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麻烦请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听说来人是哈德良,伊莎贝拉觉得参与谈话的人越少越好。
“如您所愿,我的小姐。”施耐德和麦德巴赫都是通透人,自然不会留在帐篷里继续当那个碍眼的。
等伊莎贝拉打发走了这两个,哈德良才拎着其貌不扬的旅行皮箱施施然走进来,史蒂夫在履行完带路人的职责之后也鞠躬离去。
“难得有你正正经经通名拜访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这小子从来学不会走正门呢。”瞥一眼自在得仿佛像是来亲戚家串门子的哈德良,伊莎贝拉讥讽道。
“嘿,说实话长期以本来面目行动还挺让我不自在的。”哈德良苦笑着拍拍手里的箱子,“谁让这些该死的破石头对所有神眷者都一视同仁呢?”
“封印石?”在哈德良走近帐篷之前伊莎贝拉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神佑之力被彻底封印压制了,对于神眷者而言那是一种非常难受的感觉,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在一瞬间变得如同果冻般粘稠,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嗯,我想您现在正需要这东西于是就擅做主张送来了,应给不算是我自作多情吧?”哈德良点头笑道。
“能先看看货嘛?”伊莎贝拉的双眼死盯着哈德良手里的皮箱,封印石这玩意儿她一直都很想入手却始终没得机会,在远征军出发之前伊莎贝拉还曾经尝试通过格洛夫纳的渠道获取一些作为底牌使用,最后却因为各种原因不了了之。
“当然,它们现在是您的了。”哈德良像个行脚商人般打开箱子的束缚,用夸张的动作向伊莎贝拉展示里面的内容物。
那是十二支灰白色的类石质箭头,尖端看起来并不怎么锋利,甚至都不如山野猎人用捡来的黑曜石打造的临时武器,不过只要清楚知道这些玩意儿的成分,大陆上的任何人都不会因为外表其貌不扬就小瞧了它们。
如果说神眷者是人类无法抵抗的存在,那么人类唯一能够拿来对抗神眷者的就唯有封印石,这玩意儿在某些不被公开承认的异端传说和稗官野史里甚至被吹嘘成了人类拿来弑神的兵刃。当然这些所谓的战绩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实,包括叛逆者奥兰多在内诸多曾经显赫一时的神眷者都死于封印石兵器之下却是毋庸置疑。
“真是神奇又讨人厌的东西。”伊莎贝拉强忍着浑身的不适捡起一支箭头放在眼前仔细端详,“那么代价是什么呢,哈德良?”
“哈,小姐您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哈德良笑吟吟地说道,“对于我们邦纳家族来说约维克家族能够保持强大本身就是最大的利益,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约维克能够让国王陛下去忌惮,您觉得他在解决了这场帝国入侵之后下一个动刀子的对象会是谁?”
“要么是邦纳,要么是格洛夫纳,等你们都被解决了之后约维克也没法独善其身,我们那位国王陛下为了青史留名肯定会在里希特王子登基之前将所有潜在威胁全都扫除掉。”伊莎贝拉闻言撇撇嘴,“说他一句欺软怕硬一点都不冤,哪怕曙光教派在王室脸上狠狠扇了巴掌他也不敢将对方如何,因为他需要一个听话的教会帮他维持这个国家稳定。”
“所以咯,我们帮您只是为了自保而已,约维克继续强大下去国王才不敢轻举妄动,哪怕撕破脸皮我们也有约维克这条退路。”哈德良耸耸肩膀。
“也许吧。”伊莎贝拉不置可否地将箭头放回皮箱里,“话说回来,这玩意儿你们是从哪儿搞到的?我用了所有手段和渠道都没能弄到哪怕指甲盖大小的一片,你这可好直接给我送了一箱子过来。”
“王室从来都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封印石收藏家,我的小姐。”哈德良笑眯眯地回答,“而我的父亲在先帝过世之前最受他老人家的宠爱,以至于那些通常只有国王本人可以出入的秘密储藏库对于我父亲而言都是畅通无阻。”
“所以这些都是你父亲搞来的贼赃。”伊莎贝拉讽刺道。
“自家人的事情怎么能说是偷呢,我的小姐。”哈德良的脸上就差写着恬不知耻四个字,“我更倾向于将其描述为把最适合的物资分配到最合理的地方,我想您也认为这些封印石出现在这里比堆在王宫地下室吃灰更有价值对吧?”
“这倒是句大实话。”伊莎贝拉难得赞同哈德良,“如果国王陛下愿意将封印石分发给前线部队用来作为针对帝国神眷者的兵器使用,前线能少死不少人。”
“可惜他是国王,哪怕心里想他也不能这么干。”哈德良倒是没有继续嘲讽王室,“这玩意儿在所有教会和神眷者眼里都是罪大恶极的存在,哪怕那些教会自己也在暗中收集封印石,可自己拿它来对付别人跟被别人用这玩意儿来对付感官终究不一样。”
“是啊,如果我是曙光教派的教宗也不会允许封印石烂大街,那意味着至高无上的神眷者们可以轻易被地位最低的士兵给杀死,这还怎么继续维持神明的至高无上?”伊莎贝拉闻言叹了口气,“屁股决定脑袋就是这么回事了。”
“像您这么开明又强大的神眷者在这世界上真心不多,甚至可以说绝无仅有,那些突然掌握了神力的土包子远没有您的格局,只知道滥用自己的力量作威作福。我们邦纳家族愿意尊重您并全力为您提供帮助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您的格局够大,我们不担心自己扶持起来的会是个飞扬跋扈的混蛋。”哈德良讨好地附和道。
“少跟我扯这一套,趁着我不在处心积虑往约维克的军队里掺沙子也是对我的尊重?”对于这些讨好的话语伊莎贝拉只回了个白眼,她虽然没来得及赶回约维克堡但自从贯通交通线之后就跟杰拉尔德恢复了联络,有这位国相大人亲自看场子,邦纳家族在她不在期间那些猖狂的小动作是瞒不过伊莎贝拉的。
“当然,就是因为足够尊重您我们才要保持必要的谨慎,您说不是吗?”如果脸皮厚度能像神佑之力那样具象化到现实世界,哈德良绝对能脸接伊莎贝拉的神力冲击而毫发无伤。
“行吧,这话你自己相信就好。”伊莎贝拉无奈地摇摇头,反正她已经早就不指望哈德良的字典里还能留有耻辱二字,“冠冕唐皇的吹嘘可以免了,你挑选了这么一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将我最需要的东西给送来,我怎么就那么不信你毫无所求呢?”
“嘿嘿,到底还是瞒不过您。”哈德良露出一个撒谎被家长抓包的顽皮笑容,“如您所说我的确有所求,不然也不会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家族里仅有的这些封印石都送到您面前来。”
“这么胆大妄为,不怕你爹和你哥打你屁股?”伊莎贝拉这次是真的惊讶了,她没想到哈德良居然在擅自行动,还动用了邦纳家可以说是压箱底的宝物。
“我父亲是个只看成果不讲过程的人,只要结果够好中途的一切冒犯他都可以无视,至于我的那位兄长……唉,怎么说好呢?他的能力胜我十倍百倍,可这个人实在是过于无欲无求了,如果我有他的本事早就把我那疯狂的父亲掀翻自己当家作主,可他还是兢兢业业地在父亲手下去完成那些异想天开的任务,说实话这让我看着挺不爽的。”言说到此,哈德良已经不需要再遮掩什么了。
“我明白了,你想跳出你父亲给你指定的命运。”伊莎贝拉瞬间了然。
青春叛逆期嘛,谁还没年轻过怎么地。只不过有些人的叛逆期顶多是跟父母耍一些可笑的小脾气,有些人的叛逆期则会弄死人,会弄死很多很多人,二者之间的区别要取决于那个身处叛逆期小年轻的眼界格局和他具有多少能力和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