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理整理思路看看接下来的故事怎么讲:
时间过去多久我不记得了。
我在家里呆了一个月左右,医保可以重新报销后我又去了HC市中医院接受康复治疗。
2017年4月。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HC市中医院人声嘈杂,大家都在积极地做治疗。治疗室里到处站满或是坐满了人。
我父亲推着我走进治疗室,自己僵直地坐在轮椅上像个呆子,愣愣地看着治疗室里的一切——站立架、滚筒、手摇单车、治疗床……。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康复。
“H,H,快过来,快过来,坤来了,他穿着粉红色衬衫好帅啊!”
几个女治疗师看到我后欢呼着满脸通红,她们应该知道我和H的关系吧,看得出来她们想调侃我和H。
H快步向我走了过来,双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挺直着腰杆,浑身散发着一种精神饱满的气质。
“坤,长得帅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你要好好康复。”H走到我身旁背对着她的同事们对我悄悄地说。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呆呆地看着H自己傻乐:“嘿嘿,嘿嘿。”
换了你你有什么办法?我那点子疑惑的想法都是事后想起来的,当时别说回答了就是紧张。
我只能流着汗傻乐傻乐,问啥子说啥子。
我当时半边脑袋没有颅骨,甚至无法自理,哪顾得上自己的外貌好不好看啊?!再说了天底下比我啊坤好看的多的是,我怎么可能觉得自己是个颜值多么出众的人啊?我告诉你们我当时完全不知道她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意识到H对我是喜于颜值。
H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笑了,一嘴白牙。
“坤,我不帮你做治疗了,你去找小潘哥。”
我当时就是一愣,这是干嘛啊?你不帮我做治疗怎么接触我啊?完全没有意识到H是想让医院里最好的治疗师给我做治疗好让我早点康复走起来,毕竟当时她只是一个刚刚毕业上岗的治疗师并没有太多经验,更别说给我那么糟糕的身体做治疗了。
我不解,只是一心想着H,一心想着让H帮我做治疗,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康复。那个时候我的思想是非常幼稚的,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这大概是所有刚患病不久的中风患者都会经历的一种精神状态吧。
“不要,我要你帮我做治疗。”我一脸的孩子气撒娇道,丝毫没有顾及自己在H心目中顶天立地大男人的形象。
“你去找小潘哥,他在那。”H往后退了几步严肃的说。
小潘哥还在给患者做治疗,远远的看到我笑了:“我就那么恐怖吗?”
几个治疗师站在一旁也跟着笑了:“小潘,你现在已经成了恐怖的代名词了,哈哈。”
大家都在哈哈大笑,H站在一旁给患者做治疗远远的注视着坐在轮椅上的我。
安排好治疗后我父亲推着我走出治疗室,治疗室里挤满了人,我父亲推着我走得很慢。
H向我走了过来,满脸洋溢着笑容,不知是对我的爱慕还是同事的调侃逗乐她。
我愣愣地看着她。
她愣愣地看着我。
我父亲推着我慢慢向治疗室外走去。
就在我父亲推着我走到门口时,我缓缓举起自己的手轻轻地,轻轻地触碰了自己的嘴唇,然后向着H伸手飞去。我当时就是个大傻,只想表达自己对H的爱意,浑然不知大家都在注视着我的举动。
“哈哈哈……”顿时传来一阵起哄声,大家看着我给H飞吻的这一幕都乐了,浑然不知眼前这个俏丽的女治疗师和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大男孩是一对情窦初开的恋人。
“坤,你干嘛给我们H飞吻?!……”
起哄声还在继续,顿时治疗室里一片欢笑声,大家都在调侃我和H,都在好奇着我们之间是个什么关系。我没有说话,H也没有说话,但是脸上都有着笑意。
两个腼腆的小恋人在大家的起哄声中选择了沉默,他们彼此相爱,但是他们没有选择公开恋情。或许是这样的医患恋情不会被支持,又或许是H还不够勇气公开让大家知道。
我父亲见状急忙推着我走出门外径直走回病房,逃离了大家的起哄。
H站在一旁给患者做治疗,她没有给我送行也不能给我送行。因为大家都在注视着她对我的举动,因为她还不够勇气公开这段恋情。
此时患者们已经回到病房,病房里也热闹起来。看到我父亲推着我走进病房他们很热情的打招呼:“新来的小伙子啊?怎么了?”
“年纪轻轻的脑出血,现在差不多半年了还不能走路。”我父亲答道。
我父亲和他们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推着我走到墙边练习站立。
我父亲扶着我僵直的从轮椅上站起靠着墙边,僵硬的肌张力使我站的摇摇欲坠,我的身体晃悠着,随时有倒下来的可能。
或许是高肌张力的原因,又或许是自己个子太高的原因。以至于我站在墙边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我感到恐惧,害怕摔倒,害怕康复。心灵需要有个人给予我安全感,我能想到的自然就只有H。我想她,我真的想她。我多么希望她能陪伴在我身边,多么希望她能保护我。
我站在墙边扫视了一圈病房大概了解了病房的情况——我的病床在病房中间的位置,左边床是个六十来岁的阿公,他是个脑梗患者,病情比较好,孙子扶着可以走几步。是H帮她做的治疗。右边床是个大叔,忘了他是什么病,只是记得他是个全瘫,拉屎拉尿都在床上。他的妹妹在照顾他,记得他妹妹曾吐槽过自己的命苦——照顾了好多年瘫痪的亲戚刚刚去世,现在哥哥也中风瘫痪了。
不知在墙边站了多久,已经到徬晚了,此时医护人员也都陆陆续续下班,走廊上多了些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大家都在讨论着下班后去哪儿吃饭。
我坐在床边扶着板凳练习站立,心里很平静,不知道接下来干嘛,自己浑浑噩噩地锻炼着。心里在想着一个女孩——她现在在干嘛?她会不会来找我?
“阿公,吃饭了吗?叔,你去忙,我来扶坤。”
一个女孩快步走进病房带过一阵微风,她穿着便装,脸上都是笑意,两颗大大的眼睛闪闪发光,一副窈窕淑女的样子,除了H还能有谁呢?
隔壁病床的阿公疑惑了,不知道这个女治疗师下班时间跑来自己的病房干嘛,疑惑的问:“你怎么来了?
H走到床边扶着我坐下,小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肩膀上,松了口气说:“我是坤的……”她眼珠一转:“坤的表姐,来帮他做康复的!”
阿公看着我们俩像是明白了点什么,旁边的孙子就扶着他坐起:“起来,吃饭。”
阿公坐起后就在一旁默默吃饭,时不时偷瞄我和H一眼,心里好奇着这个表姐怎么对啊坤那么好。
我激动得说不出话,一把握住了H的手。
H这时候说话了,嘴还张大着但是眼睛已经笑了:“坤,哎呀终于又见面了!快锻炼,我来扶你!
我傻呵呵的笑:“锻炼锻炼,你扶我站起来。”
自己僵硬的坐在病床边,一只手扶着凳子,一只手被H搀扶着。目光呆滞,大脑一片空白,浑然不知该如何康复,只是把一切希望寄托于外界寄托于H。
“一二,起,真棒。”
一个俏丽的治疗师和一个瘫痪的大男孩在这么一个众目睽睽的病房里锻炼着,站起,坐下,站起,坐下……
无论身边有什么人,我们的世界只有我们自己。
我的身体很僵硬,以至于我站得歪歪扭扭,跟你们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喝醉酒的人的站姿一样一样的。H小心翼翼的扶着我,细心的呵护着我。
我很积极的配合H,努力努力再努力,坚持坚持再坚持,我积极向上的锻炼着。
我估计当时H也被我积极向上的劲头所感染,她已经忘了一天工作所带来的疲惫,眼前这个大男孩让她充满动力。
你们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我想这就是了。
是的,这就是爱情。
爱情不是地位不是金钱不是门当户对不是结婚的彩礼不是房子不是车子甚至不是那张毫无意义的贴着合影照片盖着红章的红色卡片。
你想一个人想得不行不行的时候,哪怕是忙碌了一天的工作浑身疲惫也要帮助他康复的时候,那就是爱情了。
爱情就这么简单。
H陪着我锻炼了许久,此时医护人员都已经下班回家了,患者也都结束了一天的治疗正在病房里吃饭,病房里走廊外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护士站的呼叫铃还在时不时的报号打出阵阵声响。你先回去吃饭吧,一天工作那么辛苦饭都没吃就来帮助坤康复。”我父亲催促着H。
我愣愣地坐在病床边发呆,丝毫没有意识到H忙碌了一天已经很疲惫了,只是傻傻地接受她的示好和付出。我当时就是个大傻那会考虑这些东西啊?患了那么重的病自己都考虑不过来还会想着别人吗?!
H还在搀扶着我,她愣了一下转过头对着我“坤,你饿吗?要不你先吃饭,我回去了,明天再来陪你!”
说完她扶着我坐稳,拿起轮椅上的背包径直走出门外,带过一阵微风。
“帅哥,早哈,打针了。”
护士一大早就走到床头给我打营养脑神经的吊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比较年轻的缘故,HC市中医院的护士们都对我很热情,一声声帅哥帅哥的叫,搞得我哭笑不得。我说过了,我当时就是个瘫痪在床的患者,根本没有顾及自己的外貌好不好看。我没有去理会护士们的逗乐和调侃,自己默默的做好自己的康复。
我那时候单纯的要命,就是H!没别人了!这辈子就是她了!谁都不换!
所以是真的没有多想。
多想我有个屁用啊?!又不现实!
我也不敢啊!
我怎么可能对不起H呢?!
就没多想。
不像我现在到处撩妹,不渣也不爱,对任何女孩子都没了兴趣,时而快乐,时而忧郁,却始终温柔。
哎呀呀,又扯远了。打住,扯回来扯回来。
我的治疗有序进行着,只是给我做治疗的并不是H,而是小潘哥。
“疼吗?”小潘哥询问道。
我俯身趴在治疗室的床上做着康复治疗,小潘哥在身后活动着我的腿。说实话,疼不倒是不疼,就是压得喘不上气。我调整呼吸坚持着,努力的配合着小潘哥做治疗。
突然,H走到我跟前,挺直着胸膛,脸上还有笑意。她看着趴在床上满脸通红的我,她的眼里有着爱慕和心疼之情,水汪汪的。
“坤,疼吗?坚持住!”H轻声鼓励道。
“没事!”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艰难回答。
我知道H在心疼我,她看着我喘不上气的神情也很难受。虽然她感受不到,但是她爱我,我的痛就是她的痛,她怎么忍心让我遭受疼痛?
看着H爱慕和心疼的表情我一下子哭了,泪水哗啦啦从眼角里流出。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H,我不忍看到自己的女孩心疼她的男人可怜兮兮的模样。
小潘哥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的看着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弄疼我了,一脸的茫然。
H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但是眼角已经泛起泪花,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在眼前哇哇大哭。她抹掉眼泪心疼的看着我,我当时没有看到她流泪,但是我现在回忆的时候看到了,是记忆出现偏差了吗?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真的看到了,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自己回忆往事试试。
在那样一个平静的日子,一个瘫痪的大男孩俯身在治疗床上哇哇大哭,他俏丽的女友就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男友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哭的人是因为心疼,沉默的人也是因为心疼。他们彼此相爱,他们都在感受着对方。
“坤,叫医生给你开巴氯芬(一种降肌张力的药物)。”小潘哥活动着我的肢体淡淡地说。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巴氯芬”这个药物,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个药物有什么作用,也没有对这个药物抱有多大希望。还是叫医生给我开了药。
巴氯芬降肌张力的效果还真好,刚服用一天三粒的药量就明显感觉到肌肉较之前放松了好多,整个人都舒服了。
原本我可以借助药物改善一下肌张力的,我本可以借助药物康复的。可是我服用巴氯芬不到一个礼拜的时候,在我的身体刚刚因为药物治疗而有所改善的时候主治医生竟然停了我的巴氯芬,导致我的肌张力立马就僵硬到吃药前的状态。你们说他是不是个弱智?竟然在我身体状况那么糟糕的情况下停了我的药!这不是弱智是什么?傻子也知道患病要服用药物治疗啊!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才意识到这个庸医耽误了我的康复,使得我浪费了自己的最佳康复期。
那个时候我和H低调的交往着,甚至在治疗室里都不会有语言或肢体上的接触,只是下班后她会偶尔跑来病房陪我一起康复,又或是发消息询问我的情况。
而且H是康复科的治疗师辅助我做康复天经地义啊。
于是我们就总在一起睁开眼就想粘在一起。
除了睡觉,虽然我知道H恨不得睡觉都陪着我。
但是我是患者她是治疗师,影响还是要注意的。
所以就没有。
但是,那一段康复的时光,是我最有安全感的时光。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我和H在一起。
幸福的在一起,我们没有说永远,但是我们都知道,一定是永远。
我和小女友还保留着联系方式,虽然我没有找过她,但是刷动态时还是会看到。小女友还处于失恋状态中,我看过她的空间留言,都是一些失恋伤感的语录——以前有你,现在只有我自己、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立黄昏……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给小女友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自顾自乐不会关心她人。我说过了,那个时候我没有任何感情,我很冷血。很多年以后回想起这段往事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怎么能那样伤害自己乖巧可爱的初恋啊?
不说这些了,又是议论了,我啊坤就鸟人一个,谁说我好或者谁说我不好都不关我蛋子事情,我知道你们想锤我,也得先看完才能锤啊。我估计很多人等着锤,那就锤吧,我啊坤武锤武顶文锤文回,一向这样——跟我掰什么情啊爱啊我都不怕喜欢我的女孩子多了去了,这点子男女之情我还是理得清的,我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应该不是那么容易被锤倒的。
隔壁病床的阿公很快就出院了,病房里住进一个可以自己走路的大叔。大叔是什么病情我不记得了,印象中他的血糖很高。
“你这个血糖有点高,要注意一下,医生建议你打胰岛素。”
一天中午我刚做完治疗回到病房就看到护士在给大叔测血糖。
大叔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护士。
护士见状便收拾好工具径直走出门外。
“他妈的,想骗我打胰岛素,这个东西一打一辈子就离不开了。”护士前脚刚走大叔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我也才知道只要打了胰岛素就会依赖上这个药物,后来大叔确实也没打胰岛素,但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你们说这个狗屁医生是不是他妈的害人不浅啊?别跟我扯什么医疗知识,后来大叔没打胰岛素也没出事啊!要我说这些医生就是太死板。
算了,不议论这些了,我想想接下来的故事怎么写……
那个时候我每天都在康复锻炼着,不断的锻炼着,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盲目的锻炼着……
“啊!”我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拉着双杠艰难地站起,我常常在做完治疗后到楼下的操场上锻炼。
我的肌张力很高,借着僵硬的肌张力我艰难地拉着双杠站了起来。即使我站得歪歪扭扭,即使我的身体很僵硬,但是我已经能借助自己的力量拉着双杠站起。
“还在锻炼啊,把另一只手也扶着双杠。”小潘哥下班路过看到我后走了过来指导我康复锻炼。
我愣愣的扶着双杠站着。
我歪歪扭扭的扶着双杠站着。
我独自一人扶着双杠站着。
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锻炼有什么作用,但是我还是很积极地锻炼着,因为我的眼里还有光!因为我还渴望着未来!
你们知道什么是改善吗?
我想这就是了,我能靠着自己的力量拉着双杠站起来了!
“小伙子,住了差不多一个月了,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出院吧。
住院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我就被医生催着出院了,据说是因为医保的问题——公立医院只能报销一个月的医疗费。
我浑身僵硬的坐在轮椅上十分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儿,在父母的保护中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着。自己本来就没有方向,医院还要催我出院,那个时候浑然不知自己的未来在哪儿,我很迷茫。
2017年5月,因为医保问题我还是出院回家了。
“坤,其他联盟的兄弟筹集了点钱,你把卡号发给我,我汇给你。”
我回到家里刚躺上床就收到华侨朋友发来的消息,他们又筹集了资金给予我帮助。
这次他们给我汇了两万块人民币,还交待了汇款的来源——昏迷时汇款的那笔钱是香港的二哥的个人汇款,现在的这笔两万块是联盟兄弟们一起筹集的汇款。
我和他们从未见过面,但是他们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一次次给予我帮助,这种感情我至今都难忘。无以回报,只希望自己能够做出一番事情,将来有机会能好好感谢他们。
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感觉是那么的陌生,客厅里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乱糟糟的,大家都在忙碌着打扫卫生,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一点忙都帮不上。心里空荡荡的再没有患病前那种独挡一片天的气势。
“我该怎么办?”自己愣在原地一脸的不知所措,想找个人诉说自己的心情,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可以联系的朋友。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感受到孤独,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儿,内心渴望得到她人给予的关怀。可小女友已经离我而去,再不能像从前一样粘着我,也不能听我诉说我的这些痛楚。我想依赖H,可H毕竟是H,她不是小女友,她是个成熟独立的女孩。她并没有像小女友那么热情的粘着我,她无法给予我那种被人强烈保护的安全感。我说过了,我对H没有感情,一点都没有,我和她在一起只是单纯的希望她能陪伴在我身边能好好辅助我康复,没想过会和她有个什么天长地久的结果。我当时就是这么冷血又自私的一个人,只会考虑自己,这就是当时我这个患重病的患者最真实的心里想法。你们可以说我好也可以说我不好都不关我蛋子事情,我只是真实的把自己的故事展现出来,把一个发生在我身上真真切切患病经历展现出来。扯远了又,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们我啊坤那个时候没有朋友的关怀,H也没有热情似火的粘着我。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很孤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每天浑浑噩噩的生活着,没有一点方向,我的心智就是在那个时候变得幼稚变得像个小孩子。
记忆中那个夏天格外干燥,到处飘扬着尘土,火辣辣的太阳照耀着大地,房间里十分明亮。
我独自一人坐在窗户边,浑身僵硬的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窗台下的发生的一切,自己一只手用力拉住窗台上的栏杆。
“啊……”我用尽所有力量拉着栏杆缓缓站起,借助肌张力绷直自己僵硬的腿站了起来。即使我站得歪歪扭扭,即使我不知道这么锻炼有什么作用,但是我还是很阳光很努力地锻炼。
站起,坐下,站起,松手,坐下……我站在栏杆边总是想着各种各样的方法锻炼着,因为我渴望康复,渴望回归社会。
独处锻炼时总是能给我带来希望,可是哪来的那么多希望啊。尽管我拼命的康复锻炼,但是我的身体状况却没有一点改善,强烈的肌张力让我僵硬得无法动弹没有一点自理能力。
“早知道你现在是这个样子当初真不该救你,早点死了好。”我母亲大声责骂道。
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我瘫坐在轮椅上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我母亲站在一旁用力的扶着我站起。可是我的身体已经僵直得犹如木棍一般,无论她怎么扶起我都会僵直的从轮椅上滑下来。气急败坏之下她的一句句责骂脱口而出。
我瘫坐在轮椅上内心既恐惧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十分恐慌。内心很失落,甚至有了结束生命的念头。
这样的责骂经历了不止一次,每一次的责骂仿佛都在告诉我自己是个废人,都在逼着我去死,我已经成为家庭的累赘,家人们都恨不得我去死。自己的心情很失落,十分忧郁,对生活失去了信心,看不到希望,结束生命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我真的应该去死吗?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吗?我一次次问自己,这样痛苦的生活下去还不如早点结束生命算了,以后就不再遭遇这种痛苦,这种责骂。
我不断的犹豫和选择着,是继续痛苦的生活还是结束生命逃离生活呢……
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着,回想着自己患病前的那些辉煌片段——初入公司就拿了销售冠军、每天西装革履的谈着几百上千万的生意。可是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泪水哗啦啦从眼角流了出来浸湿了整个枕头。想着接下来还要面对无休止的谩骂和这具僵硬的身体让我动弹不得,我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我怀着茫然的恐惧,犹如?个受伤的?当?只?指接近他的伤?时会本能地颇抖?样。
最后,恐惧战胜了理性,我选择了结束生命!
“砰,砰……”我握紧拳头狠狠地砸着自己没有颅骨、柔软的脑袋,试图通过撞击脑袋引发癫痫让自己去世。
绝对的失去信心,绝对的彻底放弃,那个时候我已经对这世间没有了任何留恋,只有一心寻死,一心逃避,自己已经失去理智。
一次,两次,三次……我的拳头一拳一拳的敲打着我的脑袋,脑袋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一道道白光在眼前闪过。你们自己想想那是个什么画面——没有颅骨、柔软的豆腐脑被拳头一拳一拳的重重敲打着,那种脑神经触电般的疼痛遍布全身。
我懵懵的躺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我并没有因此诱发癫痫,脑袋还在嗡嗡作响,还能感受到脑袋一阵阵的痛感。
一番爆锤下来我已是筋疲力尽,自己瘫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是感觉十分无奈。死又死不了,活又不知道怎么个活法。我也彻底放弃了结束的念头,因为我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
“我想放弃了……”寻死无果的我开始疯狂给H发消息寻求安慰,企图让她给予我安全感。
“坤,不要这样,你等我,明天下班我就去陪你。”H着急了,她非常担心自己的男友会做出傻事,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能想到只有来到男友身边陪伴他。很多年以后当我坐在电脑前回忆起这段往事时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大傻,我怎么能这样影响我的H?我怎么能给我的H传播负能量?
人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总会做出各种傻事,诸位也不要觉得那个时候的啊坤多么懦弱多么幼稚,毕竟我那时还是个十九岁的孩子啊,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你十九岁的时候就很成熟吗?遭遇那么大一个病你能不恐惧吗?你知道该怎么办吗?所以不要嘲笑啊坤,好吗?
我每天都在给H发消息寻求安慰企图得到安全感,我已经依赖上她了。殊不知自己源源不断的给H传播负能量会影响她对我的爱意。
事实上从那以后H再没有来家里找过我,甚至很少给我发消息,只是会默默关注着我的空间留言。或许是因为我消极的情绪影响了她对我的感情,又或许是在我身上看不到希望,我和她开始变得疏远,变得冷淡。而我只是每天带着恐惧浑浑噩噩的生活着,身体十分僵硬,沉浸在盲目的康复锻炼中。
在我全身心投入康复锻炼的同时我父亲也没闲着,他四处打听这种歪门邪道的治疗方法,企图用民间的土方法医治我,最终找到了一个扎针灸的中医。
于是,我父亲开车带着我上门治疗去了。
所谓的中医不过是县医院退休的一个普通医生罢了,他自己在外开了个门诊,只是治疗一些感冒发烧的小病,指望他帮我扎几次针灸就能让我走起来,可能吗?
不过还是要说说这个中医的针灸,因为他的手法确实和医院里的针灸不一样,因为他是把整根银针都深深的扎入肌肉里,并不只是简单的扎穴位。银针深深的的扎进我的肌肉里。很多年以后当我去过很多康复医院见识了很多专业的针灸治疗师也弄不清他的这种扎针手法是什么作用。
银针深深的扎进我的肌肉里我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除了痛还是痛,没别的感觉了。肌肉并没有放松下来,完全不知道他这么扎针灸的目的是什么,只是自己傻傻的疾病乱投医。
尽管我经历了半个月肌肉被深深扎入的刺痛感,但是我的身体没有任何改善,依旧十分僵硬。我也渐渐习惯了这个僵硬的身体。
两个月痛苦难熬的时光还是挺过来了,2017年7月,我深圳的医保下来了,我便去了深圳补颅骨了。
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一路上快速掠过的风景,自己愣住了。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但我已经熬过了那段最黑暗最痛苦的时光。此时我不再恐慌不再阴暗,可是我的心里想着一个女孩。
那个时候我和H的感情早已名存实亡了,她不能陪伴在我身边也无法给予我安全感。我们的联系已经很少了,我知道自己去了深圳后以后就很难再有机会和她见面了。这是事实,虽然残忍,但是我得接受。
我坐在副驾驶上昏昏沉沉地拿起手机——“H,我们分手吧。”
“坤,你要好好康复啊,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啊!”
我关上手机愣愣地坐着,注视着前方,注视着我的未来!那个时候我的心很平静,我的心从没有那么平静!
我坐在车里快速向深圳驶去,驶向我的明天!
很多年以前,在一个离我很远的城市,一个患脑出血的大男孩,在一辆驶往深圳的车里。
很多年以前,在一个离我很远的世界,曾经是有那么一种情感在我的心里流动着。
一路上的飓风撕扯我的脸的感觉,一路上车灯径直闯过的画面,一路上服务区里市民好奇的目光,一路上我父亲的默默无闻,还有一路上快速行驶掠过的一个个小村庄,像一股久违的泉水一样一点点渗入我已经变得干涸得犹如干旱的黄河滩一样四分五裂的心。
然后我的心就一点点被这股泉水侵蚀,由于干涸而没有感觉的心一点点被重新浸湿而产生撕裂的痛楚。
如果说回忆真的是这么痛苦的话,那么我不要回忆。但是我的H,我和H的故事,又有谁知道呢?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治疗师,在医务人员中这样的治疗师不下数万。如果我不说,那么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她和我的故事是那么单纯那么平凡,就会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在梦里曾经和她在一起的啊坤会梦见她的笑脸还有温和的笑声。
但是我想,我不敢再提起她,因为每一次的提起,都会让我心中如刀割一样难受。
但是我想,我必须提起她,我要告诉大家,在我的康复过程中遇到这么一个女孩,是不应该被忘记的。
哪怕自己的心再次被撕裂流出鲜红的血我也是要这么做的。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H,此一别直到今天我不敢见她。因为我害怕让她回忆起这些往事。
关于H后来发生的事我一直不忍心告诉大家我知道的一点事实,但是我不能不说,因为我不说的话是对不起我的H,我的女孩,我的青春。
我们分开一年后,H结婚了,还当了妈妈,她依旧每天在医院工作着,和她爱的人在一起。后来我和H就没有了任何联系。
这是我成长经历的一个小片段,我遇到了人生最痛苦的一道坎。我也就这么熬过了那段坎,我虽然做了错事,但是我宁愿做错,也不要留空白。
很多年以后当我坐在电脑前回忆起这段往事不由得后悔起来,我只想感慨一下“人真的不能做错事,做错了,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我现在脑袋有点混乱,我反思反思,先写到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