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邦纳家族?!”拉塞尔伯爵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为何会跟王都之中名声最臭的贵族家系有所牵连。
“您为何要如此惊讶呢,如果我打听到的消息没错,邦纳家族如今应当是所有王室分家中的魁首吧?既然拉塞尔家族也属于王室分家的一份子,向邦纳家族求助不正合适嘛。”伊莎贝拉微笑道。
“可、可他们是那个邦纳家族啊!”伯爵还不至于幼稚到认为伊莎贝拉不明白邦纳家族的底细就向自己推荐,但几百年流传下来的家族传统还是让他不想跟那种邪门歪道的家系扯上关系。
“对,就只有这个邦纳家族才愿意伸手把拉塞尔从破产的深渊之中拉出来。”伊莎贝拉的态度忽然强硬了起来,“虽然作为一个外人的我来说这些很不恰当,但您在尊夫人过世之前已经将自己所有的爱都投入到了夫人身上,事到如今的现在是不是也应当想一想该将剩下的人生用来呵护自己的女儿呢?”
“我……”伯爵给伊莎贝拉的强势发言搞得无话可说,支支吾吾好半天都没有回应。
伯爵明白伊莎贝拉的意思,无非是让他为了自己女儿的未来赌上家族名誉甚至自己的性命投效到邦纳家族门下做事,邦纳家族有多少见不得光的赚钱产业身为王室分家的拉塞尔多少有些耳闻,可以说只要对方愿意从手指缝里面漏出几颗面包屑,就足够财政危机严重的拉塞尔喘过这口气来了。
“我知道您心中的顾虑,您担心邦纳家族有朝一日会遭到王室的针对,反过来牵连到拉塞尔和您的女儿对吧?”伊莎贝拉像是看穿了对方的想法一般说道。
“是的,我的确很担心这些,那个家族……他们居心不良。”伯爵犹豫了片刻,还是承认了对方的猜测。
“除了您这样越混越落魄的老实人,每个贵族家系都居心不良,也包括我们约维克,甚至可以说正是这些在您眼中大逆不道的居心给了我们动力一步步往上爬。”心中感慨一声这位表叔真实老实人,伊莎贝拉露出了恶人的专属笑容。
伯爵没吭声,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承认。
“不过您也不必太过担忧,我并不打算让您完全投入到邦纳家族麾下给他们当狗腿子,您也不是做那种事的料。只是我需要一个媒介作为我和邦纳家族的对接人,身为王室分家的您正是负担这个职责的最佳人选,而在这个过程中您的家族也可以获得相应的利益,日后除非是我倒台否则我向您保证拉塞尔家族绝对不会受到来自于邦纳家族的任何波及,约维克会使用它的力量庇护拉塞尔免受损失。”见伯爵的抗拒似乎没有想象中剧烈,伊莎贝拉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打算。
“你所谓的对接,具体都是些什么事情呢?”深吸一口气,伯爵表情严肃地问道。
“接下来我会和邦纳家族谈一些生意,这些生意大约会涉及走私、敲诈和胁迫等等不那么合法的程序,邦纳家族那边会负责出人出力,我这边则负责出钱出物。如果这些财物直接从约维克手中流出,已经是众矢之的的我难免会招来某些有心人的窥伺给我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若是表叔您愿意出手协助,您就可以代替我来转运这些见不得光的财物,在这个过程中拉塞尔家族也会得到相应的好处。”伊莎贝拉笑眯眯的表情在伯爵眼中简直像是来自于恶魔的诱惑。
“你想让我当你的白手套。”说来巧合,不管少校的世界还是伊莎贝拉的世界,两边都有“白手套”这一说法。
“就是这么回事。”伊莎贝拉点点头,“不知您意下如何呢?”
“……我需要几个保证。”几番心中挣扎之后,伯爵败给了对女儿的愧疚和疼爱。
“说说看,只要不太过分我尽量满足。”眨眼间伊莎贝拉已经是在用上位者的语气跟伯爵讲话了。
“第一,我负责的过程中不能死人,至少……不能死太多无辜的人。”以贵族的身份来说伯爵这个要求简直善良得过分,寻常贵族根本就不把平民阶级当人看,更不在乎谁是否无辜,他们只关心如何维持自己那腐朽奢靡的生活和如何获得更大的权势。
“可以,我向您保证没有无辜之人会在这份生意中受害。”伯爵并不知道这也是伊莎贝拉的底线,尽管现在的她以大贵族的身份周旋于剥削阶级之间,但她从未忘记自己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第二,不要把我女儿索菲娅牵连进去,哪怕事情败露之后需要有人站出来负责,所有罪责也由我一人承担。”第二个要求就完全是伯爵的爱女心切了。
“没有问题,莫不如说我很敬佩您的勇气,并且非常羡慕您的女儿有您这样勇于担当的父亲。”伊莎贝拉想起自己那个正事不干就知道拖后腿的便宜老爹,不由感慨一句人比人得死。
“呵,我也仅仅是在弥补自己亏欠索菲娅的一切罢了。”伯爵苦笑着摇摇头,“还有第三点,沾血的钱我不要。”
“这是作为一名传统贵族的志气?”伊莎贝拉表情玩味地问。
“不,我认为这只是生而为人应当坚持的道德底线,如果让我花销血淋淋的钱币让自己过得奢侈起来我宁可维持贫穷的生活,否则我会睡不着觉的。”伯爵表情僵硬地答道。
“好!好好好!”伊莎贝拉忍不住击掌赞叹,这老哥能处!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有良知的贵族!
“额,所以你答应了?”被伊莎贝拉夸张的反应给惊到的伯爵畏缩地往后靠了靠,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啊,我说了只要不是过分的条件就没问题。”伊莎贝拉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这些日子她时常在想如果自己的革命能够成功她是不是要把这个国家的旧特权阶级不分青红皂白地全部处理掉,但现在拉塞尔伯爵的出现就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烛火给了差不多对贵族阶级完全失望的伊莎贝拉些许希望。
伊莎贝拉从不是个嗜血的人,如果可能的话她不想任何无辜者因为自己领导的革命丧失生命。
但古往今来,彻底成功的革命哪有不流血的?革命者的血、反动派的血、无辜者的血,如果有必要的话伊莎贝拉自己的血她都可以拿来浇灌革命的果实,在如同怒涛般无法阻挡的革命大势面前她能做到的也就仅仅只是尽量保护不应当流血的人免于屠刀罢了。
一场让伊莎贝拉非常畅快同时让伯爵胆战心惊的谈判之后,她兴冲冲地返回楼下找到了莱昂纳多。
“大小姐,您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莱昂纳多困惑地看着欢欣鼓舞的伊莎贝拉,自从那场失败的毒杀之后大小姐脸上的笑容就多了起来,然而真心实意的笑容却几乎消失不见。
“是啊,谈了一笔好合作。”伊莎贝拉满意地点点头,“我们在王都能动用多少财力?”
“大约两千金镑左右,如果您愿意暂停领地内的一部分开发项目的话,还能迅速筹备出五千金镑。”莱昂纳多在心中估算过后答道,这是一笔在平民和落魄贵族眼中堪称天文数字的巨款,然而对于统治着与少校的世界那边末流中型国家相当领土的约维克公爵领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大钱。
“那么法班缇娜外围的小型农庄大概需要多少钱才能盘下来一个?”伊莎贝拉又问道。
“如果是土壤肥力平均的农庄,四五百金镑就足够买下所有附加资产了,若是最肥沃的那种热门地块,价格有可能要翻上一倍。”莱昂纳多在伊莎贝拉念书的这段日子里也不是在别墅里吃干饭,短短月余时间他已经把自己离开法班缇娜这十几年情报空窗期给补充了好大一部分。
“那么马上去找到市面上正在出售的最肥沃的农庄盘下来,然后把地契和其他契约带回,我就在这儿等着。”伊莎贝拉雷厉风行地命令道。
“是,大小姐!”莱昂纳多心中好奇但他什么都没问,习惯了伊莎贝拉的行事方针他明白在自己需要知道的时候伊莎贝拉自然会将原委解释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