不必老团长操心,我明白该怎么做。”
“哼,你要是还不明白,接下来躺在那儿的就是你们了。”斯特尔傲慢地哼了一声,“滚吧,滚出我们的亨廷顿,告诉你那个没有心的国王,再来招惹我们来多少杀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