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你放开我,坏蛋!”营地众人齐刷刷地向喧闹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脸戏谑的施耐德手上正拎着一个穿着破烂皮草跟瘦猴似的小男孩,对方抓着施耐德又踢又打嘴里还骂骂咧咧,可怎么都没法逃脱被无情铁手捏住命运的后颈肉。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伊莎贝拉投去疑问的一瞥。
“这小子鬼鬼祟祟地在营地外围偷看,被我发现还试图用吹箭攻击我,然后就是各位看到的状况了。”施耐德拎着那野孩子走近,解释道。
“你放屁!什么你们的营地?”那野孩子听到施耐德的解释继续口吐芬芳,“这里明明是部族的圣地,你们这些盗窃神像的坏蛋是要遭天谴的!你们都等着吧,哪怕我今天牺牲了诸神也会惩罚你们!”
“你是斯卡莱特部落的人?”听到野孩子的叫骂,伊莎贝拉不由感慨这还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她刚动念头就有带路的。
“你、你想怎么样,坏蛋?”也许是感受到了伊莎贝拉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领导者气场,在面对伊莎贝拉时野孩子明显有些退缩。
“我们不是坏人。”伊莎贝拉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们是联合酋长国派驻到这里的调查团,要调查的就是你所说的失窃神像。”
“啊,就是你们攻击了部族?”然而这解释非但没让野孩子镇定下来,对方反而大惊失色,“还说你们不是坏人?!就是因为你们洗劫了圣地这里的神像才会丢失!”
“山林之主神像是被围攻斯卡莱特的国防军窃走的?”这就让人很尴尬了呀,话都没法接了。
不过仔细想想本地人大概是不会随意破坏自家圣地的,除了他们自己最近来过这附近的外人就只有沃尔夫派出来围攻斯卡莱特的一支别动队,毋庸置疑这帮大头兵嫌疑最大。
因为斯卡莱特的规模太小且地形崎岖,沃尔夫本人忙着进攻其他大部落没有参与过针对这里的围攻,自然也就不可能察觉到这片地方的神力异常。国防军的作战素质虽说比普通部族战士强,可在军纪方面比起秉承“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教导的约维克市民卫队要差远了,再加上阳光海岸常年的信仰缺失,要说有谁偷了神像当成战利品拿去卖钱似乎好像大概也没那么不可接受。
关于斯卡莱特围攻战的战况报告伊莎贝拉看过,总人口过少的斯卡莱特部落在面对国防军时选择了老弱固守根据地、青壮潜入山林打游击的抵抗策略。国防军对此的回应是以绝对的兵力优势进行碾压,他们没有去搭理那些在外围打游击的本地青壮,而是大军围困了部落驻地并给运粮队加强了足以反击游击队的重兵护卫,最后成功瓦解了对方的抵抗意志。
说穿了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可在斯卡莱特本地人眼里国防军就是蛮横不讲理的入侵者,哪怕现在他们名义上已经是酋长议会的一员并享有自己的席位,可绝世独立久居深山超过千年的他们哪里会那么快就接受新现实?民间对联合酋长国的态度肯定很消极。
“算了,把这小子带上,留个人守营地,其他人跟我去斯卡莱特看看情况。”想到这儿伊莎贝拉放弃了解释,还是跟能够认清现实的成年人交流比较节省时间。
施耐德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随便扯了块儿破布头堵住野孩子那张闲不下来的小嘴儿。
即便没有本地人带路,在山林间转悠了两个小时之后探险小队还是找到了斯卡莱特部落的驻地,看着不远处那座俯瞰四外的高山石堡,伊莎贝拉算是明白为何当初国防军会对这里围而不攻。
在不动用重火力轰击城墙的前提下,这鬼地方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斯卡莱特驻地是一座典型到能上军事教科书的山堡,整个驻地坐落在一片三面悬崖的平顶山顶端,一条十几米宽的河流如同护城河般绕了个半圆将难以通行的三个方向给保护得严严实实。唯一一条可以上山的道路也是九曲十八弯的盘山道,任何进攻方想要从这里攻城都必须忍受防御方没完没了的高空抛物。
“好家伙,除了大小姐在布莱克山口修的那座复合棱堡要塞,我愿称这里为最强!”同样军事经验丰富的施耐德也为这座山堡的险峻惊叹不已,这里除了不利于定居点拓展之外简直是完美的栖息地,可对于一个常年自我封闭的游猎部落来说人家本来也没什么拓展的驱动力。
“走吧,上山。”朝那条看着就很累人的盘山小路叹口气,她推测这处易守难攻的选址大概率也是那位“自己”的杰出遗作,为的就是将“刺猬策略”贯彻到底。
山路虽说难爬,可道路本就是人走出来的,就在自认体能不错的伊莎贝拉都有点气喘,两位智慧神眷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探险小队终于抵达了山堡唯一的正门。
“站住!你们是谁?!”守在山堡门口的部族战士警惕地叫住了这些陌生的造访者,尤其当他们注意到挂在施耐德胳膊上被堵了嘴的野孩子时眼中警惕更胜。
“我们是联合酋长国派来的调查团,这是贵部族驻波克夏代表给我们发放的信物。”荒野猎人走上去给部族战士递上一块雕刻着奇怪符文的石雕,这是伊莎贝拉为了避免误会和冲突在出发之前特意跟波克夏的斯卡莱特代表讨来的。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请酋长过来。”看见那块符文石雕,部族战士脸上的警惕变成了杂糅着厌恶、不解和少许恐惧的复杂表情,看得出来这个部落无分老小对联合酋长国的态度属实不怎么样。
山堡的面积本来就不大,没让几人等待太久一个头戴羽冠把自己打扮得像只求偶雄鸟的部落酋长就在几名护卫簇拥下来到山堡门前。
“那是阿劳?”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因为酋长的到来而扭动得愈发厉害的野孩子,酋长皱起了眉头,“几位使者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我们部落里的孩子给各位添了麻烦我替他向各位道歉。”
“他窥伺我们的营地,还在被发现之后试图用吹箭袭击我们的护卫。”这是个能正常对话的,认识到这个现实的伊莎贝拉态度认真地跟对方解释道。
“什么?!”酋长脸上浮现出一道薄怒,很显然这股怒气是奔着那瞎胡闹的熊孩子去的。
“她撒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冤枉激发了潜力,熊孩子阿劳“呸”地一声吐出嘴里的破布条高声为自己申辩,“他们在偷窃部族的圣地,被我发现了才把我抓起来!”
“你给我闭嘴,要不是看在你那过世的母亲面子上今天就应该把你交给各位使者处置!”酋长神情微变但还是直接叱责了熊孩子,“不好意思几位使者,这臭小子是我亡故妹妹的独生子,因为没娘教养脾气野了些,能否将他交给我来惩罚?”
“您不必在意,反正他也没造成什么伤害。”伊莎贝拉给施耐德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放人算是对斯卡莱特部落表示善意,大家都是成年了当然知道所谓的惩罚不过就是让彼此面子上过得去的客套话,现在这么个互相都忌惮对方的情况下有些事儿还是别上秤的好。
小孩子才问对错,大人只谈利弊。
被施耐德放开的熊孩子如同脱缰的野狗般逃到酋长身边,凶巴巴地朝施耐德做了个鬼脸,活生生一条躲在主人背后朝陌生人咆哮的京巴。
“多谢几位使者的宽大。”见伊莎贝拉没有借题发挥酋长明显松了口气,“几位请随我来吧,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