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转回亨廷顿义军这边,他们突发奇想突袭领地首府居然还能成功的理由完全是出自于一个巧合。
本来义军主脑们根本就没准备把事情搞这么大,最开始他们只想将沃金镇周围几块王室密探把控不稳的土地趁机拿下建立一块不至于被人挥手既灭的基本盘。
可当他们率军袭击受到王室密探控制的土匪势力时赫然发现不仅当地民众竭诚欢迎积极响应,就连被攻打的土匪本身抵抗都很不积极,只是应付般做做样子就乖乖投降了,甚至还主动提出要加入到义军这边来跟着他们干。
“你们为什么不抵抗呢?”审问那个土匪头子的时候尼古拉脸上写满了不解,他们都做好了被迎头痛击的准备,结果就这?
“抵抗?我们为啥要抵抗?”土匪头子发出一声无奈的哼笑,“这位骑士老爷知道大家都是因为什么落草为寇的吗?”
“因为什么?”尼古拉茫然问道,进攻发动得突然,他们也没那个闲工夫了解山贼们的背景。
“因为王室赶走了自然教会啊!”提起这事儿土匪头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没有自然教会指导大家种地,农庄里的收成是一日不如一日,上面的老爷们见我们种不出那么多粮食来又不愿意按照过往的税率继续维持,干脆就把税率直接给提高了两成!大家都是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逃出农庄上山当了土匪。”
“啊……”尼古拉被说得哑口无言,贪婪的贵族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不管地里收成如何他们肯定不会吃亏,最后承担后果的还是种地的农奴们。
“然后又是王室搞出来那什么假币忽悠得好多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本来我们也不是王室的领民还因为王室胡搞瞎搞糟了那么多罪,你觉得我们会用心给王室干活吗?真当我们是瞎子聋子傻子?!”土匪头子怒气冲冲地控诉道。
“原、原来如此。”听完了土匪头子的解释尼古拉都有种莫名的心虚,不过转念一想现在的自己不是骑士老爷是义军头领了啊,他心虚个毛线?
“这位骑士老爷,我看您像个心善的我就跟您说句实话,大家投降不是打不过你们,而是跟你们打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们两边死了个清净最后让王室那帮瘪犊子捡漏,这种蠢事我就是自杀都不会干!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们身边那些神官都是自然祭司吧?我们这些种地种了半辈子的人别人不服就服自然祭司,我们虽说当了土匪可也没丧尽天良到对自己的恩人刀剑相向。”觉得自己已经都这样了土匪头子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那如果我让你们扯起反旗对抗贵族和王室,你们愿意吗?”尼古拉沉默片刻,问道。
“哈哈哈,正合我意啊!”土匪头子闻言大笑,“老子早就看那些家伙不爽了!凭什么他们就因为有个好出身便能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我恨不能他们都像北边那样在路灯杆上吊死!”
“好,你可以加入我们。”旁听审讯的史东没想到大小姐的事迹在王领都有这般号召力,他直接越俎代庖替尼古拉接受了这个土匪头子的效忠。
“没问题吗?”被抢了话头的尼古拉倒是没生气,只是担心胜利来得如此轻易是不是有坑在里面。
“没问题的,在北方这种情况是常态。”驻扎约维克的时候听了许多故事的史东解释道,“你是不知道,我家大小姐在清理约维克的时候大军所到之处当地民众比军队还积极,要不是大小姐表明了要先搞公审大会才能用刑,约维克的贵族们早就提前一步被愤怒的民众给私刑处死了,哪里还有机会上路灯杆?”
“这样啊……”对北方了解不多的尼古拉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接受土匪们的入伙。
事实证明史东的判断完全正确,这些投降的土匪们不仅作战尽心尽力,还会协助他们联络其他不甘心给王室为虎作伥的土匪让他们主动投降。再加上罗莎带领的自然教会说服普通民众,卢顿和尼古拉作为本地骑士规劝那些叛变驻军,义军从沃金镇一路高歌猛进基本上都没怎么打仗就平推到了首府门口。
等他们回过味儿来,手下士兵已经跟滚雪球一样从最初可怜巴巴的几百人发展到了现在将近八千人的规模,要知道哪怕在白垩要塞那档子事之前的和平年代,亨廷顿首府的驻军连治安力量都算上也不过三千出头。
看着城墙下面黑压压的义军,少数几个留守密探和被他们收买的千夫长们只觉得压力山大,义军从沃金镇杀到首府这一路他们完全没得到任何消息,等反应过来人家已经兵临城下了。
以王室密探的伸手倒是做得到突出重围去其他地方寻找援军,问题在于他们不敢倾巢出动啊,谁知道他们前脚走了后脚那几个被他们用钱收买的千夫长和治安官会不会直接倒戈献城?没看见义军这一路上都是怎么过来的?
然后局面就僵到这儿了。
面对首府的深沟高墙民兵土匪对半开的义军没有合适的进攻手段,而在首府之内兵力弱势的守军也不敢主动出击,大家隔着一道城墙大眼瞪小眼,互相都不知道该拿对方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自称是首府治安官信使的人趁夜摸到了义军大营前。
“你说治安官其实是拉塞尔伯爵的人?”听完信使的解释义军众人表情都好生微妙。
拉塞尔伯爵他们当然知道,站在义军背后的大金主还是约维克家二小姐的亲爹,点子硬到就算人在王都王室都不敢拿他怎么样。想来这位伯爵大人根本就不怕死,如果他死在了北方和王室的斗争之中自己的女儿在北边地位只会更加稳固,王室疯了才会直接动拉塞尔伯爵让拉塞尔这支势力彻底与北方同仇敌忾。
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伯爵居然把暗线发展得这么深,连亨廷顿首府的治安官都是他的人。
“如果各位有需要的话,我家主人可以帮助各位打开城门,不过城里面还有几个王室密探每天都蹲守在主城门上生怕出事,以我家主人的力量也就只能给各位开个暗门了。”那信使就像没看见众人的表情般平静地叙述着,想来也是见过世面的。
“等等,你说暗门?”土生土长的卢顿给听得一愣,“我在首府驻军了将近十年,我怎么不知道首府有暗门?”
“这位骑士大人是在城外驻军,平时很少参合城里面的事情吧?”信使笑道。
“嗯。”卢顿点点头。
“那您不知道就不奇怪了。”信使解释道,“这条暗道是我家主人当上治安官之后发现的,原本是本地飞贼作案之后用来转移赃物的地下通道,我家主人剿灭了这拨飞贼,这条暗道的控制权自然也就落在了我家主人手里。”
“这条暗道能走多少人?”尼古拉听得两眼放光,如果这条暗道堪用他们就不必跟城墙死磕了,那能少死很多战友。
“五人宽,将近两公里长,原本是首府建城时候挖出来的下水道排水口,后来首府扩建整修时被废弃了,那些飞贼也是偶然发现并把它重新打通,将它与城里的下水道网络连接在一起。”
“也就是说只要走这条暗道,我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城里的任何一处地方?”卢顿好歹也在首府待了那么多年,对首府的下水道网络有概念,这个下水网络是当年亨廷顿领闹瘟疫之后时任伯爵花大价钱请曙光教廷替他们修的,规模那叫一个四通八达。
“的确如此。”信使给出肯定答复。
“太好了!你家主人帮了大忙了!”感觉不出这里面有什么坑在,卢顿也是兴奋异常。
两边一拍即合当即商量好了发动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围城义军便装出拿首府无可奈何的样子从城下退兵,将军营后撤到了城西的一处树林里。
义军的突然退兵让首府守军满头雾水,守将担心这是义军的诱敌深入之计不敢追击,王室密探倒是派出人手到义军在树林里的营地晃悠了一圈,结果只看见义军士兵正在树林之中捕猎砍柴,就以为义军是因为补给告急才不得不从城下退却,殊不知义军早就防着他们呢。
那条暗道的出入口就在义军大营屁股底下没错,但义军没有让它暴露出来而是在上面修了个补给帐篷作为遮掩,这帐篷随时进进出出外松内紧,更有自然祭司专门候着王室密探到来,结果那位探查的密探没敢冒险去里面转,自然也就发现不了密道入口。
然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首府遭到了意料之外的地下突袭。
作为此地曾经的驻军指挥官,城里面有哪些军事重地卢顿搞不好比那几个新接手的千夫长都熟悉,再加上有治安官的人从中里应外合提供方便,投靠王室的三个千夫长和十几个百夫长直接就被堵在了自家被窝里。
没有了长官的监督,原本就士气不高的守军在遭遇内外夹击时表现得一塌糊涂,几乎是看见城内起火的瞬间城墙守军便一哄而散,连王室密探杀人立威都没起到震慑逃兵的作用。眼见大势已去他们不得已只能跟着逃兵一起跑,结果还是因为身上带着封印石被义军方面的神眷给感应到位置,有数名密探遭到哈德良率领的重兵围杀没能逃得出去。
“卢顿,你想好了?”就在城内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两位曾经效忠于亨廷顿伯爵的骑士却带兵来到了伯爵府门前。
“早就想好了。”卢顿侧头瞥一眼自己的断臂,“我为伯爵丢掉的这条手臂足够偿还当年亨廷顿家对我家的提拔之恩,义军不需要一个废物骑在我们头上指手画脚,伯爵必须死。”
“你能想开就好。”尼古拉了然点头,在府里侍从们惊恐的目光中将火把抛向了伯爵府院内。
紧接着火箭如雨,偌大的伯爵府陷入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