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副驾驶上,费贺倏地转过身子,眼神阴沉地盯着王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听到了什么!
“我想在死前见果果最后一面——”王建死白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他佝偻着上半身,脑袋低垂不敢和费贺对视,他有些害怕这个姓费的警察。
“呵呵——”费贺手中青筋暴起的拳头捏了松,松了紧,冷笑一声,说道:“见,怎么不让你见的,劳资让你去见!”
他说罢,转过身拳头重重砸在座椅的扶手上。
王建闻声,瞬间哆嗦了一下身子。
他胆战心惊地抬起眼偷偷瞄了后视镜一眼,却猝不及防的和费贺满是戾气的黑沉沉眸子撞上。
费贺嗤笑一声,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
王建大惊,他脸色森白,差点失声惊叫出来。
他刚刚真的很想问问费贺他们是怎么这么快找到他的,从他和妻子蓝羽晴杀害王果果到现在也才过了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的时间,从尸体被发现,到报警,再到出警,现场勘查,搜索证据,怎么都不应该这么快的!
但是一想到前面那个警察可怕的眼神,他顿时怂了。
警车经过一条主干道,再拐个路口就能马上到达市局。
然而,费贺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喂,赵局,”费贺皱眉接了电话:“人抓到了!”
电话那头赵汉庭已经火烧眉毛了,他焦急道:“费贺你先不要回来,市局门口被人堵住了!孙家林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来了,他们举着花圈,拉着横幅把警局围得水泄不通!要我们给孙家林的死一个交代!你也知道,孙家林是被人砍了脑袋横死在公司!那些人还要我们交出杀人犯孙康!”
费贺眼中杀气翻滚,沉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老赵,是谁?!”
赵汉庭不语。费贺的意思他明白,是市局有人泄露了风声。
“行,我知道了!”费贺阴沉着脸挂了电话,看向驾驶座上开车的于连,拍了拍他,指着市局大门口的一群黑压压的人说:“油门开到最大,给劳资直接冲过去!”
“卧槽,老大,会出人命的!!!”于连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一脸惊悚地瞪着费贺。
费贺照脑袋呼了他一巴掌:“那你特么的还不慢点,主城区开这么猛想上头条吗?!”
“别打了老大,我知道了,我这就靠边停车! ”
费贺抬起眼皮,侧眸看了他一眼:“谁说要停车的,开过去!”
于连看着门口的场面只觉头皮发麻,直接一脚油门冲到了南安市公安局的大门口。
那里摆满了红红绿绿的花圈和悼文,周围全是人,有拉着横幅哭丧的孙家林家属,还有磕着瓜子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街头老百姓!
等费贺他们这辆警车冲进市局门口的时候,孙家林的七大姑八大姨扯着横幅,像疯狗一样一窝蜂似的全都一股脑涌了上来。
“狗官,还我们家林一个清白!”
“我们家林可是双博士后,他是知识分子,怎么可能杀人!!!”
“他被人砍了头,惨死在自己的办公室,你们警方到现在都没个说法!还污蔑他是杀人凶手,他杀谁了,啊?!!!”
“一群瞎了眼的狗官,我要找你们领导去!”
孙家林家族庞大,再加上有心人存心挑事,这下子竟然来了两百号人,其中还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
黑压压的人群像潮水一般,全都围在了南安市局大门口,把中间的警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个老人被推到了警车前面,横躺在地上。
“出来,出来,给我们家林的死我一个说法!!!”一个老太太愤怒地敲打着费贺右手边的车窗。“放了可欣!可欣她有什么错!她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滚出来,交出孙康这个杀人犯!”人群中,有人吼了一声。“放了我女儿欣欣!”
一提到这两个名字,两百号人瞬间群情激奋,目露疯狂。
“交出孙康,放了孙可欣!”
“交出孙康,放了孙可欣!”
“我们家林不能就这么死了,他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
于连和几个刑警脸都白了,几人看了车窗,还好都是紧紧关着的。
车门外的人就像是丧尸围城一样,表情狰狞,张牙舞爪,似乎随时都要把他们吞噬入腹中。
费贺脸色可怕的吓人。
王建佝偻着头,嘴角诡异的微微翘起,眼底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嘿嘿,打吧,砸吧,最好乱起来,他就有机会逃之夭夭了。
王建本身就是钻研法律的,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死定了。
但是他还不想死。以他的本事,逃到国外去,换个身份照样能潇洒快活一辈子。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
“咔嚓——”费贺冷着脸掏出腰间的警枪,子弹咔嚓上膛,那把冷硬的黑色警用手枪就这么被他握在了手里。
“开天窗!”
“老大!!!”几名刑警脸色大变看着他。
费贺脸色恐怖,于连不敢怠慢,打开了警车上面的天窗口子。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三声枪响,瞬间响彻天际。
黑洞洞的枪口还冒着白色的热烟,子弹回弹掉落到了王建的头上,吓得他瞬间抱头,大声尖叫起来。
“大哥,别杀我,别杀我!”
外面,人群安静了!
地上的几个老人连滚带爬,一骨碌爬了起来。
所有人目露惊恐地,盯着车内那个开枪的警察。
费贺握着枪,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不是要说法吗?怎么不说了?”他声音嘶哑,神情冰冷至极:“走,去里面,今天我这个刑侦总队的队长,亲自接待你们!”
所有人看着他手里冒着热气儿的枪口,大气不敢喘一声。
赵汉庭带着几十号人从局里面赶了出来。
他刚刚听到枪声,就直觉不妙。
这时候一看到费贺手里的枪,眼神猛地一凛,板着脸沉声命令道:“费贺,放下枪!”
费贺看了老领导一眼,没有回应他。
他吹了吹枪口的白烟,眼神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小白莲安琪拉。
“孙太太,我们又见面了!”
他语气轻飘飘道:“怎么?你这是没找成王律师,就来了这么一出?呵,孙太太好大的能耐啊!”
“哦对了,王律师我给你带来了,你要不要见见他!!!”费贺一脸邪气的盯着安其拉,指了指身后的警车。
人群最后面,一身白衣的安其拉,眼底蓦然划过一抹凶狠。
“妈的,又是这个该死的警察!”她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着。
下一秒,她惊慌失色地抬起头,瞬间红着眼眶恸哭流涕:“呜呜呜警官,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只是碰巧遇到他们,就跟着来了,你你怎么能红口白牙污蔑我,呜呜呜——”
“家林死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让我一头撞死吧!呜呜呜——”安其拉掩面痛哭,看了看马路对面提前隐藏好摄像机的几名记者,一头撞向一旁的围墙。
现场瞬间一片大乱。
孙家林的家属们不去救人,反而一股脑冲过来抓住费贺的胳膊大喊:“杀人啦!警察杀人啦!”
费贺被扯得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目眦俱裂地盯着安其拉。
他分明看到了那个女人脸上挑衅的,恶毒的笑意。
“哼,跟老娘斗,你这个小白脸警察还嫩了点!!!”
“今天你们南安市局,就会成为记者嘴里吃人血馒头,逼得孤苦遗孀撞墙自杀的刽子手!”
“救人,快救人!”赵汉庭脸色铁青,指挥着现场。
公安局围墙外面,提着果篮的沈清寒正慢悠悠走着,忽然听到了这么一句。
当然这一片区域内,所有人的恶意与心声,她都听到了。
包括近在咫尺的安其拉的~!!!
她扶着外公站好。
邹博文有些惊讶的看着她:“攸攸,你干什么去?”
沈清寒拍了拍外公的手,然后转身,三步并做两步,飞起身子猛地一脚,直接踹向安其拉所在的方位。
“砰——”
“啊啊啊——”
公安局的围墙塌了一个大豁口!
灰色的混凝土块和砖石,哗啦啦落了一地。
正欲撞墙自杀的安其拉惯性使然,脚下一个踉跄,猛地一头径直栽进了沈清寒的怀里。