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石这东西到底从何而来,就连老狼这种活了上千年的神明都毫无头绪,据老狼说祂在刚刚成神还是萌新小狗狗的时候曾经无意间跟两位母神问起过封印石的来路,可也不知为何这两位第二世代的古老神明全都对此讳莫如深,仿佛提起封印石本身便是禁忌。
后来等老狼活得越来越长,祂才知道封印石这东西不仅仅是针对神眷身上的神力,就连神明本体在接触到封印石之后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根据老狼的切身实验祂发现封印石的作用其实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封印,而是通过某种祂都搞不清楚的机制临时隔断凡人与神明之间的信仰连接,没有信仰连接神力自然就无从起效。
封印石之所以被叫做封印石,是因为人类在发现了这种其貌不扬的石头的作用之后真的尝试过用它来封印一尊神明,甚至还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没错,做下这桩泼天大事的正是神明圈子里少数能够被记住名字的凡人之一、当年因为试图成神把偌大一个帝国都给玩没了的洪朝末帝,而那位倒霉催的神明尊号大圣圆明太素元君。
跟简单直接不做作的西方神系不同,东方神系的神明尊号一个比一个长,更离谱的是你还没法从尊号中直接分辨出来这尊神明具体掌握的是哪个神权领域,比如南海龙王的正式尊号其实叫南方玄青广泽帝君,光听这名字你能分清楚祂老人家到底管啥的吗?
当年洪朝末帝搞事的时候老狼还是纵横山林之间肆意潇洒的一匹狼王,所以那位为了成神莽得一塌糊涂的皇帝陛下具体都干了什么老狼没能亲眼目睹。不过根据老狼从神明圈子里收集来的情报判断,当时那位末帝陛下应该是倾全国之力搜刮了大洪地界上能找到绝大部分的封印石,然后又举办了一场规模空前的祭祀活动祈请当时在东方神系中地位并不算太高的太素元君施展神降。
通常来说神明为了逼格并不会轻易就接受凡人的祈求,但那位末帝陛下很显然是通过某种渠道抓到了太素元君的弱点——这位神明在当时的信仰衰弱得已经沦落到眼看着就快要给其他神明去当从神才能勉强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突然之间掌控半座大陆的凡人皇帝举办了一场指向祂的逼格极高的祭典,就算是察觉到这位皇帝可能居心不纯,谁让人家给得太多了呢?
毕竟那时候是真的没有任何神明会想到区区凡人胆敢肖想神座试图取而代之,于是太素元君冕下就这么丢人至极地高高兴兴踩进了一个凡人皇帝给祂布下的圈套里,而困住了太素元君差点被洪朝末帝成功得手的关键,便是大洪帝国用海量封印石精心布置的封神大阵。
“所以那位末帝陛下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其他神明察觉不妙出手相助了?”少校故乡的历史里也有不少妄图长生久视的荒唐帝王,在伊莎贝拉看来就这帮独夫民贼成神之后绝对比其他正常途径成神的存在更加变本加厉地压榨凡人,毕竟这帮反动头子就是靠压榨百姓起家的,所以伊莎贝拉一点也不为洪末帝的失败感到惋惜,甚至还很是庆幸他没能成功。
“当然了,再落魄的神明那也是神明,哪里轮得到被凡人欺负?”老狼人性化地翻个白眼,“我听母神说当时几乎整个东方神系的神明全都出手了,然后的事情你应该基本了解过,一个占据了半座大陆的凡人帝国在区区几年里分崩离析,哪怕日后东方诸国有好几次重新实现大一统的机会,也在诸神的阻挠下没能成功。”
“能够理解,没法接受。”伊莎贝拉听得嘴角抽了抽,洪末帝的做法固然不妥可东方诸神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故意阻止一个大一统帝国的诞生得以牺牲多少人为代价?付出这些代价的原因仅仅只是诸神不希望再出一个洪末帝,这就很不把人当人看了!
“那就说明你还没有从凡人的视角超脱出来,等你真正高举神座脱离凡人的范畴之后,自然会明白东方那帮家伙的想法。”老狼对伊莎贝拉的表态很是不以为然,连祂这种凡俗时代只是野兽的家伙在成神后都变得跟以前大不一样,何况伊莎贝拉这样的聪明人了。
“如果成神的代价是变得跟祂们一样,那我宁可不成神。”伊莎贝拉可从来没忘记自己成神的初衷是什么,比起高高在上漠视众生的超脱者,她对自己定位更像是服务众生的公务员,牺牲少数人利益维护人类整体利益这种事固然不可避免,可要像其他神明那样把人类视为信仰牧场里的羔羊随意拨弄,伊莎贝拉的本心绝对无法接受!
“呵,希望在你成神之后还能这么想吧。”知道这是场谁都说服不了谁的理念之争,老狼也没跟伊莎贝拉继续计较,“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要商量,我得再去跟其他神明通个气,血神还活着跟已经死了可是完全两码事。”
“去吧,我没什么要问的了。”心情沉闷的伊莎贝拉摆摆手,打发走了有些话不投机的老狼。
果然,哪怕完成了利益绑定自己跟这帮神明也不是一路的,伊莎贝拉抬头看向静谧的梦境神国,轻叹了口气。
不过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比起暂时站在自己这边的圣战诸神,海神和曙光的邪恶联盟还有那个身体里还留存着小半血神力量的成神失败者才是伊莎贝拉眼前最要紧的敌人。击败和策反帝陀拉部族仅仅只是打开了通往奥特兰提山脉深处的通道,天知道那片自然母神光是看一眼就勃然大怒的地方已经给失控的血神力量祸害成了什么鬼样子?如果继续放任下去对当地环境造成无可挽回的破坏,那么奥特兰提开发计划就算是破产大半了。
蓦然间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伊莎贝拉只能使劲晃晃脑袋甩去纷至沓来的杂念,收束神火返回现实。
血神已死这事儿必须得跟圣战军中的其他盟友说清楚,就如同老狼刚才讲的那样,活着跟死了的血神完全是两个概念。
很快伊莎贝拉就以圣战军统帅的名义召集了各方势力留在纽海威的主要话事人,并以自己刚刚获得神启的名义跟这些势力大佬将血神的现状讲清楚。
“血神已经陨落了?!”听完伊莎贝拉的话在座众人无不大惊失色,跟寿命悠长见惯了同类陨落的神明不同,寿数短暂的凡人已经太久没听说过神明陨落的消息,就算有神明在凡人不知不觉间消失,其他神明也会尽量遮掩不让凡人知晓。
“伊莎贝拉小姐我并不是质疑你的诚信,但这事儿实在太大了,你确定不是你在理解神谕的时候出现了偏差?”一片惊诧和惶恐之中,最稳得住心神的康瓦尔公爵沉声问道。
“我很确定我得到的神谕没有让我出现理解偏差的余地。”伊莎贝拉斩钉截铁地回答,“如果各位觉得我的话难以置信,不妨再稍微等等,说不定待会儿各位信仰的神明就会降下神谕呢?”
“这……好吧,我相信您的话。”眼看伊莎贝拉言之凿凿说得不留一点余地,康瓦尔公爵也反驳不出来别的话了。
该说是伊莎贝拉运气好呢,还是老狼那家伙传话效率着实很高呢,伊莎贝拉话音刚落不久,在场几个位高权重的高位神眷就感觉脑中一阵迷蒙,正是神谕降临的预兆!
她说的果然都是真的,昏昏沉沉间康瓦尔公爵脑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